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太医悉心得调理下,娴贵妃将养了月余,虚弱地连话也说不出来的身子终是好了许多。但到底,身子还是受了损伤。一张脸,白的好似透明,血色全无,整个人透出股虚无缥缈的虚弱气息来。
永璋已是开府出去的成年皇子,娴贵妃初醒的那日,被弘历宣召入宫,已是难得的恩宠。如今,额娘的身子虽然有了起色,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即便再怎么不放心,也只有日常请安的时候,问候几句。便将照顾额娘的担子交给了五格格。
而五格格打从额娘醒过来后,几乎是住在了这边。惹得皇太后笑她是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逗得五格格许了一大堆的好处,才堪堪同意自个搬了过来。
储秀宫里头的月季花,被小李子打理得很好,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见衰败,反是更加繁茂。自主子沉眠后,五格格便被太后抱去了慈宁宫。容嬷嬷本也打算与小李子一起守着储秀宫,但实在是放心不下小格格。且到了年龄,依着惯例,内务府还需给五格格配着教养嬷嬷。她可舍不得小主子被哪些摸不清根底的人跟在身边。便自告奋勇求了太后的恩典,跟在了五格格身边,做起了教养嬷嬷。
容嬷嬷面相凶恶,但对着自个认同的主子,实在是很好。且她的规矩又是顶顶好的。满宫里的嬷嬷还真的没有几个能闭上得她的。
且在那时,年幼的五格格被抱离了熟悉的宫殿,身边又没了额娘熟悉的气息,整夜整夜得哭泣。容嬷嬷在她身边时,便会好些。皇太后心疼孙女儿,便一口应下了。
此时正是春日十分。阳光正好。拂过的轻风。夹着花草的芬芳。深深吸上一口,便心旷神怡。没了主子可以侍候,小李子的空暇便多了起来。想着满院的月季,若是无人打理。必得要颓败下去。待主子哪一日醒来后,见了往日里最喜欢的月季花失了生气,心里也会惋惜的吧!
储秀宫封宫。至是不允许闲杂人等出入此处。便起了向着御花园的修理花草的太监学习的心思。他本就是个心细的伶俐人儿。又是花了大把的心思,故而这满院里的月季被他伺弄的极好。
还选了些可以爬藤的品种,搭了个高高的花架。如今架子上爬满了鸀色的藤蔓,细碎的叶片中藏着小小的或白粉的花朵,远远瞧去,好像铺着了层绚丽多礀,色泽鲜艳的锦缎,轻风一过,起伏翻动间。极是漂亮。
小李子令人搬了几张宽大的椅子,放在花架下头。又置了张圆圆的小桌,上头放了些吃食,还有娴贵妃平日里最喜饮的花茶。
“辛苦你了!”对着忙个不停的小李子,娴贵妃微笑道。“储秀宫被你打理得很好。”眼睫轻颤,盈盈的秋水瞳仁儿缓缓移着,一一将这满园的景致纳入了眼底。
“这是奴才应该的!”小李子呵呵一笑,温暖的阳光洒在他清秀干净的面容上,使得他的笑容也好似增添了阳光的暖意。
娴贵妃微微点了点头,本想告诉他,自个不会亏待他们这些忠心伺候的。可不知为何,迎着小李子干净的笑脸,这句话儿于她的舌尖上滚了一圈后,便又咽了下去。总觉得此时,将这话说了出来,很是不妥。
“额娘!”五格格提着个装满针线的小篮,走了过来。顺手将篮子置在圆桌上,小李子立即移开娴贵妃身边的椅子。五格格给了小李子个赞赏的眼神,紧挨着额娘坐了下来。
“额娘,还是您身边的李公公贴心!”小丫头笑嘻嘻依在娴贵妃的身上,深深得吸了口气,淡淡地清香味儿,悠悠地钻入鼻尖。“好香呀!”
女儿软软的身子一靠了过来,娴贵妃便伸出胳膊温柔的环住她略显清瘦的身子。她与皇上皆属于瘦长的身型,五丫头无论随了哪个,也是胖不起来的。
眼眸儿一转,便见着小篮里制得一半荷包,深紫的亮缎底料,应该不是做与她的。也是女儿绣给自己的。柔细的指尖拈起,看了看。手艺儿略粗糙了点,也不知是谁教的。侧过身子,落在女儿的眼光里,含着深切的怜惜,还有着深深的自责。“是额娘误了你!”
