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权面色狰狞,圆瞪的眼睛里漫出的红血丝几乎要溢出血来,这就是凤峦有恃无恐的原因?凤峦于摄政王而言竟然如此重要?
他转头,坐于囚车里的人还是那般的从容沉静,就连嘴角弯起的弧度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她居高临下的落下目光,将他衬的如同败家之犬。
奉权托着纸,手指僵硬,满腔的愤恨于心头不敢泄出,低下头颅:“下官遵旨。”
……
刑部侍郎暂时接管了刑部的各项事宜,奉权被再次押入了天牢,那柄染着南诗影血手印的刀,则被封存在了刑部的案件证物袋中。
刑部尚书的死不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上至朝臣下至百姓,议论纷纷,流言满地,有人说凤峦就是凶手,先杀了刘凌后杀了邹城一;有人说凤峦从始至终都是被冤枉的,药王谷的嫡传弟子若是想杀人,又怎么会用刀呢;还有人说是因为建安寺被朝廷查封,寺内僧侣都被扣押所以惹怒了神佛。
妖言惑众者被处以了重刑,至此,只剩下两种说法。
凤峦是凶手!
凤峦不是凶手!
……
石柱子里面的烛火都被点了起来,自早朝大殿通往御书房这条路,道路两侧的红墙在烛光的映照下,依稀可见墙壁上岁月留下的裂纹。
掌灯的太监一路引着南朝尹走入御书房。
御书房,只点了一盏大灯,只照亮了纪泓所在的地方,光亮不过数米。
南朝尹带上房门,朝着光亮的方向走去。
临近了,瞧见埋于案首的纪泓:“陛下!”
听见南朝尹的身影,纪泓这才抬起头,将奏折递给了南朝尹,南朝尹弓着身,双手接过奏折,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里面的内容让南朝尹的脸色变了又变。
上面的内容详细的记载着凤峦自被关入刑部大牢后与邹城一一起做的每一件事,以及邹城一死后,王府玄卫前往刑部对刑部众官员的威胁之语。
南朝尹敏锐的抓住了几个关键点,或者说是,抓住了皇上想让他关注的点。他突然跪地高呼道:“陛下,这凤峦简直是罪大恶极,臣恳请陛下下旨,对凤峦用刑!”
“可是这……”
纪泓有些踌躇,眉眼在烛光下略显温吞:“对方到底是药王谷的人。”
提及药王谷,南朝尹倒是觉得有件事情是时候要禀告了,他道:“臣早年间曾与当时还未是药王谷长老的惠及交好,这些年来偶尔也能见上一面,闲暇时也曾寄信聊表心怀,前段时间我曾向他提及了凤峦,但……”南朝尹的声音微顿,快速的瞧了纪泓一眼。
“丞相无须顾忌,但说无妨!”
“但惠及却言,从未听说过药王谷有凤峦这个人,臣大概意外,就多问了几句,惠及说,药王谷并无凤峦此人,所以那凤峦很有可能是冒充药王谷弟子招摇撞骗的骗子。”
纪泓的神色瞧不出变化,只是隐约间,挑起了眉尾。
他想的不是凤峦的身份问题,而是南朝尹与药王谷长老交好的事情,这件事,他可从未提及过,这个老东西,到底瞒着他多少事情。
纪泓猛地一拍桌案,瞧着是怒急:“岂有此理,那个凤峦简直是贼胆包天,来人,传朕旨意,让刑部清吏司提审凤峦!”
南朝尹垂着头,没有在多说什么。
纪泓瞧着他的余光里透出一抹阴鸷的冷光。
……
在接到圣旨之后,刑部提审了凤峦。
“说,你为何要杀邹大人!”
皇上虽然只是用了提审的字样,可提审与刑讯,并没有什么区别,凤峦被绑在十字木柱上,刑部清吏司魏武现手拿皮鞭,双目圆瞪形似罗刹的逼问着凤峦。
关在隔壁天牢里的奉权背靠着墙壁,目不转睛的看着凤峦,终于在她的脸上瞧见了除从容镇定之外的神色。
惨叫声回荡在蔓延,鲜血自皮肉翻卷的伤口里渗了出来,皮鞭滚着辣椒水,落在身上,渗入伤口,激起的痛楚密密麻麻的似是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
“说,你说不说!”
魏武现一边用刑,一边重复的质问。
鞭子,剃刀,钳子,烙铁,刑部所有的刑具都在凤峦的身上滚了一遍,看着奄奄一息的凤峦,魏武现狠狠地吐了口口水:“呸,算你有种,明天继续!”
他落下狠话,转头对奉权道:“瞧好他,别让人自杀了!”
奉权点了点头!
魏武现走后大牢陷入了寂静之中,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后悔了吗?”
看着浑身是血,全身上下已无好地方的凤峦,奉权好奇的问:“如果当时你选择离开,那么最起码不会受这等皮肉之苦。”
凤峦那张清秀的脸布满了狰狞的伤口,月白的衣服早在严刑拷打之下,成了衣不遮体的肮脏破布。
“呵~”
“呵呵~”
他在笑,鲜血顺着嘴角滑落。
于奉权的眼中,凤峦撕裂的唇瓣在笑时牵扯起的疼痛,让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而真实情况是,南诗影坐在十字木柱前,背靠着木柱,浑身上下哪里半分伤口,只有衣角沾染的些许干草与灰尘,她抬着头,瞧着奉权,奉权脸上的神情让她忍不住想笑。
所以才呵呵的笑了起来。
慈煞的迷幻剂效果不错,比起之前要在地里埋上动物尸体才能致幻的方法要简单了许多,实操性也提高了不少。
“有你们给我陪葬,我,不后悔!”
南诗影压低了声音,尽量呈现出沙哑的状态,不过在大脑受到了欺骗的时候,人脑会自动修正某些漏洞,换句话说就是,哪怕现在南诗影的声音并不逼真,可落在奉权耳朵里的声音却会无限接近于受刑者所发出的声音。
……
皇宫,御书房。
南朝尹站在一侧,垂着头,偌大的四周只有烛火摇曳的声音与轻轻地呼吸声。
自皇上下令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而他也站了两个时辰,小腿酸软的厉害,小腿上的青筋似都要暴裂一般。
他身形有些晃动,就在这时,御书房的门被人推了开,太监一脸慌张的跑了进来,大呼道:“皇上大事不好了,摄政王率领猎魔军冲入了刑部!”
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纪泓与南朝尹的眼睛里闪动的不是愤怒与惊疑,而是‘果然如此’、‘原来如此’的欣喜与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