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术从厨房的柜橱里面拿了一些猫罐头和狗粮,正准备早饭的北冥泽帮忙抬到楼下,放在滑板上。北冥术在滑板一头绑了绳子,手牵着滑板,朝着最近的静心湖公园走去。
静心湖公园距离十里街并不远,只有半里地。出门的时候,北冥术刚好撞见坐在门口大嚼手抓饼的于波。于波的妈妈很忙,附近上班的人们拍着长队在店门口买东西。
于波妈妈也瞥见了北冥术,对着客人抱怨道:“还读书人呢,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瞧把我儿子打的,就应该让他们全家滚出十里街。”
于波也是一脸怒意的盯着北冥术。就好像蚂蚁不知大象的强大一般,竖起中指挑衅着。
北冥术又折返回家门口,朝着楼上喊道:“爸爸,我的木剑坏了,帮我修一下好不好。”
北冥泽半个身子从楼上探出来:“没问题,不会耽误你今天用的。”
“什么呀!哥哥今天要早点回来,下午还得去学校面试呢?”艾娜及时出现,补充道。
“我知道了,我喂完猫就回来。”北冥术回答道。
来到静心湖公园,这里有一个湖泊。湖泊不大,也就四百来平,但是湖水很干净,清澈见底。听附近的老人说,静心湖之所以干净通透是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个活的地下泉眼,有活水引入。
在湖泊的四周,是宽阔的草坪。草坪上堆积着一些钢管,是管理员故意放在这里的,目的是给附近的流浪猫狗安家用。
在北冥术他们家的小巷子后面,以前有很多的流浪猫狗。艾娜对这些东西过敏,北冥泽想了很多办法,叫来流浪猫狗逮捕大队,专门请人驱赶,都不能把它们彻底的请走。北冥术替北冥泽想了一个办法,就是每天去静心湖公园喂养流浪猫狗。
交流可不止是人类的专利,也是动物的专利。就像缉毒警犬能意会缉毒警察的意图一样。很快附近的猫狗就知道静心湖公园有个小子,在那里天天喂猫。
这附近的猫狗很规矩,北冥术将狗粮猫粮倒出来的时候,他们就远远的看着,等北冥术走开了,它们才会涌过来。他们是老朋友了,好像也知道这位善良的小少爷家里有一位对猫狗毛发过敏的妈妈。
三人行必有我师,有团队的地方必有领袖。这群猫狗的领袖是一只毛发金黄,又短又密,个头很高大的中华犬。
这只中华犬虽然也是流浪狗,但是它很干净,它喜欢戏水,几乎每天都要到河里去游泳。
它不吃北冥术带来的狗粮,而是自己下河捕鱼。但是它不拒绝自己的手下去享用北冥术带来的美食。每次还会奉上一条鱼给北冥术当做谢礼。虽然不吃,北冥术还是会把它带回家。
湖泊上有一座石桥,北冥术将手机拿出来,打开录制功能,放在桥洞里,然后坐在湖边的大石头上等着。
不一会儿于波就来了,还带来了一帮子小混混。
小混混的老大穿着一只黑色t恤,正面印着骷髅头,背面是两根大骨头。双手插在大裤衩的口袋里,拖拉着丁子托,左耳上还戴着两只镶银的耳钉子。
“大哥,就是他。”于波叫小混混的老大叫大哥,可是北冥术却不记得于波还有一个哥哥。
小混混的老大上前一步,一脸的狂傲,故意仰着头,做出蔑视的姿态。他们本身站的地方就高,还用这种眼神看人,北冥术心里只觉得好笑。
“这十里街谁不知道于波是我小马的干弟弟,你竟然敢动我干弟弟,活腻歪了。”小马从口袋里抽出一只手,不礼貌的指着北冥术。
北冥术反问:“就因为我打了他?”
“你承认了?”
