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诗影想了想,将封策论与信揣进了怀里,又离开了牢房。
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开门声,奉权睁开了眼,余光中瞧见一道身影离开,转过身去,又闭上了眼。
孙明隆与张翼两人望着屋顶,转而又望向自铁窗散落地面干草、照出窜来窜去的蟑螂与老鼠的月华。
他们是真坐牢,人家是郊游。
……
王府书房。
玄十三看着自侧门溜进来的王妃,微微的抽了抽嘴角。
“王妃!”
十三退后,让开了道。
南诗影朝他摆了摆手,随意的推开了书房的大门。纪靳墨放下书,拿起了一旁的手串,南诗影觉得,自己之前送他的这串珊瑚手串都快被他盘出浆来了。
南诗影关上门,走到桌前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斟茶。
纪靳墨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南诗影又给他斟了一杯。
“爷,有麻烦了!”南诗影灌了半盏茶,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微微下垂的眼尾透着一抹烦躁与戾气,有一种难以宣泄的愤怒。
纪靳墨的手指抚摸着茶盏边沿,凤眸微扬:“何事?”
南诗影将封策论与信扔在了桌子上:“我搜查园艺的住处发现了这本书,绿婉说,园艺怀中的这封信所用的信纸,与这本书所用的纸相同。”
“而这本书,是西凉旧版!”
纪靳墨垂眸,视线落在书上,又转而瞧着信,微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所以说,这次的事是西凉的手笔?”
与聪明人交谈就是特别的简单,南诗影只是说了个大概,纪靳墨就听明白了整件事,说起西凉,他的声音仍旧听不出情绪,就连脸上,也是无喜无怒,让人揣测不出他现在的想法。
只是瞧着南诗影眼底的激愤,纪靳墨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一个想当米虫却怎么也当不了米虫的人的愤怒!
南诗影读懂了他脸上的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白飞上了天。纪靳墨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就连眼底都染上了一抹笑光。
南诗影咬牙切齿的说道:“早晚宰了他们!”
如果她不是冲着纪靳墨磨牙,那可能更会让人相信。
纪靳墨微微颔首,便是赞同。
南诗影:“……”
眼瞧着人真被气着了,纪靳墨收敛了笑意,没有在提及西凉的事情,而是说起昨夜发生在同济药铺的事。
“长生道宗与苗疆余孽搅和在了一起?呵,那帮垃圾!”
提起长生道宗,南诗影面露不屑,若不是因为月司南,长生道宗早在她执政的时候就会被她屠戮一空,想起月司南,要是他知道长生道宗宛若丧家之犬般苟延残喘到了今日,也不知他是会赞赏的一巴掌拍死他们所有人,还是会爱怜的抚摸着他们的脑壳儿、让他们落入生不如死的深渊。
“你在想什么?”
南诗影有些失神,灵魂像是穿透了躯壳前往了记忆的长河,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挑选着美丽到足以让人沉落的记忆之石,纪靳墨握着手串的手倏然紧缩,心头的不安肆意蔓延,他竟然可笑到在意一个死了几百年的人在她心里的位置。
略显低沉的声音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情绪,落在南诗影的耳畔,唤醒了她沉沦于过往记忆的灵魂,她抬起头,目光猝然落进他双深邃幽暗似是有无边旋涡环绕的深瞳中,心顿时停跳了一拍。
南诗影慌张的侧过头,脑子转的飞快:“在想怎么将长生道宗屠戮一空!”
纪靳墨微微一愣,继而眉眼中染上了笑意。
他捏着茶盏盖子,轻叩茶盏:“无论是长生道宗还是苗疆、西凉,都已经露了尾巴,建安寺已被掌控,苗疆潜藏在皇宫的余孽也渐渐浮了出来,只剩西凉……”
他说着,声音一顿。
南诗影明白他的欲言又止,只是监狱而已。
“不用担心我,这次的事情正好是引出西凉余孽的大好时机!”她宽慰着纪靳墨,既然设计这场局的人是西凉余孽,那这场局此时此刻只能算是刚刚开始,绝不是终端,其通过杀死刘凌而诬陷她,那必会通过诬陷她而展开余后的布局。
她将拭目以待!
……
今夜稍晚,南诗影留宿在了前院。
睡在了书房的客房,纪靳墨的房间与之只相隔一墙,十三蹲在屋顶上,与玄一四目相望。
寒风虽凉,可他们身为武者,气血鼎盛,倒是不畏严寒,只是想着自成亲之日就从未同房过的二人,都有些怅然,伸手紧了紧衣领,用眼神无声交谈着。
南诗影没有回牢房,邹城一听了也就只是听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脑中却忍不住将这件事与摄政王身上的病联系在一起,若是深想,他越是惶恐。
这怎么看都像是王爷身患重病啊!!
……
南朝尹将南屿晋叫到了书房,将写有有关刘凌凶杀案的详细信息的纸递给了南屿晋,南屿晋接过纸,迫不及待的翻阅了起来。
刘凌的案子并没有审结,凤峦是作为嫌疑最大的嫌疑人被关进的大牢,虽然堂上审案的详细信息没有公布,但从整个事情来看,凤峦是幕后真凶的可能性将近八成,南屿晋的手有些轻颤,他抬起头,望向南朝尹:“父亲……”
南朝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声音里却没有半分笑意:“怎么,想让为父我以权谋私?”
“不,孩儿不敢,只是母亲……”
“屿晋,为父已经将拜帖送去了药王谷。”南朝尹打断了南屿晋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让南屿晋激动不已的话。
南屿晋没有想到,一直对他母亲冷淡冷漠到不闻不问的父亲,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一时又惊又喜,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凤峦的事情到此为止,下去吧!”
“是父亲!”
南屿晋不在在意凤峦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