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匆匆下台阶,走到林玉银身边接过他手中的盒子后,又快步走回纪泓身侧,将盒子捧在手心,双手呈上。??www.youxs.org○m
太监弯着腰,手稳得像是桌案,纪泓没有接过盒子,而是直接将盒子打开,拿出一沓写满了字的纸张,以及一个类似账本的册子,群臣屏住呼吸,眺目远望,虽然距离远肯定瞧不见纸张的内容,可还是忍不住得瞪大了双眼,迫切的想要知道陛下手里的纸上到底写着什么罪证。
实在是看不见,文臣只好收回抻长的脖子,幸灾乐祸的朝武将那边瞅了一眼,光是瞧陛下手里的那叠纸的厚度,就足以预见到这帮依附于纪靳墨的武将们凄惨的下场。
“咚~”的一声,纪泓掀翻了太监手里的盒子,巨大的声响吓了众人一跳。
“好,实在是好极了!”
阴冷至极的声音自纪泓牙齿中渗出,众人抬头望去,瞧见纪泓那张暴怒到近乎充血的眸子,浑身猛地一颤。
帝王一怒,浮尸千里。
今日,不只又要死多少人了!
可左不过都是纪靳墨身边的武将,这么一想,文臣们心头的恐惧倒是卸下了大半。
反正倒霉的不是自己!
柳万钧低着头,余光瞧见身边人偷偷松气,心里的怪异情绪又升腾而起,今日这场戏要是唱下去,倒霉的人还指不定是谁呢,现在松气,为时尚早了一些吧!
正想着,忽然头顶传来一声怒喝,柳万钧抬起头,就见纪泓正用杀气腾腾的目光注视着满朝文武。
是满朝文武。
而不仅仅是武将!
“来人,将吏部郎中胡泉、礼部主事蔡铭、李思南、范悦,兵部员外郎朱清、张启全……”说到这,纪泓喘了口粗气,极力压抑着心头的杀意,最后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中书省参议汤名义,给朕将他们拿下!”
听到这几个名字后,众人第
一反应是:是不是听错了?
纵然是兵部的那几个,也都是管内事的文臣,陛下点的这些人里,可没有一个武将!
难不成这几人被纪靳墨收买了?
“是!”
禁军领命,磨刀霍霍的走向被点了官职与名字的人。
“陛下,陛下臣冤枉陛下,臣对陛下的拳拳之心青天可鉴,陛下切不可被小人蒙蔽了双眼啊陛下!”
“陛下,老臣历经三朝,不敢说殚精极虑,可老臣无愧于先皇,无愧于陛下,更不愧于头顶的这顶乌纱,以下犯上质问陛下虽然是大不敬之罪,可老臣还是想问一句,臣所犯何罪?”
“陛下,陛下,这到底是为何啊陛下!”
朝堂顿时喧嚣,被禁军拿下的大臣们奋力反抗,皆是梗着脖子,要一个说法!
“陛下,这……还请陛下明示,汤大人等人都是朝廷股肱之臣,若没有确凿的证据,陛下岂能……岂能如此对待朝廷重臣?”御史台的人站了出来,不满陛下如此对待有功之臣。
之前陛下就没有任何征兆的封了中书省,如今又不说只字片语的便下令缉拿汤名义等人。◥www.youxs.org┢┦?.?
陛下这是要干什么?
这些年若没有他们这些文臣的支持,陛下岂能顶住纪靳墨的威逼坐稳这个皇位,如今陛下与纪靳墨的争端日益激烈,陛下竟还主动斩断臂膀,难不成是打算将身下的皇位拱手让人?
“明示?”
纪泓冷笑,他看着御史台的人,竟慢慢收敛了怒气,可压下的怒火并没有消散,而是压缩凝固成了赤裸裸的杀意,目光所致,众人如坠冰窟。
纪泓将手中的纸张抛入半空,纸张纷飞,像是天降大雪,中间透着的黑,也在金銮殿金碧辉煌的内饰下衬得像是染上了一层血红的暗色。
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在不久之前,摄政王纪靳墨也是如陛下这般,将手里的‘罪证
’抛入半空。
索性纸的触感不同,倒是能分辨出那些是王爷扔的那些是陛下扔的。
柳万钧弯腰,捡起一张纸。
上面不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一个罪名,而是罗列出来的详细到标注日期乃至时间的罪证,比起摄政王之前撒出来的东西,要详细而真切。
是真的哇!
柳万钧心脏一颤,这么多纷飞的纸张,涉及的人名又岂能只有陛下点出的这几位,他不由沉思,下意识的低下头想要去找有关那几位的罪证,可刚刚弯下腰,余光扫到时刻注视着自己王浪吉,又缓缓的支起了腰杆,垂目,静思。
王浪吉本已经接触到地上纸张的手收了回去,虽然不明白柳老大人为何突然收手,但并不妨碍他效仿学习,越是与柳老大人解除,王浪吉就越觉得他高深莫测,总觉得自己几十年的官场沉浮,就沉浮了个寂寞。◥www.youxs.org┢┦?.?
人间是深海驰骋,他是水面飘荡。
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
“陛下,陛下,切不可受小人蒙蔽啊!”
“陛下,臣冤枉啊!”
纸张的内容,触目惊心,这会儿已经不仅仅是被禁军拿下的几人大声求饶了,高呼冤枉了,文臣武将有一个算一个,能挺直腰杆站立的,竟然不足五成。
也就是说,朝堂之上衮衮诸公,有一半的人底子都不干净,被热拿了把柄。
只是犯下的事情,有深有浅罢了!
听着耳边,事到如今竟然还敢大声喊冤的众人,纪泓动了肝火,直接命人将涉事最深的三品大元汤名义当堂斩首!
刀下落,血喷的丈高,汤名义的头颅随之滚落。
随着汤名义人头落地,朝堂上的喊冤声骤然一收,众人就像是忽然失去了声音,整个大殿安静的落针可闻,可那种压抑,那种像是四周都埋着炸弹的恐惧,让众人甚至都不敢呼吸,浑身颤抖的宛若风中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