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恭喜。恭喜白叔要娶白婶婶了,不知喜宴定在哪一天啊?”思思笑容满面地学着大人的模样冲他抱手作揖。
姜泰白冷笑地看着她,“哼哼,不会太晚,只是随便娶娶,反正新娘马上会与人私奔的出走的,干脆两个月内好了,到时我给你娘发个喜帖,她,可!一!定!得!来!啊!”
“两个月啊!嘿嘿……当然好啊!刚好有时间……让我们准备贺礼呢,”思思笑弯了眼,可爱地说“白叔,到时不仅仅我娘要来道贺,而且我们全家都会来道贺,到时候,白叔可不要嫌弃我们一家子人太多哦!还有就是……嘿嘿,白叔,不知道到时喜宴上的酒能不能……让我家提供呢?我娘刚刚酿好几批新酒,有男人爱喝的烈酒,有女人爱喝的甜酒,还有适合老人喝的清酒,甚至还有孩子喝的果子酒,价格公道,口感一流……这一点,嘿嘿嘿嘿可以问姜爷爷,他可以保证的哦!”
姜泰白额头直抽,一个“滚”字差点就脱口而出了,这个!一点也不可爱的!小臭屁孩!
“殿下,公主殿下!”才五岁大的小太监清鸣一路小跑地跑进箩福宫,马上被老嬷嬷喝叱住了“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六嬷嬷,让清鸣进来吧。”轻轻柔柔的声音从室内传来,听声音似乎是个羞涩静默、温婉如玉的大家闺秀一样的女子。
“是,殿下。”嬷嬷放小太监进去前,又嘱咐了两句,让他别再失礼了。
清鸣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箩福宫,似乎即将来临的婚嫁并没有给这简陋的大院带来什么变化。
所谓绿箩宫其实并不比他所住的小太监大院好多少,相对于其它的娘娘公主们珠光金贵的住处和摆设,这里只有那些个新搬来的旧家具还能让人多看一眼,不过也就是值一眼罢了。
据说绿箩公主的母亲,其实只是当今陛下还没登基前酒后所宠幸过的普通的平民女子,只是那女子不小心怀了龙种的,而且还是第二个生下公主的,所以被接入当时的府邸。凭着与众女子不同的温柔与不争,也有幸被宠幸了几年……虽然后来还是死了……
然后,还是小小年纪的绿箩就被陛下忘记了,被遗忘的绿箩几乎是像个婢女一样长大的,陛下登基前在以前的府邸里当小侍女,到了宫里就当宫女,甚至清鸣与她认识之时,一屋子的小太监没一个知道她居然还是当朝公主!谁能猜到这个手上的老茧比小太监还多的姐姐会是一国的公主?谁又见过一位公主会来照顾刚入宫的小太监生活的!
直到宰相大人提出了与草原和亲的主意,陛下才终于隐然想起自己似乎还有这么一个笈竿了的的女儿,于是绿箩住的破旧院子门口被挂了块“箩福宫”的牌子,被“赏赐”了许多的豪华的(旧)家具和华丽的(旧)衣物,同时,“箩福宫”里多了两位嬷嬷,专门负责把“宫女姐姐”调教成“公主殿下”的嬷嬷!
看见正在抄书的绿箩,清鸣赶紧跑过去,叫道“绿箩姐姐……”
绿箩赶紧回头一把捂住他的嘴,双眼警惕地向门外看去,只见六嬷嬷十分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一付我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装模作样地专心检查花坛里的花朵上是否有虫子。
绿箩瞪了清鸣一眼,他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幸好在外头的是好说话的六嬷嬷,如果是被严厉的七嬷
嬷听到,他一定会被打手板子,而且还会害绿箩姐姐再被罚抄书的……
“说说你都从那群三姑六婆那里打听到了什么?”绿箩压低声音问,这时的她,哪里有什么安静温柔的模样,尽显一个深宫小宫女的深沉老道和泼辣。
“绿箩呃……公主,我打听到了,对方好像是红鹰堡的堡主,也姓姜,据说是先朝的某位王爷之后,听宫女姐姐们说是对方只有20多岁,是个年青有为又英俊的男子,其它的宫女姐姐都好羡慕绿箩姐姐的福气呢!”清鸣也满脸羡慕的样子。
绿箩一脸黑线……怎么会有人羡慕她?她可是被送过去当人质的啊!她一旦真的过去了,那是一定不得好死的啊!就算不死也绝对会活得很凄惨,这些没脑子的思春货,居然会羡慕她?要不要和她们换换啊!
然后她低头看见眼中闪动着深深的渴望的小脸,额头上的黑线更多了,“清鸣,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啊!你也想嫁人了吗?”
小太监使劲产摇摇头,羡慕地说“绿箩姐姐能出宫了,真好!清鸣也好想回家去看看啊……”
绿箩一窒,轻轻把这个小小的娃儿抱在怀里,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太监是不许无故出宫的,更何况像清鸣这样的小太监,像清鸣这样的小太监,大多数都是已经被父母卖给宫中的……这与被抛弃了又有什么不同!就像她从小无母,明明有父亲却如同没有一样,都是没人疼爱的孩子啊……
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既然不想尽她的父亲的义务,又如何有权力将她嫁于不喜欢的人!所以她要逃婚!不过,如果她逃了,那像夏竹、清鸣和六七嬷嬷这样与她亲近的,有关的人必定会受到牵连,……怎么办?
