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为什么

南诗影按住了她的脑袋,用力的搓了搓。

小曼没有躲,反而将脑袋往她的手里送,她扔掉手里染满了鲜血的衣袖碎布,又扯下一块干净的,十分熟练的替南诗影包扎好了伤口。

南诗影抬眸,望向沈兴。

他的胸膛挨了一刀,但伤口不深,没有什么大碍。

沈兴捂着胸口,缓缓起身,走到了南诗影面前:“沈某见过凤神医。”

南诗影看了司徒空一眼,如果说厨子代表武力的话,那他在他们那个三人小团体中,代表的就是脑子。

他很聪明!

司徒空灿笑了下。

南诗影收回放在司徒空身上的视线,转眸望向沈兴,见沈兴此时的神色,唇角微扬:“沈把头想让我替你治疗?”

沈兴点头:“沈某确有此意,沈某虽然未受重伤,可为了能够更好的保护神医,还是希望身上的伤口愈合得快一些。”

沈兴,沈把头。

南诗影的手捻着衣角,微微垂眸。

她的耳边似是再次回荡起了若有似无的哭声,哭声自船底弥漫,哭声断肠。

她抬起眼,眼里有笑,可笑却不及眼底,声音冷的让人心寒:“沈把头,死人,是不需要治疗的。”

沈兴浑身一颤,寒气遍布全身,他听懂了她的意思。

对方想杀他。

可是为什么?

沈兴想过无数种可能性,可唯独没有想过,对方竟然想杀自己。

沈兴没有问为什么,他用尽毕生最快的速度,向着远方奔逃。

影一的身影快如鬼魅,他挥剑撩起寒霜,寒霜落在沈兴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沈兴被迫停下脚步,在绝对的武力之下,就连逃命都成了一种奢望。

他转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绝望之色。

“为什么?”

就算是死,他也要死的明白。

“为什么?”

南诗影笑了,笑的薄凉而阴翳:“因为我听见了哭声!”

……

市集,古瑞吉率领鹰部重骑,将恒源商会以及停靠在港口的货船统统包围了起来。

“给我搜!”

“大人,大人,我们恒源……”

“滚开!”

古瑞吉一声令下,士兵冲了进去。

恒源商会的人根本抵挡不住,踹翻东西的声音此起披伏,有人在呼喊,有人在阻拦,有人在哀嚎。

“大人,大人,我们恒源商会一向与辽疆交好,若无意间有所冒犯,还望大人能够明示!”

沈兴不在,镖师看着冲入船舱的士兵,面色发白,他被手持长刀的士兵压在地上,只能仰着头,冲着古瑞吉大声求饶。

古瑞吉对此充耳不闻。

船舱内,空无一物。

古瑞吉用力的踩了踩地面,地面甲板传来了中空的声音。

他眉头微挑,蹲下身,在靠近角落的地毯下面,发现了一个把手,他用力一拉,拉开了一道暗门。

“大人,大人,我们……”

“他在多话,就割下他的舌头!”

“是!”

古瑞吉平淡的声音不带任何起伏,却瞬间让呱噪之声销声匿迹。

呵,临渊的软蛋!

古瑞吉不屑的冷笑了声,士兵拿出麟石点燃了火折,一马当先的跳了下去。

若有似无的哭泣声回荡在甲板之下的暗室内,整个暗室,弥漫着一股酸臭的味道,士兵瞧清里面的景象,不由一愣。

……

“哭声?”

沈兴像是想到了什么,脸骤然变色。

“看来我没有冤枉你,你是知情的!”南诗影慢条斯理的将小曼刚刚撩上去的衣袖放了下来,顺便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边缘。

“你们恒源商会竟敢将我临渊百姓当畜生贩卖,女人,孩童,数百人被你们扔在狭窄的暗室里,他们就像是竹篓里过期变质的鱼,你们卖他们的时候,是不是还要将他们过一遍水?”

她说着,缓缓抬起了眸。

南诗影在笑,她的眼睛嘴巴都在笑,可她凝望着沈兴的那双眼眸,却含着这个世间里最深的恶意。

像是深邃的恶鬼凝望着人间,像是饥饿的野兽凝视着猎物!

一股寒意,自沈兴的心底透出并快速的蔓延到了全身,就连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他只是一个押送货物的把头罢了,这种事情他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不,不,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我……”

“这些年,赚了不少吧!”

沈兴忽然没了声音。

他想起了家里三进门的院子,想起了家里的丫鬟婆子,想起了女眷身上的绫罗绸缎。

“告诉我,你们将人卖去了哪里?”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若是忽略掉内容,像是询问天气般平淡而随意,可沈兴,沈兴的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只负责运货,我……”

“货?”

她临渊子民,是货?

“影一!”

南诗影不想问了,既然他什么都不知道,那垃圾,就该待在垃圾应待的地方。

“将他,千刀万剐!”

是字面含义的千刀万剐。

耳边的惨叫声惊起了栖息的群鸟,司徒空看着影一一片一片割下沈兴的皮肉,他的脸色苍白,可眼底却透着一抹快意。

一日前的那个晚上。

他发现了甲板下的暗室,他其实,只是手痒,想去瞧瞧恒源商会的货船上都有什么好物件罢了。

那个暗室,不大,却被恒源商会塞进了数百人。

就像是被扔进箱子里、一层叠着一层的鱼,司徒空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大概是觉得,原来这世上还有比他更烂的人,更烂的事。

而后,他将事情告诉了凤峦。

凤峦表现的很平静,平静到让他以为,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不在乎恒源商会所做的一切。

直到现在这一刻,他看着沈兴被她身边的暗卫千刀万剐。

她只是平静的看着,注视着,波澜不兴,可司徒空这一刻,却感到了一种足以摧毁一切吞噬一切的愤怒与毙戾。

也是在此时,司徒空才明白她所有举动中蕴含的深意。

她或许早就猜到这一次辽疆之行不会平静,所以才会让沈兴护送,只是为了借鹰师之手,毁了恒源商会这些年来打下的根基。

她的心机手段,让他畏惧,让他惶恐,让他敬佩,让他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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