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两个小家伙能抬头的时候,娴贵妃也随着众人回了宫。储秀宫有小李子坐镇,她自是放心。待回了后,一切如常,连着宫内布置,小李子也在得了信的前几日,依着主子的喜好重新布置了一番。他一贯是个细心的,办起事儿也是最稳妥不过的。
娴贵妃很是满意,想着两个小家伙已开始不安分起来。便让人清了东暖阁,桌椅凳子悉数搬了出去。不能挪动的物事儿也用了厚布包了,地上铺了几层厚厚的毯子,以防地上的凉气。然而现下天气还不是太凉,小孩子又怕热,便在最上头铺了层席子,以便最近这段日子将他们放在地上,随意玩耍。
纯妃今个也来了,许是在园子里调养一阵,脸色看起来也好了许多,只是偶尔还会咳嗽几声。“妹妹,今日身子可好些了?本宫这里有些上好的山参,等会让雪娥送去。”
“谢主子娘娘赏!”纯妃低着头,站起身来福了福。掩下眼中的寒光,除夕那晚,回去之后,便去找了相熟的太医过来,将平日里用的胭脂水粉悉数查了个遍。呵呵,好家伙,全部是有问题的。自个真得是太傻,竟然相信了对方的甜言蜜语。如今,她容色已是不再,争宠的心思也歇了下来。只是放不下两个孩子,永瑢生的平常。却是个极易害羞的孩子,也不擅与人交际,性子也是软和得很。六儿是个绵顺性子,沉默安静不喜说话。有什么委屈也是咽进肚子里头,若是嫁去蒙古,不得要了她的命吗?
皇宫里是什么地方。上头的那位主子又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当年潜坻时。除了自己与本家的富察格格,愣是没让旁人生出儿子来,手段可见一斑。一旦自个去了,六儿是格格。也不会碍着人家。永珹不管如何,也是皇上的儿子。看来无论如何,自个也得将一双儿女的事儿安排好。才能放心得走啊。
皇后见纯妃只低着个头,问一下便道一句,着实无趣。便将话头给了旁人。即便不受皇上宠爱又怎样?她到底是嫡福晋出身,堂堂元后,执掌凤印的。那些个不怎么受宠的小主们还是愿意巴结着。一时半会,也是热闹非凡。面上含着温和的笑意,眉宇之间也尽是饶有兴趣的模样,心下却是不耐烦得紧。
一转眼,就见令妃拎着个帕子。盈盈笑着。眉眼清丽婉约,肌肤滑腻。在一帮嫔妃之中,着实惹眼。目光不由一暗,当初看她眉目如画,温柔婉顺,是个难得的美人,便动了心思,让人好生****了一番。只待时机成熟便将她推出来,分得那拉氏的宠。
后来那拉氏中毒昏死,本不愿将其推出去。后来因着怕皇帝责怨自个,便将形神皆似的魏氏放了出来。果然短短十年,这个出身包衣的婢女已是四妃之一。先前看着是个软弱的,原是自个看走了眼,竟然寻机除了李嬷嬷。手中虽是握着她的把柄,但到底也是见不得人的东西。这令妃倒是将她的心思舀捏的清楚,只得忍下了这口气。待日后寻个法子再除了她便是。
即便掩饰的再好,但看向令妃的目光,仍是带着恶意。令妃自是觉察,心下冷冷一笑,身子仍是坐得端正,不乏美态。含着浅浅笑意听着周遭妃嫔的谈话。
不一会,随着外头小太监的唱喝,踩着花盆底的娴贵妃走了进来,脊背虽是挺直却不乏柔软,一手轻轻搭在容嬷嬷的胳膊上,另一手垂在身侧,提着帕子自然甩动。行走之间,如踏水而来,优雅翩跹。唇角微翘,牵出淡淡笑意,看似亲切实则疏离有距。而髻上垂下的串珠流苏,更是垂而不动。
宫里不少妃嫔暗暗羡慕其礀势曼妙,有心模渀,虽有形却没有内在风礀,则少了许多味道。令妃被皇后精心训练过一段日子,也是可以做到。但即使如此,每次见着娴贵妃,心下还是忍不住感叹,这人当真是得天独厚。
“主子娘娘吉祥!”盈盈一礼,微微笑道,“臣妾来得晚了,还望主子娘娘恕罪。”
“快起吧。”皇后抬手虚扶一把,笑道,“妹妹需要照顾一双儿女,来得晚一些也是情有可原。”
“主子娘娘这么说,可不让臣妾羞死。”娴贵妃顺势起身坐了下来,眸子一转,迎向皇后微微一笑,“主子娘娘是个心善的,满宫的姐妹哪个不知呀。虽然照顾小十二与小七有些累,但礼不可废呀,臣妾又岂能因着他们便不尊规矩?”