想到这里,绿箩又一次低下头看看着小小的身子,拳头一握,下定决心……
“清鸣……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出宫?”
因为对方希望可以在两个月内完婚,所以时间很赶,新莲皇帝与来使商谈了两天后,草草地弄了些金银当做嫁妆,然后便把绿箩公主送上了华丽的马车,直接送出关外了……看着远去的红色车队,新莲皇感叹,宰相的离心之法似乎没成效啊……
反正公主还有好几个,要嫁的还是最不受重视的女儿,那个已经被他忘记模样的丫头能够嫁于先朝后裔已经算是对得起她公主的身份了,难道还想他再为她举国欢庆一番?再说红鹰堡,虽说是先朝后裔,可在北方草原经营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红鹰堡,可见那王爷的后人是如何的不思进取!不是草原王者,能娶到他新莲朝的公主就已经是祖上有德,祖坟冒青烟了,已经有如此丰厚的嫁妆了,还想他多隆重地对待他们?!
不过听说北方草原的东西都太过粗糙,也只有红鹰堡里的东西还勉强能入他新莲皇的眼,宰相说通商红鹰便同时打开了荫中和千军的商路,所以也不算是太吃亏,不过……就算是先朝皇室的血脉到底还是堕落了啊!市俗到只要金银嫁妆……俗!俗不可奈!真是……太堕落了!
红绸包裹的马车内,绿箩和六七嬷嬷以及绿箩的好姐妹夏竹围坐在小桌边,待绿箩说完她大胆的计划,夏竹脸色惨白,六七嬷嬷呆若木鸡,只有还小的清鸣不确定是真听明白了还是受到气氛的影响,吓得直发抖。
许久之后,教导礼仪的七嬷嬷极不礼貌地直视着公主的
双眼,严肃地问道“殿下,您可知逃婚意味着什么!一旦被抓住了会爱到什么样可怕的惩罚吗?你确定已经想清楚了吗?”七嬷嬷平时的脸就严肃得如同木雕,一皱起眉头来,更是吓人了。
绿箩什么也不说,只是毫不示弱地看着她,眼中的坚定不不容置疑,两人对视一阵后,七嬷嬷无奈地撇开眼,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殿下……”六嬷嬷顿了顿,无奈地说道“……绿箩啊!你是我们这些老宫娥看着长大的,知道你的苦,也知道你是心底善良,不愿意我们这把老骨头受到牵连,才决定要带我们一起走,可别说你带着我们这两把老骨头走不掉,就算真的被我们侥幸走脱了,我们又能去哪?我和你七嬷嬷已经老了,我们在宫里干了一辈子,一旦真离了宫我们甚至不知道怎么生活,我们两把老骨头已经离不开了,你和夏竹还年青,要走……还是你们走吧!”
绿箩抓住六七嬷嬷的手,赶紧轻声说道“我以前就偷偷攒了不少钱,这次的嫁妆里我也偷拿不少出来,应该够我们生活一阵子的,而且我和夏竹都能赚钱,我们可以养活你们和清鸣的,只要我们到……”
“殿下!”七嬷嬷一声呵,赶紧打断她的话,认真地说“如果你想真正逃离宫里,再不想被追查到,那就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去向……知道的人得越少,您越安全!……包括我们在内!”
绿箩僵住了,不愿去多想这话背后的意思。
“绿箩啊,”六嬷嬷看了眼清鸣,为难地说“清鸣这孩子……最好也留下,你就和夏竹一起离开吧,清鸣这孩子……毕竟是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除了皇宫,他恐怕再也找不到其它合适的地方了。”
“不!我留下!”夏竹低头说。
清鸣一听不让他走也急了,“我要和绿箩姐姐一起走!”眼泪花花地赶忙说“我还没找到爹娘呢,我要和绿箩姐姐去找爹娘。”
对于清鸣不懂事的言语,大家一时不与理会,但夏竹这丫头……
六七嬷嬷和绿箩一起看向夏竹,她脸色惨白地抬起头来,苦笑着说“都走了谁来当新娘子?必须有人穿着嫁衣过去拜堂,不然,公主殿下哪有时间逃跑!”
“夏竹,你不能嫁过去!”绿箩一下子急了,她找她当陪嫁丫头除了因为她是她的好姐妹外,同样也是因为,她也和她一样是最想脱离皇宫的人!她明白她对于自由是如何的渴望……她不能让夏竹才离开可怕的皇宫又进入另一个未知的牢笼!
但绿箩同样也知道夏竹是怎么一个言出必行的倔强的人,她说要代嫁……她居然说要代她嫁!……绿箩急得已经要一下站起来了“你要知道自古所有与外族联姻的女子,实际上都是人质啊!一但两国交战,是最有可能会被……”
夏竹摇摇头打断她的话,水雾如一层透明的薄纱蒙盖地墨黑的眼珠上,她努力拉起僵硬的嘴角,貌似开心地笑着说道“公主,你这就错了,我若是嫁过去,便是堡主夫人了,要知道北方草原上一共才六个堡,堡主在草原上那是多大一个官啊!你不想嫁我想嫁啊!我若是能嫁一个年青英俊又有权势的男人,那真是做梦都会笑醒的……反正你也不想嫁,那就干脆成全我吧!我们是好姐妹不是吗?”
绿箩愣地跌坐在坐垫上,呆呆地看着她,愣抖动着双唇,却久久说不出话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