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除夕晚宴,也是皇家的团圆饭,自是相当隆重,宫中妃嫔,答应、常在皆得出席。因着过节,晚膳的点比往日推迟了一些,申时三刻左右方开始。但晚宴却是在午时便准备了。
最上首自是弘历的金龙大宴桌,宝座前便是其后妃们宴桌分东西两侧排列。皇后亦是单人一桌,其下所有后妃皆是二人一桌,由敬事房一一操办。
皇后位居东侧皇帝左手边第一席位,对面第一桌却是娴贵妃与纯妃的位置,也不知敬事房是否有意,娴贵妃的位置恰恰与皇后面对面。到了时辰,众人陆续进入会场。依着乾清宫女官引导,一一落座,见皇上与皇后并未到来,便三三两两的私下里聊着。
嘉妃与令妃是坐在一起的,乃东侧二桌。嘉妃年初生了个十一阿哥,她统共生了四个阿哥,殇了一个,名下还有三个。乃是宫中所出阿哥最多的妃子,》无>错》却又是最不具威胁的一个。因她乃汉军旗出身,并且其祖上有着高丽血统,除非皇上没了其他子嗣,不然决计是轮不到她的儿子登上那个位置的。
儿子生得再多,又有什么用?与她一桌令妃心下腹诽,柔婉的面容上却是带着,甜腻真诚的笑容,“见过嘉妃姐姐。外头天寒,姐姐的身子可受得住?”眉眼之前皆是一派关切,言语亲热,宛若亲生姐妹一般。
“不碍的!”嘉妃淡淡地道了一句,便沉默不语。目光直直得看着前方,视线之中却是未看清任何物事。她已多久没有见到皇上了?一个月?二个月?还是三个月?已有些记不清了。耳边令妃嘀嘀咕咕的娇柔之声不断传入耳里,想是立在身后她们身后的答应常在,与之交谈吧。
风华正盛。眉眼清丽,远非是她这般如同老妪一般的女子所能相比的。年轻的自己也如她这般,有着动人的容颜,有着娇俏的笑容。那时,爱笑爱哭的自己,还是得皇上的喜欢的。只是。随着光阴流逝。容颜也渐渐失了颜色。而皇上,也是愈行愈远。
罢了,罢了,宫中最不缺便是年轻的女子。明明知晓。这世间最不可靠的便是男子,更何况是那个天下至尊的男人,但心里总会控制不住的奢望着。可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而已。如今,她的身子愈发的差了,也不知还能活个几年。永珹已经大了,也懂得保护自己,她自是放心。永璇也好些,二人如今皆住在阿哥所里,能有个照应。
但今年出生的永瑆,她实在是放心不下。一旦自个有个万一,皇上想来定会将他交给其他的妃嫔抚育吧。只是不知会交给谁呢?
迷茫的眸中渐渐恢复一片清明。四下里环顾了一番,就见斜对面纯妃冲着自个笑了笑。待瞧清纯妃的样貌。嘉妃不由吓了一跳,实在是纯妃的容貌过于憔悴苍老了些,即便用了脂粉掩饰,还是能看清。
令妃粉唇一勾,轻转身子,目光亦是向着纯妃瞧去,声音压得恰能被嘉妃听清,“姐姐,难道从来未怀疑过所用的护肤物事?”话音方落,便见嘉妃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漆黑的双眉微微一挑,眸子轻轻一缩,唇角似乎更加翘了一些。眼波微转,淡淡瞥了眼右侧的空座,复又看向对面纯妃身边的空位,呵呵,这排位置的不知是谁,倒真是个妙人。
微微有些噪杂的殿内,忽然间变得沉默。令妃不由的敛了思绪,向着门边瞧去,就见娴贵妃挺着个硕大的肚子的肚子由着宫人搀扶走了过来。细细一算,不过是六个多月的身子了,看着却像是七八月的身子。而整个人却并未丰润多少,依旧是好看的鹅蛋脸,迎着殿中的烛火,更是肌肤细腻,色泽如玉。
“见过娴贵妃娘娘!”殿中的女子位分皆是不及她,纷纷行礼问安。
“姐妹们客气了,快快请起!”娴贵妃笑意盈盈微微抬手,示意诸人免礼。她今个穿了件深紫长袍,罩了件同色的坎肩。坎肩上绣着精致华丽的绣纹,边角处则是用了黑边镶滚,黑色的宽边之上,绣着红色的富贵牡丹。梳着个架子头,却不是规整形状,而是一侧略微高了些许,戴着枝金镶宝牡丹花簪子。另一面则是配了素淡的首饰,缀着三股珍珠串成的流苏。耳上缀着红色的串珊瑚耳坠子,映在她细瓷般的肌肤之上,煞是好看。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着。