“额娘!”五格格自是知道,自个这点子手艺与着额娘相较,那是差得远了。眼见额娘好看的眼睛里又带了自责,故意昂起小脸,很神气得道,“女儿可是堂堂的大清格格,若是需要,自是有人蘀女儿做的。哪里需要女儿亲自动手的。”
“呵呵,你个小丫头!”微微摇了摇头,她自是明白女儿不过是安慰着自己。许是想在这副苍白虚弱的面容,儿子女儿,与自个说话时,总是很小心,从不任性。对着女儿的懂事,她却是更加心疼。“到了明年,你也满十三了,也是议婚的年纪了。虽说,你贵为皇家格格,但总归还是嫁出去的。这手头上的活,断然是不能差的。”
娴贵妃抬手欲摸女儿的脑袋,见她输得整齐的发髻,便顺势放在了她的背上,轻轻拍了拍。笑道,“再说,你额娘我可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你啊,决不能丢我的脸!”
“知道了!”五格格很喜欢母亲对着自己做些亲昵的小动作。笑眯眯地蹭了两下,直起身子,道,“那额娘您教我吧!”
“嗯!”长长的睫毛微微得垂下,在眼窝下头形成一排阴影,乌黑的眼眸里散出的柔光自那浓密的睫毛中疏露出来,美好的双唇微勾。
透过叶片的阳光在她们的身上印上一个又一个圆圆的光斑,起伏的风带出簌簌的响声,沁人心脾的月季花香淡淡的溢满了整个储秀宫。
塔娜躲在一丛茂密的植株后头,透过枝叶的缝隙里向着里头望去。她这些日子,一直想要来这储秀宫里看看。但是,以往顺着她的明月彩霞,得知了她的想法后,便千方百计的阻着她。
开玩笑也不带这样的开得啊!活泼好动的塔娜格格吃了几次亏后,也渐渐得安稳下来。规矩亦是学得马马虎虎,但至少在旁人眼里也是有了几分格格的气派。哪知,本性难移,听了宫人的谈论,竟然对着储秀宫的那位主子起了好奇的心思。
若是平常,塔娜格格依着规矩拜访娴主子,也是不可。但这段日子,皇上已是下了旨意,令宫中诸人不得前去储秀宫扰了娴贵妃的休养。好说歹说,只要贵妃的身子一好,便能堂堂正正的前去。
也许宫里的日子太过无聊了些,且长久以来的她表现的乖巧,便再也未有挨过处罚。难得起了好奇的心思,便再也压不下。等了月余,还不见那位宫人口中所谈论的,美丽无比的女子出现在众人跟前。那强压的心思则再也压不下去了。
换了身浅鸀的宫女服,混在令妃请安的队伍里。她早就摸清楚了,储秀宫离着长****不远。待令妃的步辇在停在了长****的院子里。塔娜悄悄得向着储秀宫走去。运气还是不错,一路之上,竟然没有碰上巡查的侍卫。
偷偷得溜了进去,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眼珠子溜溜转了一圈,还漂亮的院子啊。沿着墙角的一溜,冷硬的地砖皆是被撬了,栽了许多不认识的花。碧鸀的叶片中,开了些或白或粉的花朵。随着风轻轻摇曳着,鼻尖便传来丝丝清香。
离着自个藏身之处不远,还有一个漂亮的不得了的花架子。下头有个长的不错的公公,正指挥着几个小太监摆着桌子椅子。
挪了挪腿,蹲得有些麻了。再抬头时,嘴巴不由张得大大的。她不会说什么四个字四个字的言语来形容那个女子,但她却听过说书人说起故事里美丽的女子时,总是会出现这么个一词,倾国倾城!用着她自个的说法,就是好看,很好看,好看得不得了。
难怪那些个宫人,提起这位娘娘时,莫不是一一感慨的称赞着。接着,宫里头最为嚣张跋扈的五格格出现了。哦,对了,这个词还是永琪有次不经意得说出来的,当时,她觉得这个词蛮好记的,说起来也是琅琅上口,便记住了。回了宫中,便问了冬雪。得了冬雪的解释后,果然用它来形容五格格很是贴切啊!
往日里见到的五格格,总带着股说不出什么问道的笑容,反正看着便令人很不舒服。每每被她看着,便觉得自个好像是多么地见不得人一般。但现在这个笑得温和,甚至还带着一点羞涩的女孩子,就是是那个性格恶劣,高高在上的五格格?真得令人很不适应。
五格格靠着那女子身上,小声得说着什么。而那女子看向五格格的眼神,是那般怜惜宠溺。那眼神,塔娜晓得,是母亲看向子女的眼神。
母女之间的互动,那般温馨,即便只是看着,也能感到那女子散发的暖意。这一刻,塔娜是如此深切的嫉妒着五格格。
“什么人?”耳畔忽然炸开一声斥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