“承认啊!我又不是某些胆小鬼,打了我,还不敢承认。”
于波感觉自己被小看了,不服气道:“谁不敢承认。老子揍你是瞧得起你,你竟然敢还手,打死你活该啊。”
“谢谢,我不需要你瞧得起我。”
小马见有他撑场面,北冥术还敢还嘴,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发怒道:“揍他。”
小混混们从坡地上冲了下来,一个个自喻冲锋陷阵的将军,看上去威风的很,实则一点杀气都没有,全是暴戾之气,虚张声势。
北冥术依旧没有站起来,而是打开了放在膝盖上的黑色镶着金线祥云的卷轴。
这就是无极卷轴,看上小小一个,里面却别有洞天。上百种奇珍异兽的图像在卷轴里画的栩栩如生。山妖,灵狐,火鸟等应有尽有。
这些异兽仅仅是依附在卷轴里面生活,它们是活生生的灵兽。只需要简单的召唤术,就能将他们从卷轴里面召唤出来。
北冥术挑选着合适的帮手:“韭菜爱逛街,逛街就要买东西,买东西就收不住手,使唤她代价太大,不划算。饕鬄太贪吃,那点零花钱还不够他塞牙缝的。避水兽不擅长陆地攻击。山妖春比较合适,只是这家伙不喜欢别的季节,肯定要抱怨了,最讨厌抱怨了。冬,不行,我怕冷。”
“诶,你们干嘛呢?不许打架,赶紧散开。”一个声音从石桥上传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个声音所吸引。
那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古铜色的皮肤,脸很干净,穿着一件咖啡色的短袖背心,黑色的宽松长裤,外套系在腰间,背着一个很大的旅行包。
年轻人从桥上跑下来,挡在那些小混混的前面:“不许打架,赶紧离开。”
于波不是那种空有力气而无脑的人,见有外人在场,游说小马先离开。
年轻人吓走了小混混,便向北冥术打听沙滩市场。北冥术知无不言,仔细的给年轻人指路。
年轻人走后,北冥术的眼神变了,变得不再陌生和孤独,喃喃自语道:“君子意,他来玄武城干嘛?还故意装扮成人族的模样。难道也是为了那一颗龙珠,可是龙珠跟他有什么关系。”
北冥术想不通,来到桥洞前面,取回手机,保存视频:“我真是越来越看不起我自己了,竟然跟一群小鬼动气。”
北冥术收了手机并没有着急回家,刚好君子意要去的方向跟他回家的方向一致,就不远不近的跟在他的身后。
出了公园大门,门口一位在报摊前抽烟的男子突然丢掉了烟头,跟踪毫无察觉的君子意。
君子意没有直接去沙滩市场而是去了一家小旅馆,给前台姐姐递身份证的时候被那个跟踪的人给一把抽走了。
前台姐姐很不高兴,这个陌生的男人不礼貌的举动,伤害了她的客人也伤害了她。
北冥术也来到了哪家小旅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起沙发上的杂志,随意翻看着。
“便衣。”跟踪的人没好气的说道。前台姐姐虽然还是很生气,也只好忍了。毕竟他们也是为了商户的安全。
“你叫君子意。”
“对。”年轻人如实回答。
“来玄武城干什么?”便衣问道。
“为什么要告诉你。”君子意不擅长说谎,纠结了很久,才想出这个自认为绝妙的回答。
北冥术都替君子意着急,人家都说自己是便衣了,还不赶紧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又不是你暗恋的对象,为什么要勾起他对你的兴趣。
果然便衣笑了:“看来你需要跟我去局里录个口供了。”
君子意急了,去局子里,他的身份肯定会暴漏。
“最近玄武城来了很多人,希望先生理解。”便衣用不容拒绝的口气,解释道。
北冥术合上笔记本,靠在沙发上喊道:“哥哥,我们又见面了。”
便衣的注意力果然被北冥术吸引过去。
北冥术站起来,朝着二人走去:“哥哥,刚才在公园谢谢你,不然我又要被那群坏小子给揍了。”
“不客气。”君子意连忙说道。
北冥术问道:“哥哥你来玄武城是为了那颗龙珠吗?”
君子意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一下子被人猜中心事,惊慌不已:“你怎么知道?”
便衣盯着君子意,君子意不像是说假话。
“这不是什么秘密。我身体不好,我爸爸妈妈也打算竞拍。最近玄武城来了很多人,还有很多江洋大盗也乔装打扮来竞拍龙珠。我还看见过便衣抓人呢。”
便衣警惕道:“小弟弟你是谁?”
“我叫北冥术,家住十里街。我爸爸开了一家五金店,不过不是卖金银首饰的,而是卖一些家电零件之类的。这位大叔,你们是一起的吗?”
