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接风

刚刚靠上栈道,便见岸边锣鼓喧天,一个年轻的紫袍官员率众来到栈道上,当先躬身施礼道:“学生马淳恭迎老师。”

谢赞哈哈大笑,一整官袍,缓步走下船来,伸手扶起马淳道:“子厚不必多礼,一别数年,老夫已是老迈之身,子厚却愈发俊逸不凡了。”

马淳顺势起身:“老师悠游山林清风霁月,宛如神仙中人,如何言老?倒是学生囿于俗务,不能服侍老师身侧,是学生之罪也。”

“君侯之名威震天下,依然待人如翩翩君子,在下佩服。”华覈走下踏板,对马淳拱手道。

华覈当年算是马淳的父母官,见他下来,马淳当然也要与他见礼,狭窄的栈道上更加拥挤了。

老仙翁葛玄这次也被马淳拉来迎接老师谢赞,见此情景,捋须笑道:“君侯,栈道狭窄多有不便,还是请朝廷天使回城再叙吧。”

马淳当即笑道:“多年未见老师,淳心中甚为欣喜,多有怠慢,还请老师与永先兄恕罪。城中略备薄酒,便请移步入城。”

谢赞点点头,对葛玄拱手见礼,众人说说笑笑下了栈道,在马淳引导下上了迎宾马车前往城中君馆驿。至于谢、华二人的随行人员,自有柳荣安排相关人员招待。

马淳的忠义侯府不大,招待不了这么多人,所幸琼山城馆驿规模宏大,接待几百人毫无问题,一行人便在专人引导下进入馆驿。

使者们的居住地方非常豪华,也在城中刺史府不远,是原先县寺为了接待四方来客所建的馆驿。因为崖洲岛日益繁盛,往来客商众多,驿丞赵山认为官家馆驿招待客商不合适,再加上马淳治下还有各个殖民地国主时常要来岛上觐见马淳。

所以和周二等人商议了一下,要求官私分离。当时县丞柳荣也认为他们说的合理,便将馆驿在马淳指导下扩建成一所占地百亩,可同时招待数百人的集住宿、餐饮于一体的综合性大宅院。

这所宅院专门招待来往崖洲岛的各地官方人员,至于那些客商,如今崖洲岛各城遍布各种规格的客栈、酒楼,只要你有钱,保管伺候的妥妥当当。很多特色服务,就连见多识广的马淳也闻所未闻,偶尔从小舅子彭志嘴里蹦出那些服务内容,总是让马淳瞠目结舌,转而勃然大怒,拉着彭志就去校场练拳。

弄的彭志像老鼠躲猫一样躲着马淳,根本不愿意和这个古板的姊夫接近。

这些都是题外话了。

众人来到馆驿,驿丞赵山早已将宴席安排在主厅,引着众人入内。

听到赵山带着浓重山阴口音的官话,谢赞有些诧异,微微笑道:“老夫少年时曾四处游学,年近四旬回到山阴,听到路边儿童乡音倍感亲切,竟有潸然泪下之感,故此再也不愿出仕远离故土。如今白发丛生,想不到依然要为国事奔波于南海。子厚,他乡虽好,故土难离。你这里虽有乡人陪伴,却有无想过重回故土?”

马淳闻言心中一动,谢赞这几句话似有别样意味。不过眼前人多嘴杂,他也来不及思考老头这几句话是何意思,便点头道:“老师此言道出了国人故土情结,正所谓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学生近来也颇为思念家乡。”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好一首离人思乡之诗,君侯不愧是江东小荷,诗才比少年时更为韵味深长,在下不及也。”华覈赞叹道。

“主公久未出新诗,谭还以为主公囿于公务,心系百姓,早就忘了诗文之道。如今看来,却是诗才更是胜过当年,寓意醇厚隽永啊。”

顾谭当年可是在谢赞收徒仪式上作为观礼嘉宾在现场的,马淳写的那首小池诗他是亲眼所见,马淳小荷之名也是在场名士们共同所起,所以对马淳的诗才很是欣赏。

不过这些年来,马淳一直没有展露更多这方面的才华,险些让他以为自己的这位主公已经把精力都放在军国大事上,诗文这道估计是丢的一干二净了。

当初来到崖洲岛,顾谭还与弟弟顾承、好友张休还有老道葛玄几个喝酒闲聊时还偶尔会提起这个事情,感叹天下多了一个治世奇才,却少了一个可比陈王曹子建的文学大家。

没想到今日马淳在招待老师谢赞之时,竟然又吟出了一首绝妙好诗,功力更胜少年。不由得出言赞叹。

“子默兄过誉了,当今天下分崩,百姓困苦不堪,子厚为政一方安抚百姓,方是正道。诗词歌赋小道尔,纵使诗盖曹子建,与百姓又有何益?如今我闻崖洲岛百姓安乐,富庶之名传于天下,竟似有上古三代之治迹象。如此才是我儒门盛事,天下士人景从之地。老夫虽在山阴之野,亦常为有如此学生而深感荣幸。”

谢赞身为朝廷使者,竟然还没谈及议和招抚便对东吴事实上的反贼马淳说出如此高度赞美之词,简直就是不要脸的跪舔。让在场不论是东吴副使华覈,还是崖洲岛一众官员都不禁听的目瞪口呆。

葛玄打了个哈哈道:“伟庆公远来疲惫,还是先入席略进薄酒,尝尝我崖洲岛海产土味。”

华覈趁机接过话题:“老仙公说的不错,久闻崖洲岛美食别出心裁,覈在京中也心向往之,今日定要大快朵颐一番。”

马淳谦虚几句,便请众人分宾主入席就坐,不多时各种崖洲岛特色菜肴流水般端了上来。

马淳端起酒盏相邀:“吾师莅临崖洲,淳心中甚喜。今日酒宴乃是为吾师及华中书接风洗尘之宴,只叙师生朋友之情,不言国事。请诸君共饮!”

谢赞捋须笑道:“子厚言之有理,老夫与仙公、子默多年未见,正该共叙别情。”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众人见朝廷正使都没意见,便纷纷举起酒盏,相邀共饮。一时间酒席宴上笑语晏晏,一派祥和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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