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二子出生

众人分宾主落座,谢赞和声询问谯熙:“老夫与允南公神交已久,不知允南公近况如何?如今治何经传?”

谯熙于座**手答道:“家父忧虑大将军姜伯约公(姜维)屡次北伐无功,尚书令陈祗奉宗公不顾百姓艰难,屡次加征税赋以应北伐,致使国内民生凋敝,正欲作书劝谏主上。只是武侯之后,蜀中少有言和者,小侄以为家父此举徒然招祸尔。家父为防不测,故遣小侄等出国游历。”

谯熙这几句话其实又说出了一个典故。

当年诸葛亮为了保住蜀汉社稷,以攻为守,六出祁山北伐曹魏。这也是他看到了蜀汉地处偏僻,如果不占据战略要地,以进攻态势迫使曹魏不敢轻易窥视蜀地。

然而自从诸葛亮死后,蜀国君臣只觉得以诸葛孔明之智,定下的国策绝对不能更改,没有发现他北伐战略深层次的意义。更是不顾这么多年来的北伐已经导致国内人口凋敝,经济严重倒退,战争潜力完全枯竭的事实,依然多次出兵北伐。

大将军姜维和尚书令陈祗内外联合,更是将战争频率提升道每年一次的程度。要知道当年诸葛亮北伐还是隔着三五年一次,等国内粮草充足军械齐备的情况下才进行的,每次出征至少召集五万以上的人马。

而姜维竟然头铁到手下部队只要超过一万,就迫不及待的的北伐,简直就是拿国家资源当做过家家一样任意挥霍。

一万人马能干什么?曹魏任意一个州,随随便便驻军就至少超过三万。你姜维劳师远征,以一万人打人家背靠坚城,以逸待劳的三万精兵,这是何等愚蠢的人才会这样做。正当人家百战名将郭淮是头猪吗?

有这样的蠢材将领,蜀汉当然是屡战屡败,把当年诸葛亮积累下来的一点点积蓄,不到十年便挥霍的一干二净。

后世不管是《三国演义》还是《三国志》,对姜维描写的还比较正面,各方面评价也比较高。只是由于一来他是诸葛亮唯一承认的传人,他诸葛孔明这么牛掰,弟子总不能给个愚蠢的评价吧;二来姜维最后还是为蜀汉尽忠殉国了,在儒家概念中,这样的忠臣天然评价就会高上几分,不能也不敢过于抹黑他。

要是让马淳评价他,此人战略战术水平还不如当初失了街亭的马谡,跟内部斗争中被怨杀的魏延更是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再回过来说谯周,他算是蜀汉少有的头脑清醒的人物。知道要是再这样下去,蜀汉很快就会面临灭国的危险。所以才会一直上书要求采用黄老之说无为而治,他这片还没有完成的文书就是历史上褒贬不一的《仇国论》。

《仇国论》中,谯周举了两个虚构的国家“因余”和“肇建”为例子,因余是小国,肇建是大国,两国世为仇敌,因余国人高贤卿问伏愚子,身为小国在面对大国时该使用什么战略,伏愚子举周文王与勾践为例子,说明与民休养生息,民心安定就可以取得胜利。

智者不会因为一时小利就转移目标,而是等到时机许可才一次出动,所以商汤、周武王能不战而胜,如果他们一味穷兵黩武,不能审时度势,则就算有智者也不能相救了。如果用兵如神,穿越急流,翻越山谷,不用船只便能渡过孟津,就不是我愚子所能做到的事了。

针对姜维的穷兵黩武,谯周写了这篇文书,同时这也被视为益州本土人士对蜀汉外来统治集团的反抗。这篇文章也遭到历代中国正统儒家学者的强烈批判,认为这是在为投降主义鸣锣开道,丧失了民族气节。

只是谯周也知道这篇文书逆潮流而为,或许会被朝中群臣攻讦反对,故此才遣门下子弟远游吴越避祸。而且越公马淳这些年来在东南边疆所做之事,开辟的这方基业也让谯周非常感兴趣,隐隐与他的政治理念相合。

他更想让自己的子弟学生游历越国,找到一条富民强国之道。即便不能复制到蜀中,也能为谯氏未来觅一条后路。

谢赞闻言叹道:“允南公忧国忧民之心令人钦佩,只是贵国君臣受孔明公影响颇深,恐怕无人认同啊!”

谯氏兄弟默然,刘伶嘿嘿一笑道:“蜀中本是天府之国,当年刘季玉用无为之治,且其爱民如子,积累下无数财富,且被刘玄德君臣挥霍一空。如今听说蜀主沉醉于声色之中,暗而不知其过,臣下容身以求免罪,入其朝不闻正言,经其野民有菜色。如此国家,岂有不亡之理?

谯允南既惜其身,何如退而守之,何必废笔墨而书逆文,徒惹人笑尔。”

刘伶脾气耿直,觉得谯周身为蜀汉大臣,既然看出了国内弊政,就应该全力阻止,而不是瞻前顾后。既想保全自己的名声,又要保住自己家族平安,简直就是既脱又立。

阮籍对刘伶摇首道:“伯伦勿要口出苛言,西蜀国内君臣无状,我大魏何尝不是如此。蜀虽小国,尚无权臣欺主,而我大魏却权臣当道,司马氏欲行废立之心天下皆知,忠志之士远窜边郡。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刘伶细目圆睁,想要争辩几句,却想到自家国内局势,不由得低下了头,拿起案上酒盏狠狠地大口灌下满满一盏酒,再度沉默不语。

他们这些底层士人,虽然从小就饱读诗书,想要学而优则仕,报效国家。却因门第限制,不受当权者重用。即便那些权贵因其名声征辟自己,也往往只给个有名无实的郎官,或者掾属那样的浊官,并不受重视。反而会利用他们名士之名,征辟到自己属下,为自己脸上贴金。

那些可以施展抱负的实职,根本不肯能落在他们头上,他们的施政理念也得不到施展空间。

谢赞见状,哈哈一笑道:“当今之世,魏国权臣当道,志士扼腕。西蜀主暗臣弱,国无久日。大吴虽看似天下强国,然陛下年幼无知,朝内派系林立,只知有己不知有国,使我越公屡受小人逼迫,不得已自外于朝堂。

只是天命常在,必使英雄起于微末。越公身负忠义之名,忍辱负重,筚路蓝缕,方开创出世外天堂之基业。

如今我越国国富民强,英才辈出,越公求贤若渴,常与老夫品评天下人物。日前与老夫言,欲效当年齐之稷下学宫设崖洲越学院,广招天下才学名士,或为博士、教授,或为院士、祭酒。并授官职爵禄,量才使用。

今日不巧,越公家中诞子。否则群贤莅临,我主定会亲自接见诸位,以慰他求贤之心。”

众人听说越国要仿效春秋齐国时的稷下学宫,设立崖洲越学院,俱多心中一振,各起了心思。却见府外喧哗声起,管事匆匆进来禀报:“国相大喜,越公彭夫人诞下公子,母子俱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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