“我是警察。”
“警察叔叔好。”
”被人欺负了,为什么不告诉爸爸妈妈呀!“
”我不想他们担心我。我身体不会好,从公园到我家也就不到半公里,一个来回我都走不了,刚好我进来休息,撞见了你们。警察叔叔,这位哥哥是好人,你要逮捕他吗?警察抓人都是讲证据的,我相信叔叔不会乱抓人的。“
君子意马上说道:“我确实是来竞拍龙珠的,身上带着巨款,我不得不小心。你抓我要讲证据。你有通缉令,拘捕令吗?”君子意说完,心里也纳闷,除了哪位,他还没有跟谁配合的这么天衣无缝过。
便衣把君子意的身份证交给前台姐姐,前台姐姐办理入住的时候,一直盯着屏幕,好像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好在并没有问题,君子意也顺利入住旅馆。
这位便衣,好像在哪里见过?
北冥术向来对自己的记忆力很自信,潜意识告诉北冥术他见过这个便衣,就一定见过这个便衣。
绞尽脑汁回忆着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回忆了许久,‘忽’的灵光乍现,一切线索都顺上了。
三七届帝国法师学校的学生会主席雷啸,他们见过的,而且当时君子意也在场。难怪他会盯着君子意不放,真是一条嗅觉灵敏的猎狗。
北冥术想通的功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突然将他拖进阴冷昏暗的死胡同里面。那不是一双手,那是死神的爪子,钳着北冥术的脖子,将他悬挂在墙壁上。
墙壁很冷,又潮湿又冰冷,沁的北冥术骨头酸疼,就好像浸泡在浓醋里面的虾蟹。
是于波和小马,他们并没有放弃,而是埋伏在了北冥术回家的路上。
他们真是聪明的孩子,打了北冥术一个措手不及。不过现在不是称赞他们的时候,需要想法子自保。
卷轴还在口袋里,北冥术顾不得选择,召唤出山妖春。
这个清冷的小巷子很合春的口味,爬山虎像一条条蟒蛇一般,瞬间遍布在整个小巷当中,将于波和小马连同小马的小弟们包裹起来,挂在半空。
北冥术得救了,双腿酥软跪在地上,双臂支撑着地面。喉咙又痛又痒,身体好像失控一般,剧烈的咳嗽着。
北冥术很痛苦,不是因为被人打了,而是因为这一具孱弱的身体。他真的受够了这具没有用的身体。
“不许动,警察。”
雷啸本想去就近的十里街找一家店吃个早饭。无名小巷突然拖出一条条巨大的影子。职责的召唤,雷啸拔出手枪,冲了过去。
山妖春,像人,但是有一条尾巴,它的身材是人类的两倍高,雌雄同体。它的性格就像春天一样,不似冬天寒冷,也没有夏天的热情。一条强有力的尾巴,上下翻滚着。它穿着藤蔓树叶编制的衣服,看上去很怪异。
春讨厌威胁,随时准备着拗断来人的脖子。
雷啸也意识到眼前这位不是人类,收起了手枪。因为手枪对异类是没有用的。
来自木系的神兽,普遍的弱点都是怕火,而控火术刚好是雷啸擅长的。一团火焰凭空出现在雷啸的手中。
北冥术已经说不出话来,手放在散落在地上已经打开的卷轴上。春明白了主人的意图,乖乖回到了卷轴里。随着春的离去,四周的爬山虎也都消失在卷轴之中。
于波和小马的小弟们得救了
于波妈妈拽着于波,朝着五金店气汹汹的赶来。
这一刻,于波是多么的崇拜他的母亲。她是战无不胜的将军,也是慈祥的母亲。有她在,天不会塌,地不会陷,更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
于波妈妈轻车熟路的推开五金店的大门,这一次比往常更用力,门窗被震得‘铛铛’作响。于波妈妈扯着嗓子死命的喊道:“北冥泽你给我出来。”
北冥泽听到喊声,忙往楼梯口的方向跑了过去:“于波妈妈。”
“你儿子养了一只怪物吓到我儿子了你知道吗?精神损失费,赔吧!”