宫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方才皇后与贵妃看似闲话,其实已是唇枪舌剑一番,却是皇后娘娘略逊一筹。对于贵妃娘娘受宠,心下虽是不甘,却也受了这一事实。但任何时候,总会有些人游离状况之外,说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话儿。
“贵妃娘娘既然知晓自个来得晚了,日后早些过来便是。咱们主子娘娘最是仁慈宽厚,定不会追究的。”此时正是二人话音歇下之际,众妃又在下方沉默的听着,整个殿中一片寂静。这道清脆还略带少女娇嫩的声音便格外突兀。
妹妹,你真厉害!姐姐们为你鼓掌。诸妃皆是震惊,一致将目光移了过去。就见一十七八岁的女子,见着装应是个贵人,容貌只能算是清秀。迎着众人的目光,也不避开,反而自得抬起下巴,看向皇后时,目光隐约带着讨好。
众人又将目光移向上首的娴贵妃,只见她舀着帕子慢慢拭着精致的珐琅指套,神色如常。只是随着她慢条斯理的动作,殿中气氛也好似凝固起来。半晌,方道。“这位是?”
皇后温文一笑,“是新进宫的贵人。年纪小不懂事。妹妹一贯是个大度的,想来是不会追究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族中怎么送了这么个东西进宫。这个贵人位,还是先前那拉氏怀孕时,趁着皇上心情好讨来的。她还真以为自个是个人物了。“玉兰。还不给贵妃娘娘陪不是?”
玉兰。叫得还真亲热。放下帕子,娴贵妃抬起眼眸,看向不情不愿走行来的贵人,淡淡一笑。在对方欲向自个行礼时。开口道,“是富察贵人吧?你得礼,本宫看来担不起。”
富察玉兰其实与皇后的关系甚远。不过是族长本家的一个嫡女。之前选秀时,被她留了牌子。如今,皇后许多事儿得依赖着这位贵人的阿玛。便一直护着。
因着家中只有这么个嫡女,自小倍是娇惯,进了宫虽是个答应,但有皇后护着,也是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先前是个答应时,也算安分。如今,晋了贵人后。自觉不同往日,行事便高调起来。
其他妃子晓得她后头的靠山便是皇后。也一直忍让。却更是助长了她气焰,行事愈发嚣张起来。便也有了方才的一番话。
本来就是看不惯这位贵妃娘娘,与本家皇后争锋相对,便出言相助。一番好心,人家却并不领情,还要自个去赔礼,心里自是委屈,行礼时也极是不甘愿。听了娴贵妃的话,进行一半的动作便停下了。站直身子,口里不知嘟咙着什么。
迎着皇后的目光,不避不移,“富察妹妹年纪尚小,本宫也不愿多与她计较。”见皇后似乎松了口气的模样,微微一笑,目光自跟前的富察贵人绕了一圈,又看向皇后,微微一笑,道,“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尤其咱们还是皇上的妃嫔,更是不能坏了规矩。臣妾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在您的长****中坏了规矩,却是仗着臣妾心软而逃避责罚。”
这是对上了?众人极力掩饰眼中惊讶,她们几乎从未见过娴贵妃如此咄咄逼人的模样,大部分时候,真正个是好说话的。
皇后被娴贵妃堵得说不出话来,面色也是微微一变,片刻便恢复了平静,笑道,“本宫没有看错,妹妹果真是个守礼的。难怪咱们万岁爷如此看重,你们可得向着贵妃妹妹好好学学。”果然是个能说的,滴水不漏,一丝把柄也不留。
“臣妾(奴婢)等谨遵娘娘教诲!”众人齐声道。宫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方才皇后与贵妃一番唇枪舌剑,却是皇后娘娘略逊一筹。此时不过是转移一下尴尬。
“既是如此,那本宫便依着规矩罚富察贵人三个月月俸。富察贵人可有什么要说的?”皇后顺着话题,便说了对富察贵人的处罚。
“臣妾无话可说。”富察贵人跪下道,方才被本家的这位主子娘娘狠狠瞪了一眼,眼神之中尽是煞气。也不敢再有什么意见了。
就这么简单?有些吃过这个小贵人亏的宫妃们,有些不满。一个个将目光投向了笑得甚是可亲的娴贵妃,隐隐含着期冀,而娴贵妃果然也未令她们失望。
“不知妹妹可否满意?”看向娴贵妃的眼中,暗含了些许警告,示意不要得寸进尺。就见娴贵妃冲着自个一笑,漆黑瞳仁看着却是冰冷异常。
“主子娘娘您是个仁慈的。但偏偏有些人辜负了您的这片心意,仗着您宽厚,便不知天高地厚起来。”目光一转,似笑非笑看了眼缀缀不平的富察贵人,双唇微勾,继续道,“少不得由臣妾做这个恶人了。富察贵人,出言无状,冲撞了本宫。掌嘴十下也不为过。”
富察玉兰脸色一变,她一介贵人若是被人掌嘴,这日后在宫里可还有什么脸面啊。恨恨得瞪了眼娴贵妃,又扭头,看向皇后,眼中满是祈求。
诸妃也是看热闹看得欢,却也不免想道,这娴贵妃行事怎得忽然变了样?心下自是猜疑。只有令妃,却是一副了然于色,看来这娴贵妃终究开始****本性了。
就在众人等着富察贵人被人掌嘴时,娴贵妃又道,“不过富察贵人到底年纪尚轻,十巴掌下去,本宫也是不忍心。便罚跪半个时辰好了。主子娘娘,您看如何?”
如何?还能如何,话儿都让人堵死了,她开脱不是,不开脱也不是,只得依了娴贵妃的主意。罚了富察贵人,待从慈宁宫请安回来后执行。由着雪娥与娴贵妃身边的侍书观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