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进水中之后,陈书才记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
自己是个旱鸭子。
湍急的河水像是无数只有力的大手,拼命地抓住陈书的脑袋,向下方按去。
陈书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小片叶子,上下浮动,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岸边明明距离那么近,但自己却无论如何都过不去。十米的距离,仿佛成了自己与人世间的最后一道分隔。
我没有死在虫子手里,不会在这里被淹死吧……伴随着一口水呛进肺中,陈书的意识也随之变得模糊了起来。
他徒劳的挣扎着,但却无济于事。
就在最后的意识里,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拉住了自己,将自己向水面拖去。
但也已经迟了。
他终于扛不住,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等到陈书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
他发觉自己竟身处一个小小的山洞之中,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不远处一个小小的篝火堆在缓慢地燃烧着,散发出即将熄灭的微弱火光。
场景的转换仿佛只在一刹那,只有湿透的身体,昏昏沉沉的大脑,还有仿佛自己被榨干了的脱力感,在告诉他,之前的战斗都是真实发生了的。
“你醒了啊。”
声音传来,陈书捂着沉重的脑袋望去,却见云墨正蜷缩在角落,手中捧着小块干粮,正小口小口的吃着。
“这里是哪里?那只虫子呢?”
陈书嗓音沙哑,连声问道。
“这里还是青云山脉中,但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哪里。我们是顺着河水,被冲到这里来的。”
云墨一边吃着,轻轻叹了一口气。
现在他们两个都不见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他们大概都死了。”
陈书低声说道。
云墨呆了一下,没有说出什么,又低下头,小口的啃起了干粮。
“你是不是知道,那几只大虫子是什么东西?”
陈书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稍微精神了一些。
他直直地注视着云墨,严肃地问道。
“它们不是邪兽吧。”
似乎是已经提前预料到了陈书会问一般,云墨咽下嘴里的干粮,摇了摇头。
“这是定天司的机密,你没有权利知道。”
听见这话,陈书勃然大怒。
他随手从旁边捡起一块石头,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了云墨身边。
“你,你要干嘛。”
云墨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躲闪,却不小心被绊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仰起头,望着表情不善的陈书,颤声问道。
“你信不信,今天我在这里把你干掉,等出去之后,一样只会被判定为任务失败,不会受什么惩罚?”
陈书冷冷的说道。
他最烦这种打着所谓的“机密”,“没有权利知道”,就对事实进行隐瞒的情况。
自己差一点都要死了,都没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难道要等到糊里糊涂的死了,被大虫子嚼碎吃了,才有资格知道真相吗?
看到这幅凶神恶煞的模样,云墨显然是被吓坏了。
“我再问你一次。”
陈书一字一顿的重复道。
“那,是,什,么?”
见云墨还是呆呆的,陈书深吸一口气,抬起手中的石头,作势便要对准云墨的脑袋砸下。
“定,定天司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是真的!”
云墨终于克制不住恐惧,啜泣着说道。
“我只是想来搜集一点它们可能存在的资料,没,没想到,竟然直接遇上了……”仟千仦哾
在陈书的逼问下,云墨终于一点一点,将实情说了出来。
原来在很长时间之前,定天司便已经注意到,妖族似乎开始普及一种非常特殊的武器装备。
这种新式的武器有的经过了特殊淬毒,有的则是在普通武器的基础上,加进了特殊的材料,变得颇具威胁。
但等一些前线的修炼者将这种武器的样品送到定天司,经过分析之后,定天司的人员却得出结论,这些东西,全部都出自一种从没有记载过的新的邪兽!
它们的甲壳被做成护甲,刀枪不入。他们的骨骼被制成武器,极其坚韧。他们的体液被淬炼成毒,触之即死。
但虽说如此,邪兽普遍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调动天地灵力,与天地灵力共鸣。
然而这种新发现的物种,却似乎并不能够与天地灵力进行共鸣。
甚至,这些已经被制成了武器的残肢断骸,还在不断地排斥着天地灵力!
他们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却又仿佛像是在侵蚀,污染者这个世界一般,把触碰到的天地灵力进行改变,变成了异样的新的能量。
而这一武器上的改变,也导致了妖族的举动发生了改变。
由于不清楚妖族的领域内部发生了什么,定天司只能派人,在交界处寻找活动相对比较异样的妖族进行探查。而云墨选择的,便是青云山脉。
“青云城司也不知道这件事吗?”
陈书听完,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件事为什么会被列为机密。
他放下手中的石头,语气稍稍和缓了一些。
“不知道……”
云墨摇了摇头。
“他们或许还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妖族动向调查。”
事已至此,陈书再无话可问。
他转身走到了篝火边,添了几把柴火,从储物戒指之中取出了尘歌壶。
捏住壶柄,陈书便能够模糊地感觉到壶内的情况。
方才掩护自己的原魔们,都死了……
死去的原魔,会回到尘歌壶,进入休眠状态,并花费三到五天的时间,重获新生,满血复活。
对他们来说,死一次并不是什么太值得担心的事情,只是血条空了而已,拥有无限复活的机会,不会消失。
但对陈书自己,失去了手中最好用的牌,局势便不那么乐观了。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壶嘴向下倾倒。
三道不同颜色的光芒,自壶中流出,落在了地上,凝聚出身形。
浮游水蕈兽,大水史莱姆,冰霜骗骗花。
这是自己手里,最后的三张牌了……
陈书惆怅的看着这三只萌物,目光不由得又落在了壶上。
也不算只有三张牌吧,毕竟,还有一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