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璂羞涩的笑笑,低声道,“还好吧!”修长的乌眉舒展,带出温柔至极的神态。“多亏了刑部的前辈,得以指导。弟弟我才能有了今日的进步。”说得是近期由他破获的一桩官银失窃案子。今个早上被弘历在朝臣中好生的陈赞了一番。
深吸了口气,永琮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弟弟,目光瞭向远处泛着粼光的湖面,道:“十二弟果然是心思缜密,聪明过人。若是换了哥哥我,也不一定能搞得定那帮老狐狸。何况,你明知我说得并不是此事,不是么?”乌黑的眸子似如泛着温润光芒的黑色珍珠一般,闪烁的光芒,柔和而不刺人。
“那哥哥指得是什么?”永璂颇有些茫然,“弟弟不明白!”
“十二弟,明人面前何必再说暗话!”永琮笑笑,探出二指至袖间年拈出张泛黄的纸张来,一看便知有些年头了。慢条斯理的将叠起的纸,缓缓打开,扬了扬,“想来十二弟不会陌生吧!”
“咦?”永璂眸子顿时紧缩,面上的神色也随之一变。
一丝满意滑过永琮的眼,但他还未来得及有所表现,便见对面的那个一贯温柔可亲的弟弟,忽然间冲着自个露齿一笑,然后垂下眼,漫不经心的拨弄套在手腕上的一串莹润的佛珠。“弟弟我不知道!”
从他这边看去,只能见到对方微尖的下巴,以及垂下的浓长的睫毛,而弟弟面上的神情却是一点也不瞧不见,但永琮却是觉着。这个温柔的十二弟弟,正在不屑的笑着。“十二弟弟藏得可真是深哪!若不是为兄偶然得了这个,也只会与其他兄弟一般,将你看成个单纯简单的孩子。”
“七哥。”永璂放下手,抬起头来,依旧是一贯的温柔微笑。带着几许委屈,“您怎得这般认为呢,弟弟的字体可是众所皆知的呀!”
永琮抿紧双唇,许是用力狠了,唇角的两边出现了几道细小的纹路。那素来温润的双眼,忽地尖利起来,似如寒针。冷入骨髓。深深的看了眼永璂,便迈开步子向着前面继续走去。擦肩而过时,双唇蠕动,极快的道了一句。靠着他极近的永璂听得甚是清楚,然不过是好脾气的笑笑而已。舒了口气,也向着前行的方向走去。兄弟二人渐行渐远,直至消失林间小径的两头。
被宫人送回去的愉妃虽还挂着妃子的头衔,但处境却是日益艰难的。往日里苦心掩藏的容颜如今也无需再掩了,短短几日,脸色憔悴枯黄,足足老了好些。她的永琪怎么会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定是被人陷害的,但现在自个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谈何为儿子说情。
自己没法子在皇上面前说话。但主子娘娘可以啊?然而,她甫一靠近景娴的院子,便被毫不留情的赶走。她从来就不是个太过聪明的。能在宫里安稳的生活这么多年,唯一靠得便是她得安分守已,以及遇事总是不停的想,掰开了揉碎了不停的想。方远离了危险。可如今事关亲儿,她无法静心思考。
在宫里这么多年,也没有多少自己的势力。被皇后拒绝后,更是六神无主,不停转来转去,脑中一片空白,没有丝毫头绪。不经意间,滑过案上搁置的一套喜鹊登枝的彩瓷茶具,是自个小生日时,令贵妃送来的礼物,对了,令贵妃!
