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人们正在赞叹不已,可是好戏还在后头。鸳鸯阵过去后,又出场一队百人小方阵。这队士卒倒是没有配备铠甲,每人只穿着平常的布甲,腰间配备环首刀,不过奇怪的是,每人胸前还斜跨着一个布囊,鼓鼓囊囊的装着些什么东西。
这队士卒齐步走到一个事先堆好的小土堆前二十步左右停下,其中一个队率模样的士卒取出竹哨吹了一声,这些士卒立刻转换阵型,形成前后三个横列。
竹哨再起,头前一排的士卒从布囊中取出一个圆滚滚的铁球,用手一拉球上的铁环,然后奋力向土堆抛去。刹那间,山崩地裂般的爆炸声连片般的响起,火光和浓烟顿时将土堆笼罩在里面。
黎人们被爆炸声吓得立时从矮凳上滑到地上,有几个甚至被吓得涕泪横流,连话都说不出来。木将喃喃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掌心雷?简直太可怕了,这,这谁能挡得住?”
这时后面两排的士卒也将手中的掌心雷仍向土堆,爆炸声又阵阵响起。等浓烟过后,那土堆早已消失不见,地上只留下一个个爆炸后的土坑。
爆炸声消失了许久,黎人们还面如土色,看着端坐在中间神色如常的马淳,不禁两股战战,仿佛面对的不是像他们一样的人,而是天上的神祇。
扑基飞比较机灵,正要上前拜伏,只见马淳摆摆手,对扑基飞道:“扑基君,稍安勿躁,观武还没有结束。”
众人一愣:“还有?”难道说世上还有比掌心雷更厉害的武器?
只见校场中又出来一队士卒,不过这些士卒却手里拿着一根根木棍,牵着十几头猪羊等牲畜出来。他们来到校场中央,将木棍插在地上,用锤夯实,然后将这些猪羊栓在木棍边,自顾自的离开了校场。
场下的黎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道难道这些猪羊比掌心雷还厉害?莫不是这些猪羊是成精的妖怪?
正在他们奇怪的时候,只见校场上又来了三十个士卒。其中有五个士卒每人背着一个几十斤重箍着铁箍的短粗铁棍,这铁棍看上去好像是空心的。其他人有背着木箱的,有拿着铁锤的,不一而足。
这些人来到场上,把东西放在地上,有的就乒乒乓乓的在地上钉起了铁钉,钉好之后就将那短粗铁棍架在铁钉架起的圆环里。有几个人还用一把尺子量了量,然后挪了一下铁棍的位置,再用铁锤固定好。
还有的人打开箱子,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塞进铁棍中空的洞里,用力夯实。然后把一颗颗小铁珠接着塞进洞里,最后塞进去的是洞口大小的大铁珠,再度用木棍夯实。
黎人们看得不明所以,但直觉告诉自己,这一定是比掌心雷更厉害的武器,所以各个都睁大眼睛仔细观看。
这时,几个士卒将一根根小绳子插进铁棍后面的一个小洞里,拿出火折子引燃绳子。只见那绳子“嗤”的一声迅速燃烧起来,消失在洞口。
刹那间,“轰,轰,轰,轰,轰”又是五声巨响传来,饶是黎人们已经心里有准备了,依然被巨响吓的坐到在地。
只见场中硝烟弥漫,就像雷神降临,这些黎人耳朵里嗡嗡乱响,感觉比之前的掌心雷还要剧烈的多。甚至耳朵里出现了短暂的失聪,就看见旁人张开嘴巴好像是在嚎叫,但是听不到丝毫声音。有的黎人就像喝醉酒一样,面色潮红,走路跌跌撞撞,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时,场中硝烟慢慢散去,众人张开嘴巴惊讶的望向场中,就见铁棍前面五十步开外的那些猪羊早已消失不见。地上只余下一些散碎的血肉碎片,还有半截木棍依然戳在场上,仿佛在提醒人们,先前这里曾栓着不少猪羊。
良久,黎人们终于回过神来,扑基飞顾不得脸上还残留着泪水,跪伏在马淳面前,用黎人特有的语调,颤声赞美道:“马县君啊!您是天上的神祇,带来无敌的神雷,从此以后,黎人将匍匐在您的脚下,成为您最忠心的仆人!”
