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刚刚行完针,纪靳墨的背影看上去不如以往那般挺拔,似乎有些疲惫。
南诗影的神色微怔,脚步都停顿了一秒,随后又迈步走到他对方坐了在下来。
纪靳墨将刚刚斟满茶的茶杯推到了南诗影面前,南诗影拿起茶杯,一口将茶闷进了嗓子眼。
别说,她这一天不吃不喝的,嗓子眼都快要冒烟了。
“慢点喝。”纪靳墨皱了皱眉,拿起茶壶又替她添满了茶水。
南诗影又将茶水尽数灌了进去,两杯茶水下去,这才让她快要起火的嗓子缓解了几分。
“你不知道,今天这宫宴,简直就是一场鸿门宴,席面上的东西,我一个都吃不进嘴,糕点、酒水、甚至是瓜果,里面都被掺了东西,我若是不通医术,今日怕是要大闹皇宫了。”
纪靳墨眼底的寒意若骇浪般层层涌现,他扣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他原以为自己听到的汇报已经是今天宫宴发生的所有内容,只是听着,他就恨不得将那些人生吞活剥,如今却又听说,她所遭遇的竟远不止这些,一时煞气翻涌,手里的茶杯应声碎裂。
滚烫的茶水落在了他的手上,瞬间烫红了他的肌肤。
南诗影豁然起身,快步走到纪靳墨的身边,一把攥住了他的手,抬头对绿婉喝道:“快,把烫伤膏拿来。”
绿婉忙跑进内室,从柜子里拿出了烫伤膏。
“你干什么?”南诗影从绿婉的手里接过烫伤膏,指腹沾着膏药,轻柔的抹在他被茶水烫红的肌肤上,有些生气的叱问道。
指腹的膏药微凉,那抹凉意渗入肌肤之后,纪靳墨这才感受到她指腹的温度,他微微抬头,看着眼底却似有怒火在灼烧的眸子,心头被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填满。
纪靳墨眼尾轻垂,长睫将眸中的锋芒尽数掩盖,柔和无辜的像是一只小奶狗,绿婉脸色微僵,一把将白芷三人从屋子里拽了出去。
直到屋外冷风扫过,白芷几人依旧无法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爷,爷……白芷望向绿婉,似是再问:刚才那真是咱家王爷?
绿婉抽了抽嘴角,瞪了三人一眼。
这三个粗线条的蠢货,爷这幅样子王妃瞧见也就罢了,她们竟还敢瞪大眼睛去瞧,这不是找死吗!
亏了她瞧见了爷的眼刀,要不然她们几个非得倒霉不可。
“还傻站着干什么,不冷啊,赶紧回房披个斗篷。”绿婉对三人道。
白芷三人应声:“那绿婉姐姐,我们也把你的斗篷拿出来。”
绿豌点了点头:“好!”
屋内,南诗影抽了抽嘴角,干什么?妄想靠撒娇蒙混过关?
南诗影啧了声,可瞧见他此时的模样,却不得不承认,一个高高在上的皇收敛起一身的锋芒露出柔软一面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太难以招架。
这个男人!
她就说,他不当面首可惜了!
“好了好了!”
手指在他烫伤的地方重重的按了一下,纪靳墨猝然拧起了眉头,口中发出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随后缓缓抬头,狭长的眸子里清澈如水。
看的南诗影心里腾然升起了一股负罪感。
就离谱!
南诗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个狗男人简直是越来越妖了,之前那霸气侧漏、睥睨天下的气势呢?
她放在烫伤膏,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不是什么大事。”纪靳墨道,只是烫伤罢了,又不严重,当初他征战沙场的时候,什么伤没有受过,如今胸膛还有当时被人一剑贯穿后留下的伤疤呢。
南诗影又瞪了他一眼,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顿顿顿”灌下去后,这才压下了心头的烦躁与愤怒。
不再纠结纪靳墨的手,更不想去理会自己因他拨动的心绪,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对方没有下致死的剧毒,我只吃了糕点,所以不能确切的知道对方到底下了什么药,只能大概的猜测。”
“不是‘熏旸散’就是类似‘熏旸散’的东西。”
“熏旸散?”
“一种致幻的药。”
南诗影道:“类似于幻影双煞炼制的那种幻药,不过药效却差远了。”
“只不过这个熏旸散……”南诗影摸了摸下巴,想起毒老扔给她的那些医书,有一本书不仅详细的介绍过这种药物,还提出了一个假设。因为熏旸散这副药里含有贝志草、雏龙叶、林芝、芳兰雪,若是中了这熏旸散的毒之后,喝了酒,沸腾的血液可能会让熏旸散的毒素迅速的蔓延至大脑以及心脏,不仅致幻,更致死。
应该说是,先致幻在致死。
所以,下毒的人是想让她身败名裂后带着污名死去?
嘶,真狠啊!
“不过什么?”见南诗影不在说下去,纪靳墨追问道。
南诗影道:“熏旸散沾上酒,不仅致幻而且致死……不过现在无需纠结这个,爷,你赶回来想必是已经听说今日发生的事情了吧。”
纪靳墨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声音都阴沉了下来:“是。”
“那我就不多赘述了,只是爷,您真的确定苗疆余孽不是纪泓的人吗?”南诗影真的有理由怀疑,是纪泓包庇了苗疆的余孽,要不然,苗疆余孽是怎么还如临渊皇宫的?
纪靳墨却毫不迟疑的点头道:“我确定!”
南诗影看着的纪靳墨,盯着他的眼睛足足盯了数秒,纪靳墨神色不变的任由南诗影窥视,南诗影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来。
不对劲,爷与纪泓之间的关系不对劲。
他为何如此笃定苗疆余孽一定不是纪泓的人?这笃定中掩藏着的是对一个人全面的了解与熟知,但自太上皇薨逝之后,这叔侄二人的关系就急剧恶化,如今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又何谈熟知呢?
而且,他是被下了蛊的,他难道就一点都不怀疑纪泓?
这……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