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支风格截然不同的小部队相隔五十步距离不约而同的站定,一边神色肃穆,略显紧张的紧握兵刃;一边队形散乱貌似毫不在意的目视对方,如果战阵经验丰富的人会发现,这些貌似歪歪斜斜轻松站立的士卒,他们的姿势却是能够最快进入战斗状态从而一击致命。
高台之上孙权轻声问身边的好友大司马朱然:“义封以为两队何人能胜?”
朱然略一沉吟,道:“陛下,微臣以为丁承渊胜算较大。”
“哦?义封如何看出丁奉能赢?”
“那马淳的部队队列虽然严谨,他们的兵器看上去有长又短能及远近,不过毕竟是新召士卒,两军对阵千变万化,微臣恐怕他们难以及时应对。而丁承渊部却久经战阵,他们都是百战老卒,其阵型看似散乱,却隐有狼群猎食之法,只要马淳部稍露破绽便能一击致命。故此臣以为丁承渊胜算更大。”
朱然眼光毒辣,他的分析丝丝入扣,点将台上的文武群臣听了频频点头。孙权也颔首笑道:“义封所言甚是,孤心中也有同感,且看那马子厚如何应对。”
这时校场上马淳见对方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知道比拼耐心肯定比不过对方,明知道阵型移动会导致队列出现散乱露出破绽,但如果时间一长更加难以战胜,只能硬着头皮迎敌而上。便口含竹哨,发出一声长哨,指挥队伍向丁奉部齐步前进。
丁奉见马淳部上前,等对方距离前部十步左右时举起铁矛用力一挥,手下士卒嘴里发出各种怪异呼喝,分散开来形成一个薄薄的包围圈三五人一组向马淳部猛扑过去,竟然想要一举击溃对方。
马淳队列中士卒们见对方猛扑过来,顿时有些骚乱,马淳见状用力吹响竹哨稳定阵容。
丁奉挥舞铁矛,当头直奔马淳前阵。马淳大呼:“毛大迎敌!”毛大作为前阵队长,手握狼牙棒奋力迎上丁奉,二人兵刃相交,“当啷”一声大响。毛大双手巨震,倒退两步躲入阵中,两边盾牌手双手持盾将他护在身后,第三排狼筅手伸出丈余长的狼筅没头没脑的向丁奉扫去。
丁奉虽然武艺精良膂力惊人,但是他是单手持矛,铁矛比狼牙棒还要轻上几分,以单手对毛大双手就有点吃亏。矛棒对砸,毛大的狼牙棒就占了点便宜,丁奉虎口震裂,铁矛差点被毛大震飞。他正在呲牙咧嘴感叹对手力大,却见两根奇门兵器向他横扫过来,那兵器前部横七竖八扎着闪着寒光的铁签,如果被扫中,即便是身上穿着铁甲也免不了穿几个血洞,当场受伤。
丁奉顾不得细想,右手铁矛横扫挡住狼筅,左手长盾护在身前,整个人躲在盾后。他身边两个护卫连忙上前用环首刀直削狼筅,却不料狼筅手身后还有长枪手伸出长枪直奔两名护卫乱刺过来。那两名护卫措手不及,被长枪刺中胸前,枪尖白灰落在身上被判阵亡退出战场。
这时毛大又从盾牌手身后蹿了出来,挥舞狼牙棒向丁奉攻去,丁奉不敢和毛大硬拼,只能用长盾挡住对手的狼牙棒,右手铁矛寻机刺击。但鸳鸯阵是个整体作战的阵法,丁奉如果与毛大单独较量的话早就凭着他娴熟的武艺战胜对手了。可是现在他还要分神应对狼筅手和不时突刺过来的长枪,顿时感到有些手忙脚乱。
丁奉毕竟战阵经验丰富,见强攻不成,四面围攻的手下已有六七个被判定阵亡离场,便呼啸一声,指挥部下扩大包围圈范围,引诱对方向外反击。
马淳部下果然上当,见对手退后,不由自主向往冲杀,鸳鸯阵的阵型稀疏了几分。甘祥经验丰富,见势不妙连忙收拢阵型,毛大为人谨慎,又直面对方主将,不敢贸然突击,反倒马淳和甘莘到底没有经历过多少战斗,他的后队和甘莘的左队收势不住,被对方引着向外突了几步。
丁奉部下战场嗅觉何等敏锐,见对方阵型松动,立刻猛攻马淳部左、后两队。甘莘武艺是马淳部最强的,她挥舞长矛力敌对方两名悍卒,两名盾牌手护住她的两边,只是狼筅手反应不及,没有盾牌手保护,被对方趁机突入阵中,挥刀砍在身上,留下两道白印,判定离场。
左队开始混乱,马淳的后队也不轻松。只是他知道自己武艺是四名队长当中最差的,所以他并没有向外突击。不过他的队中短刀手和长枪手一时冲了几步,被对方抓住空隙干掉了两名短刀手和一名长枪手。幸亏彭志冷静应对,手中弩机连发,射中两个对方士卒,压住了阵脚。
即便如此,马淳的后队和甘莘的左队也出现了混乱,双方对阵的优势逐渐向丁奉部倾斜。
马淳见四菱阵岌岌可危,不及吹哨,大呼道:“阿莘,快与我合队,甘祥,毛大,三才阵对敌!”
甘莘闻言后退几步,指挥小队与马淳合队,四队变为三队,整个马淳部从菱形变为三角形,只是甘莘和马淳这一队略微庞大。转变阵型后,以甘莘为前队直面丁奉,毛大队与甘祥队护卫两边。
这时战况已然进入胶着状态,两部人马不停的有人被判定阵亡或受伤离场。马淳部经过了前期混乱之后渐渐适应起来,加上马淳把队长让给甘莘后可以全心指挥。他平时就对鸳鸯阵烂熟于心,只不过缺少指挥作战的经验,一开始才有些手忙脚乱,现在经过一刻多钟的战斗,以战场实际和书中知识一一对照,渐渐的对战场节奏熟练起来。
丁奉却越战越焦躁,他原本以为对阵这个新兵为主的甘氏部曲只不过是道开胃小菜,手拿把掐的事情。即便是原先在甘宁带领下的甘氏部曲战力天下闻名,可是经过十几年的安逸生活,还能剩下几分悍勇?
而今日对阵自己的甘氏部曲,明显只有十来人经历过战场磨练,指挥队伍的那个叫马淳的年轻书生更是从未听说上过战场。原先以为同等数量的两部人马,自己只要一个冲锋就能完胜对手。可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个无名小辈率领的几十个新兵,就凭他摆出的奇怪阵型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武器,居然跟自己打的难解难分,甚至还隐隐占据上风。
丁奉的内心此时有无数草泥马飞奔而过,对着这个长着无数尖刺的乌龟阵型,丁奉部士卒围着对方四处游走,却无从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