其他在场的黎人峒主头人,有些是心中怀着疑虑来探听忠义县虚实的骑墙派。他们原先迫于德嗒的残暴,而投奔到忠义县来,心中未必没有观望战局,到时候如果吴人势弱再反戈一击的想法。但此刻这些想法早已随着硝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所有的黎人峒主头人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紧紧抱着马淳的大腿,只有紧跟吴人,才不会被这些神器炸的灰飞烟灭。当即就跟着扑基飞跪倒在马淳面前,纷纷发誓效忠马淳,接受忠义县管辖。
校场观武结束了,不仅是黎人们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校场外围观的忠义县百姓以及部分客商更是震惊不已。
百姓们原先就知道掌心雷的威力,但是看到今日县君拿出了更强大的虎尊炮,一炮之下横扫一片,让百姓们更加欢呼雀跃。
他们知道,忠义县武力越强大,他们的生活就更能得到保障。他们此刻无比的自豪,忠义县有如此强大的战力和武器,就算征战天下也无人能敌,更何况只是保卫自家县城。至于黎人,黎人算得了什么?他们连铠甲刀枪都没配齐,翻的起多少浪花?
百姓越想越激动,突然有个百姓高呼:“忠义县万岁!县君万岁!”
呼声越来越大,所有百姓,不管是吴人也好,疍人也好,都加入到欢呼的阵营里。
“忠义县万岁!县君万岁!”
有好多来经商的商人面如土色,心道不好,难道这马淳要造反吗?
马淳见校场内外群情激昂,心中非常激动,但隐隐也有些不安。
“万岁”这个词可不是随便就能说的,虽然汉末三国时期并没有把“万岁”这个词专指皇帝,在某些特定场合欢呼几声也算不了什么大罪。但是马淳知道,皇帝孙权是个外宽内忌的君主,要是把这件事传到他的耳朵里,迟早会变成一根刺,说不定什么时候钻出来闹出什么幺蛾子。
忠义县根基浅薄,又是边镇所在,马淳拥有专治之权,朝廷最怕的就是边将自立为王。场外观武的有许多其他郡县的商人,若是把这件事传出去,拥有火器这件事倒没什么。可百姓欢呼马淳万岁这件事却是触犯朝廷神经的大事,说不定就会派兵来镇压了。
马淳决不允许发生这样口嗨引起的悲剧,他必须扭转掉这个场面。
他站起身来,用手向下一压,示意自己有话说,场内外众人见状慢慢的静了下来。
马淳高声道:“本官奉皇帝旨意安抚崖洲岛,至今以来已有年半。一来是至尊信重,府君支持;二来也是全县百姓勠力开拓的功劳。是以才有如今之局面。
但如今岛内黎人未定,尚有许多黎人百姓深受豪酋欺压,生活困苦朝不保夕。至今想来,乃是本官辜负圣眷,未能早日一统全岛,让岛上所有百姓沐浴圣恩所致,本官夙夜难安。
今日演武,亦是为宣我大吴国威,克日收复全岛所做准备。尔等皆为我大吴百姓,当心中铭记此皆天子君恩,非我马淳一人所能为也。
是以我等应叩谢圣恩,愿在皇帝陛下佑护下宣我国威,收复全岛,愿我大吴基业长治久安!”
说完,马淳一撩官服下摆,冲北双膝跪地,高呼道:“愿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台上所有官吏连忙也跟着马淳向北双膝跪地,高呼:“愿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场下士卒以及场外百姓、商人也一齐向北双膝跪地,高呼:“愿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姓们只想宣泄自己激动的情绪,至于欢呼什么,对他们来说不重要。既然县君说欢呼皇帝万岁,他们自然也跟着欢呼皇帝万岁。
这样一来,那些神色巨变的商人才慢慢恢复了正常。原来这位马子厚县君还是忠于大吴,忠于陛下的,百姓们开始欢呼的只是口误而已。
至此,由一声欢呼差点引起的风波算是被马淳及时反应压下去了。马淳抹了抹额头冷汗,起身带着众人回县寺大摆宴席,庆祝校场演武成功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