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万物复苏,琼山港天色稍亮便开始热闹起来。位于东北角的军港不去说他,西面靠近越国都城琼山城的商港一早便熙熙攘攘的挤满了各色人等。
南下的商旅为了抢占先机,早早到各工坊开设的商贸点取货,或驾着自家商船,或乘坐摆渡船,纷纷进入琼山港。
而港口里不但有各类商铺,还有许多游动商贩,有的兜售一些新奇小物件、小纪念品,还有不少提供餐饮小食的小商贩,吆喝着让那些早起的旅人品尝购买自家特色早点。
一艘摆渡船靠岸,旅人们刚下船,便被许多这样的商贩围上来招呼生意。
一个士人打扮的年轻人拼命挤出重围,旋即大声招呼自己同伴:“伯福兄,仲德兄,叔和兄,我在这里,快过来!”
在他招呼下,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士人和两个年轻士人也满头大汗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那中年士人对着先挤出来的年轻士人叫道:“承祚,你站在此地不要乱跑,我们行囊还在后面,莫要被人趁乱取走。”
那年轻人承祚闻言大急,白皙的脸上顿时又冒出几滴汗水,连忙说道:“伯福兄,我进去接一下行囊,我们的川资钱财还在行囊里呢。”说罢便要再度挤进去。
一边检查船票的老者呵呵笑道:“年轻人莫急,我们琼山港治安良好,不会有小偷小摸之事。你们尽管在此安心等候,等客人们下来了,你们的行囊自然也就出来了。”
承祚这才有些安心,对老者拱手道:“我等初来乍到,让长者见笑了。”
那伯福三人也用袖子擦着额头汗水,一脸唏嘘道:“想不到这琼山港人员竟如此密集,比之摩肩接踵犹有过之。”
那老者闻言哈哈大笑:“老头子在这港内做事已有十数年,日日都是如此景象。看来你们这几个年轻人初次来我崖洲游历,等你们走遍了崖洲四城,就会习惯此地景象了。”
伯福点头道:“长者慧眼如炬,我等确实是从蜀地前来崖洲游历的士子。常听人说崖洲覆盖天下,家父教导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故此前来观瞻游览一番。”
老者边检查下船旅客的票据,边对他们道:“你家老先生说的不错,天下各地各有不同,趁年轻该四处走走长长见识。”
“长者见识不凡,为何在港口行此贱役?”那个唤作叔和的年轻人问道。
“年轻人此言差矣,我家越公时常说‘民生百业皆为知,亦为道。’业无贵贱之分,只有是否遵纪守法,是否为国为民之别。做官要为百姓谋福祉,老头子检票防止宵小逃票同样是为国为民,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伯福叹道:“有民如此,崖洲当为天下典范。想来这越公马子厚定是明君英豪,方有越地繁盛景象。”
众人正说着,他们的仆役挑着行囊也下了船,于是众人告别检票老者,向城中走去。
来到城里,却是又一番景象。街道上的人们不像港口里那样来去匆匆,而是秩序井然,相对悠闲了许多。道路干净宽阔标识分明,行人皆靠右行走,把道路中间留给车辆、马匹行驶。
道路两边一间间商铺宽敞明亮,里面琳琅满目摆放着各种货物。有家乡常见的布匹、杂货,也有一些罕见的新奇物事。
当然了,这几个士人当中,伯福三人家世可能比较优厚,就算很多寻常人很难见到的东西,他们也不太稀奇。就那个叫承祚的年轻人,一时之间觉得眼花缭乱,看到那些新奇物品大呼小叫起来。
“伯福兄,这滑如凝脂闻起来又沁人心脾的东西却是何物?作何用处?”
“这是香皂。”伯福摇头笑道。“乃是家中沐浴所用。不过此物色如乳酪,却是未尝见过。”
这个商铺的伙计出来招呼道:“公子目光如炬,这的确是香皂。不过这乃是我家夫人新研制的牛乳皂,其中添加了牛乳,更适合家中夫人、贵女所用。”
伯福放下香皂,对伙计拱拱手:“这的确是稀罕物件,不知你家夫人是......”
那伙计客气的还礼:“我家夫人正是越公彭夫人,我家铺子唤作彭氏商铺,这香皂品牌就是彭氏皂。公子若是喜欢,不妨买些回家,给家中女眷使用。”
“彭夫人公府贵眷,怎的也行此商贾之事?”伯福不解的问道。
那伙计微微一笑:“看来公子是初次到我崖洲。我崖洲提倡自食其力,不分贵贱。只要遵纪守法,照章纳税,万事不禁。我家越公除了俸禄并无其它收入来源,彭夫人遵照律法开设工坊商铺补贴家用,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错不错,在下受教了。”伯福再次行礼致歉。
“伯福兄,我们买一些香皂回家吧,师母和嫂夫人定然喜欢。”承祚却不管是谁开的商铺,拿着香皂爱不释手道。
“承祚,你可不是光为了孝敬我阿母和嫂子,还想我大兄买了也与你阿母几块吧。”叔和打趣道。
承祚有些脸红:“小弟可没这个意思,就是想孝敬师母和嫂夫人。不过小弟囊中羞涩,若是...若是...,小弟也想孝敬阿母。”
伯福笑着拍拍承祚手臂:“那就买些回家,你也拿几块与你母亲,也表一下孝心。”
“如此就多谢伯福兄了。”承祚顿时开心起来,笑的大牙都露了出来。
几人说说笑笑,吩咐伙计包了一些不同品种的香皂,还买了一些店铺中新出的香水、玻璃首饰等物。那伙计见生意上门,更加殷勤招待,不但奉上香茶,还给了不少优惠,赠送了一些零散饰品。
伯福喝了一口香茶,问伙计道:“小掌柜可知国相伟庆公府邸在何处?”
“公子说的是谢国相家吧?”伙计一边熟练的包装货物,一边回答道。“这条街到底就是咱们琼山城居民区,国公府门牌号是一号,边上二号门牌就是国相府,很好认的。今日公府休沐日,国相应该在家的。”
伯福谢过伙计,让随从带上购买货物,一行人边走边看,向国相府走去。
不多时,来到一片相对安静的宅院区。这里的宅院规制都差不多,整整齐齐的分布在一片方圆数百亩的区域里。
前面的宅院相对较小,或一进,或两进,占地只有一亩左右,看建造年月也比较长了。
越到后面,宅院占地面积就越大,看起来比较新。不过样式都差不多,最大的也不过占地五亩左右,有个三四进的样子。
他们边走边看门口的门牌号,到了最后面,果然有一排比较大的宅院。最东面一所宅院门牌号是一号,伯福知道这就是越国之主越公马淳马子厚居所。他们也不敢肆意窥看,便快步走过。
紧靠着越公府的一所宅院,门牌上果然写着二号,上面牌匾上书“谢府”二字。伯福知道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越国相谢赞谢伟庆的府邸。
伯福从怀里取出名刺,上前对站在门口的门房施礼道:“烦请管家通禀国相,就说谢公故交,蜀汉光禄大夫谯周允南之子谯熙、谯贤、谯同与弟子陈寿奉父命前来拜见谢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