乾清宫中的宫人见了娴贵妃,忙不迭的上前引着她去了自个的位置上。来得早些纯妃,冲着她虚弱的笑了笑,“妹妹来啦。”总想着与她一争高下,到头来不过仍旧是一场空。
娴贵妃已有好些时候未见着纯妃了。她自个身子初初恢复时,前去长****请安时,纯妃身子却是不舒服,并未出现在她眼前。而待她身子好了些,她已是怀了身子,弘历担忧她孕育双胎,负担过重,便开口免了她的请安。故而,从她醒来后,今个还真得是第一次见着纯妃。
却是被对方样子吓了一跳,十年前的纯妃还是个温柔秀美的女子?p>
9中有的是太医,有的是眖的法子?="/.jpg">也不可能是现在这幅苍老的膓p闹泄于惊愕,素来衪盈的脸上,竟带出些许异样的的神色来?p>
纯妃苦苦一笑,抬手摸了摸自个的脸,轻声道,“姐姐这般样子,是不是吓着妹妹了?”目光幽幽凝在对方一如既往的年轻容颜,叹道,“上天真是厚爱妹妹。瞧,妹妹的样子,比着宫中年轻的妃子,毫不逊色。”
不过一瞬,娴贵妃便恢复了惯常的笑脸,柔声道,“妹妹当真是被姐姐吓了一跳。”眼眸微转,将对面令妃与嘉妃的互动,看在眼里。“只是妹妹不明白。宫中最是不缺保养之法。为何,姐姐不过短短的今年间,竟成,竟成┅”“后面的话,则悉数吞了下去。
纯妃心中一动,是啊。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寻了太医过来诊治时,总是说,生孩子时,伤了身子。一个是伤了身子,两个总不会是伤了身子吧?就在纯妃思索间,丹陛大乐便在耳旁响起。
皇上与皇后皆着明黄色衣裳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众人纷纷起身,恭迎皇上皇后。弘历落坐后,漆黑眸子顺势转向右侧的娴贵妃,就见她脸色红润,眸眼清亮,迎着自个的目光,双唇轻轻一抿,露出个有些羞涩的微笑来。
看着她的笑容,心中很是欢喜,但面上则是未露半分。只是眼里的神色更加温和了一些,四下环顾了一下,见着纯妃与嘉妃时,亦是稍稍一顿,她二人何时变得这番苍老了。转念便想想响起二人的年纪已是不年轻了,不由有些唏嘘。皇后变化倒是不大,看着也还好。
弘历轻轻摆了摆手,丹陛大乐已是换成了中和韶乐。随着乐声,宫人为弘历进了汤膳,汤膳是用对盒盛装,放在飞龙宴盒上呈进。宫里头凡事皆要图个吉利,这“对盒”便是两盒合一,取成双成对吉祥之意。
宫人们呈上的对盒是两副,左一盒为燕窝红白鸭子腰烫膳一品,粳米乾膳一品。右一盒为燕窝鸭腰汤一品,鸭子豆腐汤一品。
待弘历的汤膳送完后,宫人们便按着后妃的分位一一送汤,也是用的对盒,不过只有一副,里头装着的则是粳米膳一品,羊肉卧蛋粉汤一品。皇后第一桌先进,接着便是娴贵妃次桌进,讲究个“头桌先进还是头桌先出”宫中用膳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即便是在宴会中也是如此。一时之间,乾清宫中只闻轻微的杯碗敲击声。
纯妃懒懒的用着勺子轻轻搅着碗里的粳米,脑海中则是想个不停。皇后也生了好几个孩子,如今瞧着,也比实际的年龄小着。偏偏她们二个生了阿哥,又颇得皇上宠爱的妃子,老得如此之快。
再看离着自个不远端坐的愉妃,因着性子木讷,即便是个美人,也不得皇上的宠爱,可看着却是相当年轻。再瞧瞧同是潜邸格格出身的婉嫔,也是相当年轻的,还有庆嫔亦是如此。这几人要么是不得皇上喜爱,要么是不得宠。偏偏就她与嘉妃二人,衰老的如此之快。这其中的猫腻还不明显么?可恨,她还得在旁人的提醒下才发觉。可是一切都已晚了。恰对面的嘉妃瞧了过来,目光交错间,互换了眼色。
富察皇后坐下后,端庄大方的面容上,挂着暖融融的笑意,视线很快绕了一圈,落在令妃身后李嬷嬷的身上,略略停了一下,很快便越了过去。
皇上还真得是关切那拉氏,任何时候,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总会先看上她一眼,才能放心。抬眼瞧向那拉氏,只觉那张美丽绝伦的脸,是那般刺眼。目光一扫,对面纯妃失了秀美颜色的面容映入眼帘,不由微微一笑,若是没了这张脸,还能凭什么与本宫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