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慧月听到楼下传来的声音后，便拍了拍聂峰的肩膀，说道：“快点下去吧，要不然你舅妈又要发飙了。”
“嗯。”聂峰也知道那个潘凤的性格，现在她仗着自己是这个家的主人，平时什么不满都是发泄到他们母子的身上。
而在准备到楼下的时候，聂峰也能够明显看到，穆慧月眼中的阴霾之色。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穆慧月肯定受不了潘凤他们每天如此刁难，早就想要离开这里，但因为经济状况实在不乐观，她只能忍受下来。
两人很快便是从阁楼趴着那个随时都有可能会塌的梯子，小心翼翼的下来，来到了一楼的大厅。
此时大厅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好几道菜肴，穆康顺以及潘凤，还有穆升一家子，也已经坐在了上面开吃了起来。
穆慧月则是小心翼翼的拿着两个碗，为聂峰捣了一碗饭，也为自己捣了一碗饭，随后坐在位置上，吃了起来。
饭局上，潘凤没有给出一点好脸色，永远摆着一张谁都欠她二百五的表情。
而且一旦聂峰想要去夹肉旁边的蔬菜的时候，她都会去瞪一眼聂峰，似乎唯恐聂峰多吃他们一块肉似得。
聂峰深知她的性格，干脆就不去夹肉旁边的任何菜，专吃小白菜。
饭局吃到一半的时候，穆康顺和潘凤对视了一眼，随后由潘凤开口，突然好声好气的问道：“慧月啊，你来我们家有多少天了啊？”
“嫂子，已经有一年了。”穆慧月听到她这个问题，眉头皱的更深，她不是白痴，一般问这种话的，不是想赶走他们，就是另有所图。
潘凤继续笑眯眯的，说道：“都一年了啊，你看看，小峰也长这么大了，以后学费也就越来越多了，你一个女人怎么支撑的了？”
“嫂子放心，我已经又联系了一份工作，肯定能交得起的。”穆慧月客气的回答。
“现在什么工作都赚不了多少钱，你后面不说上大学，小峰结婚总得要钱吧？谈女朋友也得要钱吧？这些钱你那两份工作能拿出来吗？”潘凤反问道。
“我……”穆慧月瞬间回答不上来。
她现在找的这两份工作，想要供养聂峰已经不易，更别说后面结婚了，以至于穆慧月现在说一句“我会尽力”也说不出口。
潘凤见她回答不上，眼中便是大喜，连忙说道：“那个甩了你的男人，都这么多年了，也没点消息，我看早就不知道死哪去浪了，你也别执着他了。”
说到这，潘凤停顿了一下，才总算是说出了自己这么好态度的原因：“我最近认识了一个朱老板，对你很感兴趣，只要你肯嫁给他，他愿意接受小峰，并且把小峰抚养长大。”
“到时候你完全不用像是现在这么累，还可以坐享清福，是不是？”
潘凤的嘴巴就像是机关枪一样，一开口根本就停不下来，直到自己说完，才给穆慧月回答的机会。
“嫂子，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不过穆慧月的态度，依旧是那么的坚硬，回绝道：“我除了立国以外的任何男人都不会接受，他离开这么多年，肯定有他的原因在，我相信他一定会来迎接我们。”
在一旁的聂峰，听到穆慧月这番话的时候，身子微微一颤。
他以前因为对聂立国的恨意，所以一直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母亲会如此坚信聂立国，但到了现在，他总算能理解了……
真正相爱的两个人，是不会因为分别而对对方有所怀疑的。
“哎呀，你这怎么就不听劝呢？都十几年了，他现在估计都不知道和哪个女人野去了，你怎么还这么倔？！”潘凤很是生气的说道。
“嫂子，我不会改变主意的，希望你不要再提这件事情。”穆慧月也有些生气的说道。
不过即便穆慧月生气，但潘凤人为自己是这里的主人，自然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正要发飙训斥潘凤的时候，穆康顺却对潘凤使了个眼色。
奇怪的是，潘凤那满腔的怒火，瞬间被熄灭，只是抱怨的呢喃了两句：“等等等，那个聂立国要是能回来找你，我把头砍下来给你！”
“……”穆慧月则是没说话，她知道寄人篱下，自己没有任何的话语权，所以沉默应对是最好的。
此时只有聂峰，奇怪的看了一眼穆康顺和潘凤。
当年他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子，虽然不如邻居家的小孩子那般调皮，还很热爱学习，但也绝对没有那种深知人情世故的本领，所以根本没办法注意到这个眼色的不对。
如今再以他现在的心智看上一番，他便是能够察觉出里面的异样。
……
饭局在不愉快的氛围下结束，虽然每天都因为潘凤的关系而如此。
夜晚的时候，穆慧月铺好床后，让聂峰也躺了进来，抱着聂峰说道：“小峰，你还想不想住在这里？”
这个问题让聂峰浑身一震，记忆回到了当初，记得当时穆慧月就是这样抱着他，问出这个问题。
那个时候他还年轻，自然受不了潘凤他们这种刁难，所以很肯定的回答，不想待。
后来，穆慧月就带着他离开了潘凤的家，找了一个偏远的出租房居住，那之后，她的肩膀上还多出了房租这个重担。
不过为了让聂峰更好的学习，穆慧月找了三份工作，每天只睡四个小时，从早工作到晚上，最后过劳而死。
当时聂峰不觉得这是一个选择题，现在回头再经历一遍，聂峰才明白了这个问题的意义。
嘴唇微微的蠕动了一下，聂峰思考了足足五分钟，才幽幽的说道：“妈妈，我觉得住在这里还好。”
他承认，自己有私心，这个时候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去顺着原来的轨迹去发展。
“嗯，那就住在这吧。”穆慧月听到聂峰的这番话后，直接放弃了搬出去的打算。
对于穆慧月来说，除了聂立国以外，聂峰就是她的一切，哪怕留在这里，被潘凤继续刁难羞辱，只要聂峰不介意，她也能够忍受。
为母则刚！
这句话用在穆慧月的身上最合适不过。
“嗯。”聂峰眼中的瞳孔微微颤动，他不想看着母亲死去，哪怕这一切是假的，他也不希望历史再重演一次。
……
时间很快来到了第二天早上，穆慧月早早的就跑出去工作了，而聂峰则是要去上学。
以聂峰现在的智力，小学的课程简直信手拈来，甚至可以的话，他都能代替老师上去教课。
但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安静的聆听课堂，享受着这种儿时的回忆。
“叮铃铃！”
伴随着下课的铃声响起的那一刻，聂峰一天的课程总算结束，没有如以前那般，留在学校去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聂峰提着跑去找穆慧月。
现在的他，只想尽可能和穆慧月多待一点时间，因为他不知道这种时光什么时候会结束。
来到穆慧月所在的工厂，穆慧月坐在缝纫机前不断的工作着，只不过一天的劳作下来，加上营养不良，穆慧月的脸色已经很是苍白，但她依旧在坚强着。
看到这一幕的聂峰，心情更为低沉，现在的他，实在接受不了这种场景。
“妈……”
轻唤了一声后，聂峰朝着穆慧月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