第四十二章 乡间养病

离开玄武城的那天,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那场雪好大,覆盖了城市所有的建筑,也覆盖了城市所有的垃圾。整个城市看上去是那么的干净圣洁。

因为受伤的缘故,北冥术不得不离开喧闹的城市,到爷爷奶奶的家去修养。

妹妹北冥淼淼是最舍不得北冥术的人。纵使她如何哭闹,妈妈艾娜都不允许她休学跟着爸爸北冥泽护送北冥术到爷爷奶奶家里去。

外婆艾朵在出发前找过女儿和女婿,希望由她和保姆君子意送北冥泽去爷爷奶奶家。外婆这样做有她的私心的,她希望北冥淼淼能单独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北冥泽拒绝了这个提议,他不能把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丢给家里的老人。

承载着北冥术和北冥泽的列车朝着南方飞驰而去,城市渐渐被抛诸脑后,最后消失不见。

爷爷奶奶家住的城市很小,列车只临时停靠两分钟。好在北冥泽提前将他们需要用到的东西邮寄回了老家,路上只带一点吃喝的东西即可。

列车即将到站,北冥泽将吃喝的东西收拾回背包中,推着承载着北冥术的轮椅,在列车门口等候着。

列车停稳之后,车门打开。两位饱经沧桑的老人正对上北冥泽的眼睛。他们一位又高又瘦光着脑袋,一位矮矮胖胖一头花白卷发。两个人像好奇的孩子,勾着头从列车的门缝里往里打探着,希望在开门前能优先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

感情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他让人的理智和智慧都变得不清晰。让人变得焦急,不愿意等待。

明明只需要两分钟的时间,他们就可以正式相遇,两位老人却等不到那个时候。

如果不是因为站台上有乘务员吆喝着不要靠近列车,想必这两位老人,不介意趴在还在晃动的列车上,往里打探。

这两位老人正是北冥泽的父母,父亲又高又瘦,谢顶后索性就剃了光头。母亲矮矮胖胖,一双脚小的出奇,跑的却飞快。认出儿子那一刻,丢下丈夫朝着儿子跑了过来。

丈夫也不甘示弱,他长得高,腿又长,不费什么力气,就超过了妻子。

妻子也不甘示弱,势必要抢在丈夫前面,第一个冲到儿子、孙子的面前。

冷清清的站台,因为这一对可爱的老人,而显得温暖。

唯一的站台员,躲在站台小屋里,此时此刻也推开窗户,任由冷风吹进来。他不介意天冷,只是觉得有件事有必要让北冥泽知道一下。

站台员告诉北冥泽,他们天不亮就来了,一直等到下午两点,期间不吃不喝,上厕所也是轮流去,生怕错过了。

奶奶很喜欢北冥术,见他只穿着两件羽绒服,还觉得他冷。把提前准备好的被褥一股脑裹在北冥术的身上,解开自己的围巾,裹住北冥术的脑袋,直到只剩下一双明亮的眼睛留在外面才罢休。

“我就知道你爸爸肯定粗心,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给孩子裹一床被褥。”奶奶房娟在数落爸爸北冥泽,却没有责怪的意思。同时也为她自己提前准备了一条被褥而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爷爷北冥尘要帮着爸爸北冥泽拿背包。虽然北冥泽再三拒绝,还是被爷爷脱下来,抢了去。

不但抢着背背包,还抢着推轮椅。北冥泽像一个孩子,跟在父母的身后。

爷爷走的并不快,因为他知道奶奶的步子小,他的正常速度一步,奶奶要走三步才能追上他。

出了站台,爷爷的面包车就停在门口。车站人很少,除了站台的工作人员,就他们一家。

爷爷推着轮椅来到面包车跟前,打开车门,里面的座位少了一个。

爷爷是一位出色的农民,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位了不起的手工匠人。

为了迎接北冥术的到来,他们做了很多的功课。知道北冥术生病后行动不便,就做了一个三脚架,绑在车顶。用的时候取下来,推着北冥术上车之后,把轮椅固定在少了一个位置的地方。

