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屿晋动了动嘴,他的心底有太多的疑问,理智上他并不相信鬼神之说,可在内心深处,他又忍不住想要相信,因为只有相信,他才能再次见到他的妹妹。
“对了晋儿,你妹妹说她疼,说有虫在咬她,你去,你去南府的祖坟上去瞧瞧,让,让人将你妹妹的坟挖开,看看里面,里面是不是真的生了虫。”王氏攥着南屿晋手腕的手微微发颤,她又怎会不知挖坟掘墓会扰了亡者的安歇,只是她太想要确定了,想要确定这件事,想要用难以辩驳的事实与佐证来证实这件事的真实性。
南屿晋艰难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他母亲这近乎于不可理喻的要求:“是,孩儿知道了!”
南府的祖坟在临湘,位于邻水之处,走水路的话一日便到。
南屿晋不愿将这件事假以旁人之手,于是借口说王氏想吃临湘王府园的干果,一人纵马离开了南府。
南朝尹并未在意南屿晋此去的真实目的,只是命暗卫跟随。
南府闹鬼的传闻愈演愈烈,一开始只有刘氏、南鸢儿、王氏以及伺候在她们身边的大丫鬟瞧见,后来府上的下人偶尔也瞧见了一两次,皆是被吓得浑身发软肝胆俱裂,一时间南府人心惶惶,只有在日头正盛的时候,心里的恐惧才能缓解几分。
南朝尹自是不信,可撒出去暗卫愣是谁也没发现任何人为的证据,这一两日,府上闹哄哄的,就连南朝尹都不免有些嘀咕了起来。
……
临湘,南府祖坟。
南屿晋雇了临湘的几个本地人,夜深人静的时候挖开了南钰晴的坟,开了棺。
南钰晴的尸体已经腐烂得只剩下一堆白骨,冲棺而起的臭味儿熏得人眼睛火辣,开棺的几个人被熏得后退了几步,南屿晋走上前站在棺材边上,似是没有闻到辣眼的臭味儿,他探下身,轻柔的捧起南钰晴的白骨,在棺材的底部看见了一道道被虫蛀出的缝隙,棺材的角落里,还盘桓着两条手掌长的肉虫子。
真的有虫!
几个开棺的人瞧着南钰晴的棺材,轻咦了声,忍不住的说道:“按理说,能葬在南府祖坟里的人所用的棺材应该都是檀香木或者是金丝楠木的,可这……南小姐这棺材材料怎么用的会是普通百姓才会用的杉木?”
“这杉木不防腐不防虫的,怪不得南小姐的尸身腐烂的这么……”
一同开馆的人,似是几人之中的头头,他猛地拉了说话的人一把,虎着一张脸恶狠狠地训斥道:“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这大宅院里的事情岂容得他这么个小老百姓置喙?
这人半夜挖坟,谁知道是仇人还是亲人,若是一句话说不对,再被人灭了口!
南屿晋听到身后人的话,抱着南钰晴的骸骨转头问道:“你是说,我妹妹的棺材用的杉木棺?”
那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头头。
“你看我干什么,说啊!”那人暗骂不已,恨不得拧开他的脑袋瞧瞧他是不是没有脑子,不该说话的时候胡言乱语,这该说话的时候又闭口不答了!
那人哦了声,道:“回公子的话,小姐用的确实是杉木棺材!”
当年晴儿死后母亲悲恸过度损了心脉,而他当年也是年幼,所以有关出殡入葬的事宜都是刘氏一手操持的,那刘氏,竟连死人都不肯让她安息,用这下等的杉木装他妹妹的尸体,才会,才会让她妹妹的尸体腐烂的如此快,还,还被虫蛀!
南屿晋从未像现在这般恨过。
“你去,去棺材铺寻一个最好的棺材来。”南屿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知道这个仇要徐徐图之徐徐报之,如今最要紧的就是给他妹妹寻一个舒服的棺材。
那人瞧了一眼天色,想说棺材铺早已关门,哪里还在营业,可话到嘴边瞧见这位阴鸷冷冽的神色,便又将话咽了回去:“这位爷,咱们临湘的棺材铺里,怕是没有最上等的檀香木棺材,就算是有,怕也是那几户世家早早定下,您想买来,怕是……”
“十倍,百倍,多少钱都无所谓,我只要临湘最好的那口棺材!”
“而且我姓南!”
“京都的那个南!”
见南屿晋的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人心里已经有了底,京都的南,那便是当朝丞相南朝尹的南,想来临湘几大世家也不会为了一口棺材跟当今丞相的公子交恶,若不是他要的这么急,没准天一亮,那帮世家得了消息,便会将家里准备的棺材眼巴巴的送来任由这位南公子挑选!
“是,小人知道了!”
南屿晋扔给他一袋金叶子,足够他买下临湘棺材铺内所有的棺材了。
那人捻着钱袋,让其他几人留下,只带了一人,匆匆的赶往棺材铺,南屿晋也不怕他会携款私逃,逃了命也就没了!
那人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去时用脚,回来坐车。
他坐在拉棺材的货车上,扶着棺材,另外一个人与棺材铺的小二推着车,车轮滚过地面,发出一阵‘咯愣咯愣’的响声。
几人齐心合力的卸下棺材,南屿晋小心翼翼的将南钰晴的骸骨放进了新的棺材里,老的棺材被挖了出来,坟里添上了新棺。
做好这一切,南屿晋让几人封棺埋土,一切恢复成从未挖开的样子。
南屿晋望向几人,声音微沉的开口说道:“今日之事,我希望你们能管住自己的嘴,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是,小人们定然谨记于心!”
几人自然不敢不从,别说是临渊南府的公子了,就算是临湘南府的下人,也不是他们能够招惹得起的存在。
南屿晋没想灭口,这件事就算传开甚至是传入京都也无妨,不过是母亲梦见晴儿被虫蛀,所以他来替晴儿换口棺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