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漫不经心喝着茶的纪靳墨,南诗影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月色挺好,就是人不识趣。
南诗影叹了口气,端起茶盏也喝了一口,纪靳墨来馨苑阁肯定是有什么事要说,但他这半天不开口,老神在在的喝上了茶,就有点过分了。
“这几天不要用凤峦的身份了。”纪靳墨端着茶盏,映着烛光的水面漂浮着片片展开的茶叶,他没有抬头,声音似是在水面滚了一圈,沾染上了水汽,所以变得格外凝重。
南诗影微微一愣,她还以为纪靳墨要说大离与临渊和亲的事情,没想到说的却是这个。
“我被人盯上了?”
“因为毒老?”
南诗影觉得嘴里的糕点瞬间不甜了,她就知道,那一老一小,就是两个天大的麻烦。
纪靳墨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玲珑阁传来消息,最近有不少陌生的客人在有意无意的探听着凤峦的底细,言语中泄露了一二,与其说他们是在打听凤峦,不如说是在打听凤峦身边的毒老。
“毒老那边我会让人照看,不过你买的那个铺子不行,如今大离使团正在京都,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端,云岚街距离使团居住的驿站太近,不安全,相比而言,还是泗水街更安全一点。”
南诗影点了点头。
“还有,冬猎……算了,这个到时再说。”纪靳墨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止住了话头,也就是南诗影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不然非得被怄死不可。
哪有人说话说一半的。
她哦了声,然后望着纪靳墨道:“爷,还有事吗,要是没有了,您看,夜已经深了,不如……”
“不如一起安寝?”
纪靳墨放下茶盏,清厉的凤眸里藏着一抹揶揄的笑光,瞧着南诗影瞬间黑掉的脸,毫不掩饰的扬起了唇角,又在她即将炸毛的时候,缓缓的站了起来。
“好梦!”
留下两个字后,飘然离去。
……
玄一与玄十三蹲在房顶上,即便看不见,也能想象得到王妃此时恨得牙根痒痒的模样。
“十三,爷变了。”
玄一戳了戳十三的腰,叹息的同时仰头凝望着头顶的月亮,玄十三转头看着头以四十五度角倾斜、一脸忧愁可叹岁月的玄一,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你他喵的给我这装什么忧郁?
玄十三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不过——
爷确实变了!
……
京都这几日倒是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多了几桩婚事。
镇国公府的嫡长子与秦阳伯的孙女定了亲,镇北将军的女儿许给了兵部尚书的嫡子,恭王府的大门在这几日都快被说亲的人踩平了……如今京都内适龄并尚未娶亲的公子都在说着亲事,唯恐会被皇上看中赐婚迎娶那大离国的公主。
“我不嫁不嫁!”
慕小小有些恼了,将盒子一把扔了出去。
盒子里面装的是王太师嫡孙的玉佩。
这么多求亲的俊杰中,恭王爷最中意王太师的这个孙子。
王明阳如今不过双十年岁,就以高中三甲,仕途坦荡,家风清明,王太师身为天子三师,不仅与当朝天子有师徒的情分,就连那威名赫赫的摄政王,也曾受教于王太师门下,算是半个恩师。
无论是从身份还是地位,对保持中立的恭王府而言,王明阳都是最佳的选择。
“小小!”
慕小小的母亲有些恼了,她起身捡起盒子,虽然盒子被摔在了地上,但好在还算结实,里面的玉佩没有被摔碎,若是摔碎了,那就不好交代了。
“这王明阳论人品论长相,都是京都世家子弟里拔尖的存在,这样的人你还不满意,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看你是前段时间跑出门,性子都给养野了,若不是你在禹州救助了那么多的灾民,我早就把你的腿打断了。”
“如今,你祖父既然收了人家的玉佩,就是应了这门亲事,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凭什么,祖父要是看好他,就让祖父去嫁,反正我不嫁!”
慕小小红着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就是倔强的不肯哭出来,心中涌起一阵阵的委屈来,只要一想起在禹州的那段时光,她的心就像是被泡在了熬煮的汤药中,又像是扔进了酿制的陈醋里,一会儿苦一会儿酸,偏偏在这苦涩酸楚之中,还掺杂着一丝甜,让她不敢回想却又忍不住的回想。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可如今听说家里给自己订了婚事,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恐惧感。
只觉得,若是自己应下了,那么这辈子与凤峦,就真的再无可能了。
“你,你,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慕小小,我看就是我平日里太骄纵你了,我今天高低得教训教训你。”
慕夫人气急,她左右看了看,一个健步冲到床边,拿起床铺竹篓里放着的尺子就要打她。
“母亲,母亲别生气。”
慕白羽本不想进去,可瞧见母亲真动了肝火,忙跑进屋一把将慕小小护在了身后,慕小小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哥哥,眼泪瞬间滚落了下来,她吸吮着鼻涕,一抽一抽的说道:“哥,我不嫁,我不想嫁。”
“好好好,咱不嫁。”
慕小小这一哭,可把慕白羽心疼坏了,他手忙脚乱的替慕小小擦拭着眼泪,脑子里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连忙附和道。
“慕小小,慕白羽!”
慕夫人气的眉毛都竖了起来,若不是王府主母的架子不能丢,她非要脱鞋扔二人不可。
跟她在这上演兄妹情深呢?
“母亲,母亲消消气,小小不过刚刚及笄,一时不想嫁人也是情有可原,您也知道她的脾气,要是逼得狠了,没准又跑了,上一次是她运气好,遇见了好人,这才平安归来,若是再跑了,谁知道会遇见什么人,会遭遇什么危险。”
“跑,她还敢跑?我封了她的这个院子,我看她还能跑到哪里去!”说起她偷偷溜出王府这件事,慕夫人就更生气了。
慕白羽不由一阵头皮发麻。
生气的母亲,可比父亲可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