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源回想着外界的传闻,一时有种‘世人皆愚昧,唯我独清醒’的满足感,这个泉州凤峦,原来就是传闻中的那个丑陋粗鄙的病秧子南诗影啊!
世界真神奇。
“对了,你之前说,王妃不受宠?”魏源突然想起自己这小徒弟曾说过,南诗影忧思成疾,是个不受宠的可怜人。
他不由一时怀疑起了她的医术。
就那位,能忧思成疾?她不让旁人忧思成疾就不错了!
沈悦点了点头:“是啊,我昨日刚刚给她诊过脉,心有郁结,肝郁肺重,是时常忧思忧虑之相,不过也难怪,这位刚进府就被王爷罚了闭门思过,没多久又惹了王爷,关停了馨苑阁的小厨房,这不前几日,不知为啥又惹怒了王爷,被罚了半年的月例。”
“王府的下人们都在猜测,王爷什么时候会休了她呢,哎,真是可怜,你是不知道,其实王妃还是很好看的,即便是病着,也比府里的任何一位夫人都好看,有一种,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对,是这样没错。”
“我昨日一眼瞧见,就被她的美貌震慑了心弦,弄得我都没敢多说一句话,哎,她怕是要觉得我也是那些踩地捧高的势利眼了,不行,我一会儿得拿些草药过去,不能让她误会我!”
魏源有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他有一种想要将自己这个傻徒弟活体解剖的冲动,他就是想看看,她那颗小脑仁是不是平整的如同杏仁。
你还可怜她?
她为什么被罚?
第一次出去给人下毒,第二次出去不仅给人下毒,还当街扒光了别人的衣服,就以纪靳墨那个死人的脾气,没有弄死南诗影就已经是宽宏大量了,结果呢,她被罚了什么?关停小厨房!罚半年月例!这已经不是宽容了,这已经算是纵容了。
还休妻?
纪靳墨这次怕是要栽!
魏源做梦都没有想到,纪靳墨竟然也有动情的这一天!
他“吧嗒”一声展开折扇,脸上露出一抹难以言说的表情,硬生生的破坏了他这幅如玉君子的模样。
沈悦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她突然一拍手,再次恍然大悟:“师傅,我知道了,我知道凤九为什么跟王妃这么像了。”
魏源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哎呦,不错啊,这是突然被仙人扶顶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了?
“凤九一定是王妃舅舅家的孩子!”
魏源:“……”
你说啥?
“肯定是这样,不是表哥就是表弟,要不然他怎么能跟王妃长得这么像,还能跟随意的进出王府?”
魏源看着一脸笃定的沈悦,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她这番猜测有毛病吗?显然是没有毛病!
他若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南诗影是女儿身,也许也会做出同样的猜测。
但是徒弟。
这不妨碍师傅觉得你蠢!
魏源看了沈悦一眼,无视她眼底闪烁着的求夸赞的渴望,迈步走进药房,拿起入门级医书塞进了沈悦的手里,虎着一张脸的说道:“给我从头学起!”
沈悦当时就崩溃了。
“为什么?”
为什么?
就因为你诊错了脉!
忧思忧虑?那个南诗影有什么可忧思忧虑的!!!!
……
京都衙门。
礼部尚书的嫡子被人扒光衣服绑在了树上,虽然这个案子不归刑部,但刑部尚书还是派来人询问了案件的进展,以此,暗暗给京兆尹王晟施压。
但那个泉州凤峦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任他如何搜查,都无法找到此人,只知这人于几日前凭空出现,先是在东波楼以一手匪夷所思的医术救了苏记布坊的掌柜,随后便在环采阁犯下了这等恶事。
“哎~”
王晟又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心烦意乱。
这个案子随时都能上达天听,虽然不是什么大案要案,可也损了朝廷大员的颜面,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偏偏他又无法提审环采阁中的任何人,事情就卡在了着,也难怪他唉声叹气。
“大人!”
主簿端了一碗茶,递给了王晟,宽慰道:“大人放宽心,事情其实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王晟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大人,上面如此看重这个案子,属下觉得不仅仅是因为一个礼部尚书,更可能是,为了环采阁。”
“你是说,有人想动环采阁?”
“您想啊,那刘凌左不过就是被扒了衣服绑在了树上,没残没死的,他们干嘛抓着不放?就因为面子?若是朝堂大员被人扒光了绑在树上,还能说是有损了朝廷颜面,但一个无官无职的纨绔子弟,需要什么面子?”
王晟思索了片刻,慢慢的点了点头。
“所以大人,这件事可不能由您牵头。”
“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大人如此聪慧,细想便知,那泉州凤峦,一手医术冠绝天下,一身武功无人能及,这世间又有哪个地方能培养出如此才俊?”
“你是说,药王谷?”
主簿一拍手,赞叹道:“哎对了,就是药王谷。”
“可那凤峦不一定是……”
“大人,您怎么糊涂了,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您不过是拿着交差罢了,那凤峦要是药王谷的人,您能将他如何?朝廷能将他如何?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反正火烧不到您这,不就好了吗?”
“妙啊!”
王晟一拍大腿,几日的忧虑统统散去,脸上露出一抹喜不自胜的神色。
主簿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看了主簿一眼,突然收敛了笑意,将茶盏重重的放在了桌上,沉声质问:“说吧,收了环采阁多少银子。”
主簿吓了一跳,先是一惊,而后呵呵的笑了起来,恭维着:“什么事都瞒不过大人,属下收了足足一千两白银,而那边给大人,这个数……”
主簿比划了一个数,王晟微微一愣,转而却是大笑了起来,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
主簿垂着头,微微的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