爷爷奶奶真的很细心,提前做了很多实用的准备,省的来回搬动一位行动不便的病人。

北冥泽提议他来开车,奶奶不让。担心北冥泽坐了一天的车,腿脚早就僵硬了,坚持让爷爷来开车。

上了车,奶奶马上又翻出保温壶,里面是她炖好的热乎乎的汤。奶奶盛了一碗给爷爷暖手,又盛了一碗给北冥泽喝,剩下的大部分,自己舍不得喝一口,就都是北冥术的了。

奶奶总觉的北冥术冷,不停的掖着被褥。又让爷爷把暖气开到最大。

北冥术本想忍耐到家,只是他实在是太热了,汗水已经浸湿了里衣,在不透透气,他是要脱水晕倒在车上了。

“可以把背心给我脱掉吗,我好热,好像被火烤的一样。”

北冥泽听完,就要动手解衣服,被奶奶一巴掌拍开,教育道:“大冷的天,没听说过脱里面的衣服的。”奶奶把被褥敞开一条缝隙,让一点自由的空气可以吹进去。

北冥术的脸终于露出来了,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秀发。

“你不舒服吗,怎么出汗了,是不是发烧了。”奶奶很是不放心。因为北冥术的小脸红扑扑的,豆大的汗珠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掉。

奶奶手心贴着北冥术的额头,又不放心,双手抱着北冥殊,把自己的额头贴着北冥术的额头,紧张不已,对爷爷说道:“他爷爷,前头药店停一下,好像有点烫。”

北冥泽忙解释道:“我想应该是热的了。出门的时候,艾娜担心他冷,给他里头穿了一件银狐皮小背心,套了两件羽绒服,脱掉一件就好了。”

北冥术激动坏了,终于有一个人说出他的真实需求,连连点头。

奶奶不信,不为所动。到了药店门口,专业的医师一眼就看出来了问题,奶奶这才同意把被褥收起来,又脱掉北冥术一件羽绒服。就算如此,回家的路上,她问了不下一百遍,冷不冷。

北冥术都耐着性子回答奶奶,没有一点点的不耐烦。

爷爷奶奶家住在山脚下,路上新修了水泥路,爷爷奶奶却很不高兴的样子。

离开水泥路,在走二里泥泞小路就到家了。

爷爷奶奶家,独门独户,远离乡村小镇。院子很大,中间有一口井。这口井是很多年前,大干旱的时候,爷爷挖的,只是没有挖出来水,后来就一直留着,还修了井台。

这口没有水的井是爷爷做腊肉火腿的仓库。爷爷很会做腊肉火腿,曾经有人出价三万,要买爷爷腌制的火腿,爷爷没有卖,打包给北冥术他们送了过来。结果被北冥泽拿去送人了。

家里养了很多羊,还有鸡鸭鹅。虽然鸡鸭鹅满院子跑,却没有留下任何脏东西。这都是爷爷奶奶的功劳。

奶奶是个勤快的老太太,看到鸡鸭鹅随地大小便,她就拿着铲子,一边口头教训那些随地大小便的家伙,一边清理干净。

奶奶好像有特异功能一样,有时候她在屋里收拾家具,马上感知到她的院子脏了,拿着铲子就出门了。

院子里没有种树,也没有养花养草。附近的镇子里经常有小孩子路过他们家门口,上山去挖野菜,捡柴火,累了就到他们院子里休息玩耍。

爷爷奶奶很慷慨,有时候还会拿一些花生,倒一些牛奶给他们吃喝。

他们会在爷爷奶奶的院子里玩老鹰捉小鸡,玩跳房子,玩沙包等各种游戏,爷爷奶奶就坐在屋檐下看他们玩。

如今天冷了,附近的小孩子就来的少了。

两位老人并不孤独。爷爷会去附近的中学上课,当然了不是当老师。奶奶会做很多东西,基本上从早上起来到晚上休息,她的手都没有停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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