“于波妈妈,你儿子又把我儿子打了。”北冥泽同样恼怒,但是家里孩子都在,他不得不压制自己的火气,不让自己看上去是那么的面目狰狞。
“谁家小孩不打架。我看你是读书人,上次都没跟你怎么计较。这才几天啊,他放出个怪物吓唬我儿子,我儿子吓出个好歹来,我让你们全家偿命。”
北冥泽耐着性子讲道理。他以为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但是他不知道,不讲理的人,是横着走的。
外婆捂着北冥淼淼的双耳,以免被楼下的污言秽语给污染了。至于北冥淼淼是不是真的听不见,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了。
楼下的争吵在不断的升级,外婆听不下去,站在楼上,搂着披肩喊道:“婆娘,我‘孙子’的声带被他们打坏了,这事咱不私了,我们请了律师,法院见。”
于波妈妈害怕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五金店来了这么一个泼辣的老太太。
但是于波妈妈并没有退缩。退到五金店门外,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吸引了一大波的人围观。于波妈妈借势控诉北冥泽一家联合起来,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北冥泽有些为难,反看艾娜一脸平静。简单清理了北冥术脖子上的伤口,拿上遮阳帽和墨镜,准备带北冥术去医院做检查。
艾娜发脾气的时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心里有气却表现的异常镇定的时候。
北冥泽深知这一点,便不敢劝艾娜:“楼下怎么办?”
“严正是我的老同学,也是玄武城最好的律师,让他来解决,你什么都不要管。我送儿子去医院,你们先准备去学校吧。我们准备好了,跟你们汇合去。”
“要不跟学校说说,儿子的面试时间延期一下。”
“别逗了,哪所学校,园丁都是博士级别的人物,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学生而改变面试时间。我们先去医院,看看情况再作打算。”
北冥术的伤并不严重,在医院做了简单的检查就匆忙赶往帝国法师学校去参加面试。
在学校里有一条商业街,面试的时候,北冥泽他们三位大人就在那边的咖啡厅等着。
帝国法师学校的入学门槛很高,除了面试还有六项技能考试。基本上不给学生任何的喘息机会。这也是间接对学生耐力的一个考核。
考试结束需要等一周的时间出成绩,到时候学校会给每一位参考者发送邮件。如果被淘汰学校会给他们邮寄一封带有学校红色印章的信封。如果成功,学校会邮寄一封印有金色印章的信封。
面试笔试结束,艾娜提议去拜访一下纳兰校长。纳兰校长曾经是艾娜就读帝国法师学校时候的教授,每年艾娜都会去看他,自然今年也不例外。
纳兰校长不在学校,艾娜就提议去校长家里,距离并不远,一行人就走路过去了。在校长家,依旧扑了一个空,校长不在家,是他的外孙子开的门。
回去的路上,艾娜不禁泛起嘀咕,纳兰校长怎么会突然就宣布退休了。一年前他们还见过面,校长当时并没有透漏一丝一毫他想要退休的念头。那时候他的精神是那样的好,他们还约定,今天会带她的两个孩子去拜访他,纳兰校长还没有见过她的女儿呢。对艾娜来说,他就是父亲一样的人物,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艾娜抬起纤细的手腕,手腕上那是一只蜜蜡手串,是当年艾娜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毕业的时候,校长送给她的。每当重大场合或者去见校长她都会戴上。看着这手串,自己毕业那天的场景犹如昨天。
“你们两个谁在学校表现得好,这个手串我送给谁。”艾娜提议道,以此激励两个孩子。
北冥淼淼不屑道:“我才不稀罕呢?”
北冥术道:“我会努力争取的。”
两个回答,显然艾娜更喜欢最后一个。
外婆有点不高兴,北冥术也实在是太会拍马屁了。打断三人道:“还是先等他们成绩出来再说吧。”
“这让我想起去年看阿术的成绩单,直接猝死。”艾娜说着捂着自己还隐隐作痛的心口:“老公等会去药店卖点护心丸回来吃。”
“你在说什么,成绩单又不是心电图。”外婆有些不理解。
北冥泽笑道:“对我们来说,有点像。淼淼你不用太紧张,你哥哥除了体能,学习成绩向来很好的。”
北冥淼淼不服气道:“既然那么好,去年怎么没考上帝国法师学校啊?”
