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油尽灯枯

面对刘氏的质问,翠屏想了想道:“回夫人的话,奴婢确实得手了,如果王氏无碍,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王氏没有喝药!”

“没喝?”

翠屏点了点头:“只有这一种可能!”

“也就是说,王氏的没死?”

翠屏抿了抿嘴,本来想说也许是,可瞧着此时的天色,却不得不将心中最后的一点侥幸熄灭:“没死!”

“废物!”

“哗啦啦~”桌上的茶盏糕点,尽数滚落在了地上,刘氏面目狰狞的喘着粗气,飞溅的瓷片划破了翠屏的腿。

鲜血顺着裤腿渗进了裙摆,翠绿色的裙角染上了一抹鲜红的血液,翠屏猛地跪在了地上:“是奴婢不好,是奴婢不好,夫人切莫气坏了身子!”

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瓷片,流出了鲜血,鲜血染着茶渍,落在刘氏的眼底,倒是平息了些她心头的怒火,只是一想到王氏很可能被凤峦治好,就止不住的烦躁愤懑。

“行了行了,起来吧!”

她挥了挥衣袖,冷着脸让翠屏起身。

“多谢夫人!”

翠屏感恩戴德的谢恩,起身后忙收拾着狼藉的地面。

……

“少爷,少爷咱进去等吧!”

小厮扶着南屿晋的胳膊,担忧焦急的脑袋都快冒火了,少爷胸口上的伤怎么说也要卧床休息几日,如今可倒好,拖着病躯体站在这寒风凌冽的天里,若是伤风感冒了可如何是好!

偏偏他还不听劝,非要在这等着。

那凤峦也是,说好了早晨,便如今还没来。

小厮这边正在心里埋怨着,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拖着轮子滚动的声音,含着雾气的街头,马车的轮廓渐渐清晰了起来。

来了!

南屿晋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马车停在了南府门口,南诗影跳下马车,一眼就瞧见了裹着披风等在寒风中的南屿晋,视线在他的胸口手上停留了片刻,随即收回了视线,走上前去。

“南公子!”

“凤神医,快请!”

二人拱了拱手,随后南屿晋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人请了进去。

南诗影为王氏诊了脉,情况不太好。

南屿晋靠着床畔,微微喘息,站的时间长了,似有鲜血自他的伤口处渗出来,但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望着凤峦,见她收回了手,欲言又止的不敢开口询问。

南诗影抬头看他。

“令堂身患旧疾,内耗严重,损了心脉,如今已是……油尽灯枯!”

哪怕早在御医的口中听过这番言论,可再次听到,南屿晋的身子还是止不住的晃了晃,他的声音干涩得就像是沙漠中被太阳曝晒过的沙粒,一字一句,都像是淌满了沙粒剐蹭过喉咙漫出的鲜血:“所以呢?”

“所以令堂只有一年了寿命了!”

“一年?”

御医说,他母亲已经行将朽木,药石无医了,最多活过这个冬天,但凤峦却说,他母亲还有一年的寿命?他瞬间就听懂了她话中的含义!

“你能让我母亲再活一年?”

南诗影点了点头:“是,倾我所学,也只能在让令堂瞧一瞧明年的梅花了!”

“多谢!”

南屿晋的眼里似有雾气蒸腾。

给王氏行过针后,南诗影开了一个方子递给南屿晋,说道:“我每半个月会来府上给令堂行一次针,行半年,在配上我开的药,后半年令堂可以没有任何痛苦的过完。”

南屿晋动了动嘴,千言万语,最终也只说出了个谢字。

……

“娘娘,王氏真没救了?”

绿婉听说王氏的情况,将剥好的松子递到了南诗影面前,好奇的问道。

是真没救了,还是您不想救啊!

南诗影攥了半把松子,扔进了嘴,没好气的瞪了绿婉一眼:“当然是真的没救了!”

“王氏生产的时候本就落了毛病,又因为女儿的死忧伤过度,心脉损伤严重,这段时间她重新执掌了中馈,可却被刘氏压得厉害,一时怒气攻心……就像是你手里的松子,从内里就坏了。”

绿婉看了一眼手里发黑的松子仁,将它扔在了一边。

娘娘这个比喻,总觉得与王氏的病没有任何关系,就是因为这颗松子坏了,她少吃了个松子仁。

其实绿婉一开始听说王妃要去替王氏治病的时候,她还以为王妃是去下毒的呢。

“让她死前在发挥下光与热!”

王氏要是死了,不白白便宜了刘氏?

绿婉哦了声,听明白了!王妃这是打算废物利用,让王氏与刘氏狗咬狗!

……

南府,孋婉居!

“怎么说?”刘氏问。

翠屏道:“大少爷将王氏那边封的严严实实,消息传不出来,只是听说凤峦给开了药。”

“那……”

刘氏眼前一亮,翠屏却摇了摇头:“奴婢下午找秋月打听过了,大少爷说要亲自为王氏煎药。”

“该死的!”刘氏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所以那个贱人死不了了?”

刘氏气急。

一个年老色衰的老东西,当年怎么不随着那个小贱人一同去了呢,若早知有一日她会翻起身来,之前就该一碗砒霜将她毒死。

如今倒是被南屿晋护住了!

呵,他难道以为自己的老子娘执掌了中馈,他就能压她儿子一头,继承家业?想得美!她除了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她还有一个皇后命格的女儿!

想跟她斗?

他们也配!

“走,跟我去祠堂看看鸢儿!”

刘氏说着站起身,带着翠屏走向祠堂。

昨天翠屏已经给南鸢儿送了吃食,虽然是罚跪,可哪个奴才敢真的死盯着,她跪了一会儿便坐在了垫子上,只是夜凉露重,坐了一夜,南鸢儿已经有些头昏眼花了!

听到脚步声,南鸢儿重新跪在了垫子上。

“鸢儿!”

听到刘氏的声音,南鸢儿松了口气,刘氏关上了门,将南鸢儿扶了起来。

瞧见她面色苍白,眼底泛红,刘氏的心都要疼死了:“你父亲真真狠心,怎舍得让你跪这么久,瞧瞧这憔悴的!”

“母亲……”

南鸢儿握着刘氏的手,唤了声母亲,声音未落,身子猛地一晃,朝后倒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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