而且那日也是她着人提醒的自己。本来忽然听闻儿子薨逝的消息,眼前顿时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过来时,已是躺在了床上。暗自垂泪伤心不已的时候,忽然得了消息。原来儿子并未薨了,只是犯了大错而已。她这个做亲娘的,当然不能坐视不理,立即去皇上那里求情了。哪里想到,皇上竟是连一面都不肯见自个。永琪是他儿子,什么性子她当然知道。也许有些野心,但为人却是绝对不会那般恶毒的。
主子娘娘不愿意帮着自个,但令贵妃可以啊!眼睛顿时一亮,连身衣物也来不及换,便匆匆的向着令贵妃的住处行去了。
事发之前,作为宫里资格最来的愉妃,每年的圆明园避暑名单里,总会有她的。如次倒方便她了。走得太急,加之心神慌乱,待到了令贵妃那里,身上的衣衫已是湿透。所幸,令贵妃正在屋子里呢。
但见她听着动静,眸光一转,瞧向愉妃时,面色微诧。轻柔道,“愉妃姐姐,”本来依着位分,令贵妃称呼比自己低阶的愉妃得称呼妹妹的,但她这么多年在宫里,素来都是依着年纪的大小来称呼嫔位以上的后妃。这番谦逊的姿态倒也得到一些人的喜欢。
“令贵妃,您可得帮帮我啊!”愉妃一见对方的身影出现,便立即冲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哀求道。
“愉妃姐姐,什么事儿令你这般焦急,”令贵妃安抚的拍了拍愉妃,柔声道,“慢慢说!”着人上了茶,乌蒙蒙的双眸缓缓弯出一抹笑容,莫名的给愉妃带来安心的感觉。
“娘娘,我求求你带我去见见皇上吧!”掌心中传来另一人温热手掌,虽是炎热的大夏天,仍然遍体生寒的愉妃觉得微微有些暖意。
“愉妃姐姐,你这么说便是奇怪了。你也是皇上的妃子,怎得要本宫带你去见皇上?”令贵妃那双美丽多情的眼眸,溢满了疑惑。
“娘娘,具体的事儿我也并不清楚,但永琪那孩子,你也是晓得的,怎得会让皇上生那么大的气?一定是中了旁人的圈套。”母亲的心里,自个的孩子总是最好的,愉妃当然也不例外。
“姐姐你这么说就奇怪了。什么也不说给本宫知晓,便要本宫帮你,这也有些说不过去吧!”令贵妃抽回手,目光垂下慢慢的端起杯子。“且愉妃姐姐,你也是晓得,在咱们宫里,若说谁的话能让皇上听得一二,必是皇后娘娘莫属。姐姐怎没有想到去主子娘娘那里呢?”
愉妃眸光闪了闪,移向旁处呐呐道,“我早就去过了,可主子娘娘她也不肯见我。”若是令贵妃觉得自个不将她放在眼里,不愿意帮忙可怎么办?
哼,果然宫里人遇上了什么,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老女人。可惜,微微眯起眼敛了里头的寒光,你儿子此次得罪的不是旁人,正是碰触了这位高高在上的女人的逆鳞。也罢,这次好歹让自个明白了,这个女人在皇上心里的位置。
“怎会?”心下如此思忖,但口中仍旧道,“主子娘娘虽然看着严厉些,但你我皆知为人最是心软的。又岂会不帮你呢?”永琪,她的确是起了动手的念头。却是没有想到,他自个先犯了事。如此也罢,省得她再多费心思了。只是,她担心皇上万一消了气,又想起了这个儿子,便不好了。所以她要愉妃去提醒,那两位不断想起那日的不堪,激起他们更大的怒火。
自个被五阿哥要挟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摆脱他了。不然她的小十五可怎么办呀?令贵妃唇角一掀,扬起些许诡异的笑容,但挪开目光的愉妃并未见到。本还想着如何让愉妃去呢,不成想她自个倒是跑来了。真是有觉悟的棋子。
令贵妃目露怜悯之色,可惜啊一片爱子之心!愉妃则以为对方同情自己,忙道,“贵妃娘娘,求求你帮帮我,一定帮帮要帮帮我!”见令贵妃似乎仍有些踌躇,狠狠心,噗通跪了下来,“我求求你!”边说边用力的向地上磕去。
“哎呀!姐姐你这么做可是要折杀本宫的。”令贵妃立即阻止愉妃接下去的动作,自个接下来还得靠着她呢。“好了,好了,本宫答应你便是。”
“娘娘,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奢求什么,只盼皇上能念着一点骨肉之情,放过永琪就好。即便成为个庶民,我也就安心了。”只要能够活着,日后再求得娘家照顾一二,温饱总是不愁的。
又见愉妃身上的衣衫全然湿透,令贵妃让人伺候她换了身干净素雅的夏衫,方领着她去了皇上那里。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愉妃,并不能见着前头坐在肩舆之上的令贵妃,嘴角那抹得意而略带阴狠的浅笑。
二人到了九州清晏,得到回复,皇上并不在此处。但至于去了哪里,便不再说了。透露与窥探帝踪皆是大忌,那些个消失的宫人的便是最好的教训。
想了想,令贵妃道,“咱们去主子娘娘那里看看吧!”
这也是愉妃所想,听了对方主动道明,忙不迭的连连点头。而她们猜得不错,弘历正在景娴那里,安慰着双目红肿的妻子。在她身边的床上,躺在脸色苍白的少女。
“皇上,七儿怎这般命苦!”摸了摸女儿小脸,景娴忍不住落下泪来。“也许当初,臣妾便不该将七儿生出来。否则她又怎得会这般苦楚!”
“是朕不好!”原来他是这般不愿见着眼前的女人流泪。弘历心下微微酸软,低声道,“朕没有保护好七儿!让她受了这么大伤害!”
便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喧哗声,“高无庸!”弘历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悦。还未待高无庸出去,猛地冲进来一个女子。
“皇上,永琪是冤枉的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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