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纪泓打翻了茶盏,碎裂瓷片溅了一地。
南诗影撩开眼帘,入目,是一张愤怒到了极点、近乎要吃人的狰狞面目,额头青筋崩现,眼底血色蔓延,纪泓这口锅,他是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了。
要如何解释呢?
难不成要将王玉义带到王府地牢,去瞧一瞧关押在那里的假宇成烜,在口述一下他们之前的打算?
可能吗?
相比于怒气外放的纪泓,纪靳墨要平静许多,他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怒气,哪怕是被宇成烜摆了一道,他也只是低垂着眼眸,手里的珠串换成了一串檀木手串,南诗影送给他的珊瑚手串被他揣进了怀中。
他捻着手串,每捻一下,手串便发出一声类似于被大力按压下不堪承受的声音。
“大离合谈使团到哪里了?”
他忽然停下手,抬头问纪泓。
纪泓微微一愣,强压下怒火,回道:“西陵郡!”
纪靳墨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再次垂下了眼帘。
“皇叔,您想做什么?”
被纪靳墨这么一打断,纪泓的情绪有些不连贯,怒气倒是减少了几分,他看着平静得似乎没有情绪的纪靳墨,心头却一阵发颤,他不知道皇叔为什么要问这个,可本能的,他觉得有些不妙。
“割下大离边军,一千三百颗人头。”
纪靳墨依旧垂着眼帘,用清冷而低沉的声音,说出了足以将人血液冻结的冷酷话语。
临渊死十三人,就要用大离一千三百颗头开祭奠。
合情合理!
纪泓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劝诫的话来。ζ°www.youxs.org○m??
没有选择屠城,已经算是皇叔宽大为怀了。
……
大离使臣于临渊背刺的消息还没传入大离,边境便传来了噩耗。
猎魔军忽然攻打渭城,文仲率军抵御,战败,封锁城门,退守城内,此战伤亡共计一千五百八十三人。
猎魔军斩下大离边军一千三百颗人头,将人头堆在渭
城城门前,人头堆积如山,猎魔军副将站于人头山前冲渭城大喝,其言:大离杀我临渊百姓一十三人,我临渊便屠你大离一千三百人。
“该死,该死,该死!!!”
大离皇宫,养居殿内已是一片狼藉,在猎魔军屠杀边军并割下边军头颅堆砌如山的消息传来后,大离使臣于临渊被刺的消息才堪堪传来。
被刺杀的明明是他大离使臣,可临渊竟如此颠倒黑白,简直是欺人太甚!
“陛下,这次的刺杀是否另有隐情?”
立于养居殿内的一众大臣中,左司马向前一步,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临渊如不接受合谈,继续战便是了,没有必要前脚刚刚答应合谈,后脚就弄出这么一件事来,这并不能彰显临渊的国力,只会让人觉得他们朝令夕改。按理说,就算是他们大离的使臣在临渊被刺杀,可作为战败国,他们也不会为了此事再次发动战争,只会在合谈的时候以此争取一些利益,减少一些临渊的索取。
临渊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如此大动干戈,甚至于颠倒黑白,最有可能的是,这次刺杀,不是临渊所为,而是他们大离的朝堂之争。
换句话说,刺杀使臣的就是他们大离的人。
只有如此,才说得通。
宇文翼听到这话,微微一愣,隐情?
能登上皇位,成为上一任权利争锋的胜利者,宇文翼并不蠢,相反,他其实很聪明,只听到左司马的疑问,他便明白了他的想法。
承霁死之前确实曾说过要让成烜死在临渊,他确实忌惮成烜背后的张家,也确实动了杀心,可他却仍有些犹豫,未曾下令刺杀,如今听左司马的意思,是怀疑有人偷偷下令了刺杀令,刺杀成烜,造成了临渊百姓伤亡,这才热闹了纪靳墨那个杀神?
这么想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这件事却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难不成要说是因皇家兄弟砌墙而致使
边军蒙难?
“现在不是讨论隐情的时候,是他临渊欺人太甚!”
无论隐情如何,用他大离边军一千三百颗人头去祭奠临渊十三条百姓的命?他们也配!
听到皇帝的怒火,被招入养居殿的重臣无言沉默,这个时候讨论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临渊的最强战力还未登场,他们已然损兵折将,这场战争再打下去,纵是耗费举国之力,也只能将这场战役打成拉锯战。
这还是因为纪靳墨无法长时间率军打仗的缘故。
无论怎么看,这场战都不能再打下去了,当初他们如此阻拦,都未能阻拦住冒进的君王,如今瞧见他这般无能狂怒的样子,众人心头竟然再也生不起任何的敬畏之心。
见重臣无言,宇文翼怒气翻涌,恨不得下令让士兵砍了这些文臣的脑袋。
左司马叹了口气,又站出来道:“陛下息怒,为今之计,唯有议和,我们……也只能在议和上,据理力争了。”
说出这话后,左司马闭了闭眼睛,身子比以往要佝偻了几分。
他们终将成为大离的罪人。
大离的国土未曾如今日这般损失惨重。
宇文翼的胸脯上下起伏,他身子一晃,险些跌倒在地,扶住身边的桌案,这才没有在众臣面前使了威仪。
一步错步步错,早知会是这个局面,他一定不会下令攻打怀城。
承霁,你该死,你该被千刀万剐,让你在朕面前就这么自了尽,真是便宜你了!
“陛下保重龙体啊!”
见宇文翼险些晕倒,大臣们高声疾呼。
宇文翼抬手按住胀痛的太阳穴,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怒气与杀机,朝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臣等告退!”
左司马等人未曾停留片刻,告退后匆匆的离开了皇宫。
走出皇城后,左司马走进马车,吩咐小厮:“去明楼街的广汉楼。”
“是!”小厮驾车,车轮滚过地面,发出“嘎达嘎达”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