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城,位于上党郡东南部。
这座城池不大,却格外热闹。
天下匪盗丛生,反王四起,这里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城门处的守兵无聊打着哈气。
街道上偶尔路过的衙役丝毫没有气势,与百姓无异。
“公子,这里可真够怪的。”身后尉迟恭轻声感叹。
李元吉微微额首,“不是怪,而是这里有二贤庄,哪个宵小也不敢来此造次,估计当地官员也乐得这般吧。”
再无作为,官依旧是官。
劫富济贫,匪依旧是匪。
水火不相容。
但这么久也没见上党要剿灭响马老巢,可见单雄信的手腕的确高超。
“李兄所言极是。”王伯当含笑道:“潞城自认二贤庄,不认官家府衙,真要有什么冤屈,根本不用报官,只要去二贤庄即可。”
“长此以往,地方官员也乐的自在,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偶尔还要求单二哥帮忙修桥补路,接济流民等等。”
李元吉虽知晓,可亲耳所听亲眼所见,依旧感慨当土匪当到这个份上,古往今来也就一个单雄信。
“咦?三小姐哪去了?”王伯当向后瞧了瞧,并未发现单盈盈。
“刚进城,三小姐就说先回庄里了。”单面小声回答。
王伯当一拍脑门,大呼糟糕。huye.org 红尘小说网
“快!那丫头肯定是寻二哥来打架了,咱们赶紧回庄!”
.....
潞城东部。
有一座诺达的庄园。
威仪中却不失亲和感。
高高的门槛内外,不少寻常百姓进进出出,并没有任何阻拦。
单盈盈一路小跑进入正堂。
两侧各有三十六张檀木大椅,正首处是尊两人来高的威仪神像。
上挂鎏金匾额,书——义薄云天。
神像前,一魁梧高大的赤发男子,正为关云长的神像上香。
单盈盈偷偷在堂外瞧了一眼后,赶紧调整清晰,眨眼功夫就眼泛泪花,惹人怜爱。
“二哥!”
夹杂着悲切又委屈的哭腔,单雄信闻言转过身来。
本是想怒斥妹妹这几天上哪去了,也没个音讯。
但瞧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怒气顷刻间烟消云散。
“盈盈,怎么哭了?遇到什么难事赶紧跟二哥说。”
作为单家的掌上明珠,单雄信最是疼爱妹妹,甭看平常骂的最凶,可谁要是让单盈盈受气,对方绝没好果子吃。
“二哥....有人轻薄我,调戏我,你亲妹妹被占了好多好多便宜....”单盈盈坐在椅子上掩面痛哭。
声音听之心痛,闻之悲切。
单雄信顿时大怒。
但很快有意识到,素来只有妹妹欺负别人的份,啥时候会被他人欺负,更何况是调戏轻薄。
“妹子,他咋调戏你的?”
单盈盈瞧二哥不信,哭的更加凄惨,抽泣道:“他又揉又摸我的手。”
“什么!?”单雄信大怒,气喘如牛。
“不止摸我的手,还把我抱在怀中....”
砰——
单雄信一脚踹碎张椅子,气的头发根根竖立,双眼赤红,显然是动了真怒。
他明白妹妹是飞扬刁蛮了些,可女孩子家绝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天杀的登徒子!”
“你说,他是谁,叫什么,家住哪里,二哥这就找上门去把他爪子剁了!”
掩面痛哭的单盈盈从手指缝隙中瞧见二哥的反应,嘴角乐得飞扬。
但做戏做要做圈套。
“他叫李三,正跟王伯当大哥往二贤庄来,估计很快就到了。”
“二哥,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与此同时,家仆来报,说王伯当带着几名客人登门拜访,其中有一个就叫李三。
这下子单雄信直接炸了毛,抄起金钉枣阳槊就往外大踏步冲了出去。
瞧二哥把看家兵刃都抄了出来,单盈盈赶忙在后提醒。
“二哥!不用伤性命也别剁手,打他几拳就行啦!”
说完,还生怕二哥下狠手,单盈盈赶忙跟在后边。
.....
二贤庄仪门处。
家丁们刚刚把马迁走,只见赤发威武的男子冲了出来。
应了那句怒发冲冠。
尤其是手中的金钉枣阳槊,跟个特大号狼牙棒差不多,分量绝对不轻。
“谁是李三!”
李元吉不明所以应了一声,“在下便是。”
话音刚落,单雄信一个箭步冲来,金钉枣阳槊当头砸下。
“登徒子安敢辱我亲妹!”
王伯当想要阻拦已是不及。
这一槊若是打实了,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
叮!
金石相交的炸响!
李元吉面前,竹节紫金鞭横亘在前,稳稳挡住金钉枣阳槊。
周围的人皆被震得双耳失聪,大脑发晕。
单雄信一愣。
没想到眼前的黑脸汉如此勇武,竟能挡下一槊。
“呵,怪不得有恃无恐,原来家将身手不凡。”
李元吉笑了笑,绕过尉迟恭微微作揖,“想必英雄便是享誉江湖的赤发灵官,人称义薄云天小关羽的单通单员外吧?”
“少废话!”单雄信怒道:“你调戏轻薄我妹,岂能饶你?传出去她如何许配人家!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有胆量就接我一槊!”
作为行家里手,只是打个照面,便知尉迟恭绝非寻常武者可比。
即便单雄信出招时顶多用五成力,但那紫金鞭纹丝不动是不争的事实。
真要打起来,单雄信自问没有必胜把握。
“单员外或许对在下有所误会。”李元吉依旧是面带微笑,“不过能接单员外一槊,并非谁都有此殊荣,在下愿意一试。”
单雄信剑眉一挑。
还真没想到这少年当真有此胆量。
“好!有你这句话,我便当你是条好汉,看招!”
说打就打,没有丝毫拖沓。
身侧王伯当刚想插话又被打了回去。
只见金钉枣阳槊横扫而去,直取李元吉的腰腹。
当然,单雄信并未用金钉去打,而是故意用槊杆,留足了余地。
可即便如此,金钉枣阳槊依旧虎虎生风,带着破风之威。
砰——
一声闷响。
呼啸而去的金钉枣阳槊戛然而止,再不能进分毫。
李元吉横抬左臂,手掌似是寻常摆出,但硬生生的阻止了金钉枣阳槊继续向前,如被千金铁钳狠狠夹住。
这一幕,除了王伯当和尉迟恭外,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尤其是单雄信。
他满眼不可置信,活见鬼般看着微笑的李元吉。
做梦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单雄信在不留手,将浑身气力压向槊杆。
“喝啊——”
恰逢单盈盈跑了出来,瞧见二哥要用全力,吓得花容失色,赶紧娇喊:“二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