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大师兄庞多闻和陶然等一帮小道士冲了上来,他们径直往鬼墙冲撞上去,可是一旦有人触碰到鬼墙后,不知怎地?这撞墙之人,自然而然,就往左右两边分开而行,便见有数人都绕着鬼墙,一圈一圈地打起转来了。
刘子骥遭遇过一次鬼墙,知道越是想穿过鬼墙,就越是被魔力牵引,撞上鬼墙那一瞬间,当局者自以为穿过去了,但其实是无论你怎样用力,不过是围着鬼墙打转,徒劳而已。刘子骥心中奇怪,鬼墙外面这样混乱的一众人群,却静得出奇,没有一丝毫的声响传送进来。刘子骥便问道:“山老大,你搞的什么名堂?我们在这里面为什么会这样安静?”
山老大答道:“这次大爷反打的鬼墙,能出不能进,他们的声音被隔在鬼墙外面,进不来,这里面自然就安静。”
刘子骥恍然大悟,想着上次在树林子里头,山老大是正打的鬼墙,所以进去了就出不来,这次它将鬼墙反过来打了,因而就能出不能进。又想,既然能出不能进,那说话或许送得出去。于是他对陶然喊道:“陶然,这里有‘鬼打墙’相隔,你们跑死了也进不来,大家就在鬼墙边上等着,等明天太阳出来后,鬼墙自然会消散,大家再做计较。”陶然等人果然听到了这话,众道士就渐渐地放慢脚步,停了下来,但纷纷的还在大张着嘴讲些什么。刘子骥指了指耳朵,摆摆手,示意自己在鬼墙内听不见他们说话。陶然和大师兄等人这才明白,虽然看得见鬼墙里面的状况,却是人闯不进去,话也递不进去,一干人就只得各自打下盘腿,绕着鬼墙围坐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山老大讥笑道:“这群小道士,也没个成器的,大爷随意打一道鬼墙,竟没一个闯得进来。”他仔细看了看刘子骥说道:“坏小子,你老实说,上回咱们在林子里比武,你是不是诓了我们兄弟?你根本就不会武功来着?”
刘子骥心想:“你这四个憨货,必须让你们再吃点苦头。”口中却是说道:“山老大,你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上次我错把你们几个都当作了人,所以在点你等穴道时,才失了手,没能施展出本领……如今我又自创得一套拳法,专打妖精!大爷今个儿刚好有空,再陪你们几个怪物来盲斗一场!”
山老大急道:“今日是斗不成了,我等看守师父的肉身最最要紧,哪能分心?来日咱们若又遇见了,不要盲斗,要真斗!”因为它在盲斗武功时吃过亏被刘子骥“斩”为两段,并且还亲自见证了刘子骥以一敌四,说得一嘴行云流水的武功,因而它料定,若要在这世上论盲斗武功,就没人赢得过这“坏小子。”它心中存着忌惮,委实的就不愿意和刘子骥盲斗比武了。
刘子骥故意若有所思地道:“这却扫了大爷的兴!你师父摩羯大和尚,和我兄长大陆道人,如今正在以神魂相斗,咱们两方就是对头!你们若是不和我盲斗比武,我闲得无聊,只有神魂出窍,去助我兄长一臂之力。摩羯和尚倘若因此打输了,会不会恼了你几个没一点用处?”说罢,只是摇个脑袋,嘟嘟地念:“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他一面念着,一面将眼微闭,结了个手印。好似正在调息入定,归于恍惚,灵魂马上就要出窍去与摩羯相斗。
山家兄弟顿时恍惚起来,思忖,若是和刘子骥比武,上次盲斗就处处被他压制,后来侥幸,才擒住了他。这回他若加了小心,定然是斗他不过的了;若是不和他斗,只怕他灵魂果真出窍而去,去帮助大陆道人打败了摩羯和尚,最后惹得和尚来怪罪。它们一个个小眼瞪小眼,交头接耳,叽叽喳喳的商量起来了。四怪商量一会,山老大起身上前,低声说道:“刘兄弟,不如你让我一只手,一只脚,咱们两个来真斗。”
刘子骥睁开眼睛,笑道:“刀剑无眼,拳脚无情。我原本是不爱出手伤人,所以才要盲斗。可我真要出了手,哪怕只用一只手,一只脚,也必定会有人死伤,我和你们又无甚大仇,何苦取了尔等性命?况且鬼墙里面地方狭窄,万一我失手,把和尚的脑袋敲碎了,和尚的鬼魂回来,还是要找你们四个守尸的索命!不如你先收起鬼墙,我找两个武功与你们一般的小道士来,你们就在此地先切磋切磋,过后我给你们点评一二,看我说得可有道理?”
山老大道:“小道士人多势众,我一收起鬼墙,他们若是趁机掩杀进来,坏了我师傅的肉身,我们今天就亏大了!……对了,除非我走出鬼墙去接战。”
刘子骥笑笑道:“嗯,这个办法……使得!”忙向陶然叫嚷道:“山老大要与你等对战,只可单打独斗,不得耍赖,哪个小道士敢来应战?”
陶然在外面听得明明白白的,前边分明是说刘子骥要和山怪比武,不多时怪物却被他绕晕了,变成了怪物要和道士比武了,料来刘子骥是在弄鬼,陶然心想,且去帮了他这个场子。因为陶然素来胆大,武功又在一众小道士中,数一数二,于是她提了口鬼头刀站起身来说道:“本道爷愿意领教!”
山老大提着那“山”字灯笼,钻出鬼墙来,对陶然说道:“咱们点到为止,不消拼命,让刘兄弟点评点评就好。”
陶然道:“这个自然。”跨步挥刀,一招“阴盛阳衰”,狠狠劈向山老大脖颈。
山老大本意是要切磋武艺,哪能料到她第一招就要命?怒叱了一声道:“你!……”已然不及后退,只得前进,急速向陶然怀中钻去,它将灯笼手柄一挑一转,飞手就刺陶然右肋。因它身法极快,对方若不隔挡,两人当场就要同归于尽。陶然只得右刀收力,左掌一带,先推开了山老大右臂,立时又反身打个旋转,将鬼头刀横在自己腰间,刀刃向外,任那刀刃随着身子向外滚斩,眼看着刀刃就要滚斩在山老大腰上了,这若真要滚上,自然便将山老大断为两截。山老大大惊,急推“山”字灯笼隔挡,“当”的一响,先阻住了陶然刀峰,它灯笼手柄借力一绕,反将熟铁浇铸的“山”字灯笼,流星锤似的,重重甩向了陶然头顶……山老大不知陶然是个直汉性格,讲的是大碗喝酒,快意人生,见她上来就是搏命的招式,全然不讲武德,也就来了气,头上冒着鬼火,猛出杀着,和陶然拼命似的斗了起来。两人虽无冤仇,可这刚一照面,竟然斗得比有冤仇的更还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