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宇成烜手持折扇轻轻一摆,命令护卫退下。
“殿下……”
大离将军想要说些什么,宇成烜微微侧头,余光斜扫,将军猛然止住了话音,后背顿时漫起了一层寒毛,他握着腰间长刀的手猝然紧缩,不敢多说一句的退了下去。
南诗影拍了拍玄一的肩膀,玄一心领神会的收起了长剑,他向后错了一步,站到了南诗影身边。
“凤兄若无事,可愿同我小酌一杯?”纵然脚踩鲜血,站于尸骸旁边,宇成烜依旧是衣服温润如玉的模样。
南诗影示意宇成烜看看四周,如今这狼藉的场面,她像是无事的样子吗?
“如今这局面,我实在是走不开,只能对皇子说声抱歉了。”
“理解理解!”
宇成烜没有坚持,他看了一眼被刺穿胸膛后滚落地面的小厮,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递给了南诗影,颇为惋惜:“那小厮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这些就当是我对他家人的一点补偿,还望凤兄能够代劳转交我的这份心意。”
他是知道今日驾车的车夫一定会死,所以用了他们临渊的百姓?
南诗影看着他那张挂满了和煦笑容的脸,忽然有一种想要将拳头落在他脸上的冲动,她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银票,数了数,略作惊讶的说道:“五百两?七皇子真是财大气粗啊,我替车夫的家眷谢谢你的慷慨了!”
慷慨二字咬得极重,南诗影不愿去想对百姓们而言,到底是一条命重要,还是这五百两更重要。
饿殍遍野的时候,几个馒头就能买一条命!
宇成烜叹了口气,面带悲悯:“终究是我连累了他……好了,我就不打搅你了,凤兄平日若无事,便来驿站寻我喝酒。”
“好!一定!”
目送宇成烜离开后,玄一上前询问:“娘娘,这件事与他有几分关系?”
“几分?”
南诗影挑眉,几分不好说,但若说没有,她是万万不信的!
“总是有些关系的!”
若不是因为他的出现,那想要营救阴司岚的黑衣人又怎么逃脱的了?
南诗影语落,环顾四周,冲玄一扬了扬下巴:“好了,去通知巡城营的人出来洗地了!”
“还是等玄五他们回来属下再去吧!”留王妃一人在这,他不放心。
“那就先送我回府吧!”南诗影转身,上了马车。
“是!”
玄一应声,上车架马,将南诗影送回王府后,又折返了回去。
……
脸上的鲜血已经凝固,马车里没备水,南诗影回府后先回了馨苑阁,没有直接去找纪靳墨。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绿婉惊呼,忙上前一把拉住南诗影的手,前前后后上下左右的瞧了一遍,直到确定鲜血并非属于南诗影,这才长舒了一口大气。
她让白芷准备了温热的水,南诗影接过湿润的毛巾,仔仔细细擦去了脸上的鲜血,又换下了身上的血衣,这才朝书房走去。
“娘娘~”
十三望向南诗影,转头往书房内瞟了一眼,南诗影微微挑眉,忽然听到书房内传来一声似花瓶又似砚台砸在地上的声音。
南诗影推门而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玄一,又看了看碎裂成片的砚台。
砚台的碎片划破了玄一的脸,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又顺着下颚滴在地上,听到推门的声音,玄一依旧没敢回头。
南诗影沉默了一秒,迈过碎裂的砚台走向纪靳墨。
纪靳墨看着南诗影,幽暗的凤眸似凝聚着汹涌的风暴,极力隐忍着的怒气染红了眼睑,将他凌冽而冷厉的眉眼平添了一抹邪佞。
“爷~”
“十三,将玄一压下去,重责三十大板。”纪靳墨没有去看南诗影,而是命十三监行,压玄一于书房门前,重责三十。
“诺!”
十三走进书房,不敢有半分迟疑的将玄一拉了起来。
“等一下!”
南诗影叫住十三,伸手拉住纪靳墨的胳膊。
纪靳墨直视着十三,未曾转头看南诗影一眼,南诗影伸手,双手托住了纪靳墨的脸颊,将他的脑袋掰了过来,迫使他直视自己。
“我错了!”
南诗影微微弯腰,眼睛平直的注视着纪靳墨的眼睛,诚恳的道歉:“没有跟你商量就善做决定是我的错,不过玄一只是听令行事罢了,暗卫的第一职责不就是无条件的听从主子的一切指令吗?”
“爷,您忘了,玄一现在是臣妾的暗卫啊!”
“所以本王不能处罚他,是吗?”
南诗影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你可以,因为你是我的夫君啊。”
纪靳墨抿了抿唇,浑身的怒气在顷刻间化为乌有,他极力的控制着内心的雀跃,尽可能维持住眼底的冷漠。
只是效果并不显著。
“爷,罚他一个月月钱,小惩大诫一下得了!”
纪靳墨绷着脸,不允。
“那就打他十板好了,爷,我还有事吩咐他去做呢!”南诗影提出了新的解决办法。
纪靳墨抿嘴,唇角下垂,沉默了片刻后冲十三摆了摆手,十三心领神会——得了,爷这是妥协了!
玄一跪地谢恩后,十三带走玄一,并贴心的关上了房门,他命人搬来了长凳,唤来了贾环——行刑,十板!
……
门外传来板子击打在肉上的声响,南诗影没听到玄一发出任何叫声,她摸了摸下巴——十三放水放的也太明显了吧?还是,玄一这演技也太差了,都不叫一声的吗?
门外,随着板子重重落在身上,玄一的身上已经溢出了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