“话不能这么说。你哥哥去年除了体能不及格,六科笔试全部满分。”北冥泽平静的说着,心里是抑制不住的狂喜与激动。
北冥淼淼冷哼一声,从艾娜的包里取出手机很熟练的打开视频。这个时间她最喜欢的节目——‘骑士侦探’要开始了。
外婆不动声色的将脸转向窗外,不住抿着嘴。
等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围在门口的人都已经散去。于波妈妈照常开店,但是脸色很不好,显然是被艾娜的老同学狠狠教育了一顿。
艾娜打完电话十分钟,严正就亲自到场了。虽然现在他已经是一位大律师,随便指派旗下某个律师都可以处理,但是他还是亲自去了。
于波妈妈在门口撒泼打滚了两个小时。严正就从附近的小卖店里买了一袋冰棒,蹲在一旁,一边看于波妈妈表演,一边吃冰棍。
两个小时后,于波妈妈累了,但是里面依旧没有人出来劝,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于波妈妈勉强站起来,地上被汗水浸湿了一片:“没理,不敢出来。”
严正马上举起冰棍:“在呢在呢,我是他们请来的律师。我已经到了将近两个小时了”
“那你咋不说话。”于波妈妈很生气,好像被人当猴耍了。
“因为我是按时计费。”
回到家,收到了来自乡下爷爷奶奶的来信。艾娜并没有着急打开,而是先给严正打了一个电话,问了事情的进展情况之后,一家人才围坐在一起。除了北冥淼淼在看电视节目,其他人都期待着艾娜将信里的内容公布出来。
爷爷奶奶年轻时候都没有上过学。后来家里日渐富饶,爷爷奶奶心思也开始活泛了起来。尤其是爷爷,目前在读夜校,这封信就是他写的。
“亲受的儿子,亲受的儿媳妇。”爷爷文化水平有限,爱受不分,信里还有许多的错别字,艾娜读了两句便将信件交给北冥泽。
北冥泽自己先浏览了一遍信件,大概明白了信里的意思,才开始读。
亲爱的儿子,亲爱的儿媳妇,亲爱的孙子。
我听说淼淼要去你们那边读书,心里很高兴。请替我转告淼淼,一定要好好读书学习,不要像爷爷一样。这就好比割麦子,我只会用镰刀割麦子,一天最多也就割二亩地,不像开收割机的,一天可以收割上千亩。我希望淼淼做个有学问的孩子。
外婆低头看着旁边的北冥淼淼,眼里满是慈爱。小声说道:“爷爷比喻的真好。”
北冥淼淼眼睛并没有离开手机,附和着:“嗯嗯,很好。”
北冥泽继续念道。
我知道亲家也去了你们那边,把她一个人留在老家,确实挺可怜的,阿泽要好好孝敬岳母,给孩子们做个榜样。
我知道,家里人口增加了,你们的压力也就更大了,所以决定给你们送点老家的特产。特产名单如下:番茄两箱,西瓜十颗,鸡鸭鹅蛋各一箱,腊肉两箱
艾娜不等北冥泽念完,一把抢过信封:“还送,过年时候送过来的十分之一都没吃完。快快快,回电。”
北冥泽拨通电话,是爷爷接的。
北冥泽连忙说道:“爸,我收到您的来信了。”
电话里传来爷爷爽朗的笑声:“怎么样?两年的夜校,我没白读吧!”
“非常好。但是爸,东西就不要送了,家里还有。你儿媳妇又要骂我了,说我不体贴你们,让你们多干活。”北冥泽便是如此的会维持一家人的关系。在自己的亲生父母面前,做一个不懂事的儿子,却把妻子塑造成一位善解人意,体贴入微,孝顺懂事的好儿媳。
“哎呦,都干了一辈子,没道理现在就干不得了,你好好跟她说嘛!而且城里的东西多贵啊!两个小孩子都上学,开销就更大了。”
“真不用送那么多。别的就不要了,您亲手种的番茄送点就行,艾娜爱吃。”
“来不及了,已经发出去了。算算时间,今天或者明天,你们就收到了。”
北冥泽尴尬一笑,还是没能拦住:“淼淼和岳母都到了,您要不要跟她们说说话。”
“当然要说话了,淼淼在旁边吗?”
北冥泽歪着头盯着北冥淼淼:“爷爷想跟你说话。”
北冥淼淼盯着手机,平移递给外婆,眼睛并没有离开屏幕:“外婆帮我录制下来。”
外婆接过手机,屏幕录制的一瞬间,北冥淼淼的视线从屏幕上跳开。接过电话,舒舒服服的靠在沙发上,甜甜的喊道:“爷爷,您在干什么?”说着又迅速捂着通话口,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其他人说道:“我要跟爷爷聊天,你们走开。”
北冥淼淼有三大爱好:电话粥,骑马,看电视。
为什么会养成这三大爱好,归功于外婆。外婆担心北冥淼淼会出事,不允许她离开老家庄园一步,上学都是请家教到家里来教的。
北冥淼淼与外界的联系就只有打电话和看电视了。
傍晚北冥泽就收到了邮局的电话,大件需要自取。北冥泽翻出小推车,朝着楼上喊道:“阿术,淼淼,我们去邮局吧!”
北冥术穿着宽松的运动服从楼上下来,等了两分钟不见北冥淼淼的影子。北冥泽又喊道:“淼淼,你要不要去。”
“我更想陪着我的男神。”
北冥泽抚摸着自己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好奇道:“她的男神不是我吗?”
“淼淼说的是另一个男神,童星叶雨田。”北冥术解释道。
北冥泽有些失望:“我们两个去吧!”
“老公,你去邮局之前先去沙滩市场看看,有没有卖果灵的,给淼淼买几只回来。”
邮局就在沙滩市场的边上,因为顺路,便答应了。
北冥淼淼是一个精力充沛的女孩子,从小跟着外婆学习马术。在老家,有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场,北冥淼淼每天早晚两次去练习。是全国蝉联两届的青少年马术冠军。
到了城里,虽然给她报了马术班,却比不上在草场上肆意奔跑的感觉。精力无处安放的北冥淼淼,除了看电视,就喜欢追着家里的果灵跑,已经吓死了好几只。
有外婆护着,艾娜的教训都显得不痛不痒。听到有好玩的,北冥淼淼像离弦的箭一般从楼上飞奔下来:“我也要去玩。”
北冥泽马上提要求道:“可以,但是你要帮忙抬东西。”
“没有问题。”北冥淼淼保证道。
艾娜站在二楼的窗台上,这是一扇单面镜,只能看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
北冥泽推着小车,带着两个孩子去邮局。北冥术一直跟在北冥泽的身后,反看北冥淼淼,一路蹦蹦跳跳的,一会儿冲到前面,一会儿又落在后面。
趁着北冥淼淼人不在家,艾娜找到外婆,严肃道:“妈,我想跟您聊聊。”
外婆问道:“聊什么?”
艾娜生气道:“我希望以后我们管教孩子的时候,您能跟我们统一战线。”
沙滩市场建在海边,分为三等:第一等有门店,第二等有摊位,第三等就是随便一张白布铺在地上了。
果灵是最低级的精灵,第一等和第二等的商家是不屑买卖的。北冥泽将推车停在邮局门口,邮局的人早就认识北冥泽了,因为每年他老家的父母都会给他送很多的东西。
存好小推车,北冥泽带着他们来到第三等的摊位前。第三等摊位很多,密密麻麻的排列在沙滩上,就好像棋盘一般,井然有序。
沙滩市场人很多,尤其是现在马上要天黑了,来的人也就更多了。
北冥泽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个贩卖果灵的摊位,拿了一个盒子,让北冥淼淼随便挑选。
北冥淼淼看看这只,摸摸那只,都想要,很快就挑满了一盒。又可怜巴巴的看着北冥泽。北冥泽坚决的摇摇头,北冥淼淼的可怜相瞬间消失,直接把北冥泽气笑了。
选完了果灵,北冥泽要带他们离开。北冥淼淼却不愿意回去。这么好玩的地方,怎么能轻易就离开。
北冥泽不许,但是北冥淼淼才不会听他的,独自跑开了,任凭北冥泽怎么喊都没有用。
“爸爸,要不您先去邮局,我跟着她,等您忙完了,再过来接我们。”
当下也只能这样了,再晚点,邮局就要关门了。北冥泽掏出钱包,从钱包里取出几张钞票递给北冥术。
北冥术追上北冥淼淼,将北冥泽给他的钞票递给北冥淼淼:“喜欢什么,就买点什么吧!”
这是她亲生父母的钱,北冥淼淼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一把塞进口袋里。朝着第一等商铺走去。
这是一间画室,北冥淼淼喜欢骏马图,撕开冰棒袋子,一边吃,一边欣赏。
北冥术感觉身体好累,坐在画室中央的椅子上决定休息一会。
在北冥术的正前方,挂着一副画,一副名曰‘背影’的画,没有落款,只有一只收藏印章,写着帝灵收藏。
在油画的前面,站着几位看客。
其中一位身材圆滚滚的中年男子说道:“这幅画平平无奇,竟然能卖到三千万,不懂实在是不懂。”
另一位穿着对襟衫,手中还把玩着一串香珠的中年男子说道:“这幅画连个落款都没有,一文不值。”
几个人议论纷纷,但有一人始终没有开口。他是一位长者,有七十来岁,一直在研究着那一幅画,许久才问道:“大家猜猜看,这幅画画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身材圆滚滚的中年男子说道:“当然是一位男子了。”
其他人也附和认同着:“男人。”
“——没错,肯定是个男人。”
“——五十块,这就是一个男人。很明显吗?”
北冥术盯着那些人,浑身不住的颤抖着,就好像一座即将苏醒的火山,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低声自语道:“真是一群讨人厌的家伙。”
北冥术很孤单,孤单的人总喜欢自言自语,就好像身边有个人,在跟他说话一样。
“这是一个女人的画像,而且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古大师,您开玩笑吧!”
被叫做古大师的老人就是那位一直没有开口,开口就让大家猜画中人性别的那位老人。
古大师得意道:“其实这幅画的价值不在于画中人是男是女,也不再于有没有落款,而在于这个收藏印章上面——帝灵收藏,这四个字。”
其他人顿时恍然大悟。
这是一种极致的认可,只要有帝灵收藏这四个字,就不用在多说什么了。哪怕这四个字印在一块不值钱的破石头上,那也能拍出天价来一样。
这些人的画风又转变起来,由开始的不懂不懂,一文不值,转变成画工精巧,精妙绝伦。
北冥术实在是听不下去,他不想看见这些人,甚至他们的呼吸,都让北冥术感觉恶心。
古大师一行人,很快就走开了。北冥术努力支撑着身子,走到那一副画像跟前,仰望着那个背影,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这是一副虚构的画,或者说是作者所有记忆的浓缩。再见这幅画,所有的记忆像泉水一般一下子涌现了出来。一望无际的田间小道,青草茵茵,野花芬芳。一位身穿白色运动服的漂亮女人,戴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将乌黑的秀发裹挟在帽子里。她目光坚定,就像捕食的猎豹,遥望着远方,却又挂念着身后
“诶。”
北冥术被惊了一下,是北冥淼淼。北冥术迅速调整好心态,以免被北冥淼淼发现什么破绽:“回家吗?”
“大哥,我都回家吃完饭了。你不会在这里看了三个多小时吧!”
北冥术这才注意到天早就黑了,尴尬一笑:“这幅画实在是太震撼了。”
“有吗?”北冥淼淼打开手电照着画中人。
一阵摩托车的隆隆声在店门前的走道里来回穿梭着。这里是市场,是绝对不会允许车辆进入的,自然也包括自行车和摩托车。
北冥术察觉到不对劲,朝着门外走出。
一辆摩托车停在店门口,朝着店里丢了好几颗爆炸弹。一阵剧烈的爆炸后,北冥术被震飞在地上,脑袋嗡嗡作响。警铃叫个不停,店里的白炽灯全部粉碎,一时间宽敞明亮的画室变成恐怖的人间地狱。
应急灯散发着绿色的光芒,店里很多名画都遭殃了。北冥术第一时间去翻找那副名叫‘背影’的画。这幅画被店家挂在正门口处吸引客人,自然是受损最严重,已经被炸成碎片。
记忆回流,不断充斥着北冥术的大脑。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一页页闪现在北冥术的眼前。
摩托车的隆隆声吵得北冥术脑袋更痛了,痛的快要无法呼吸。带着火药味道的空气,充斥着北冥术本就虚弱的身体。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躺在了自己那张舒服的小床上。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北冥术扶了起来,又在他的身后垫上舒服的垫子。
随后房间的灯被打开,是北冥泽,他一直守在北冥术的身边:“你醒了。”
北冥术只感觉自己喉咙更痛了,已经痛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北冥泽喂给北冥术一些温水,这才勉强吐出几个字:“淼淼她没事吧!”
北冥泽笑道:“她壮的跟个小牛犊子似的,一路背着你跑回来了。”
虚掩的房门传来客厅的争吵,是妈妈和外婆。北冥泽也听到了,将房门关的严严实实的。
“对不起爸爸。”
“你再睡一会儿,其他事情,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