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雷公神念

“天地大道,有始无终。”

孙享语调轻快,引来了天地大道的注视,那是一道虚无缥缈的神念。

众人的五感发生了些许变化,还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这里,假山流水形成了一个自循环的水流系统。

盘腿坐在周边的弟子们却感受不到烈阳高照,山前自有一股微微凉意向四周逸散,这是十二堂堂口设下的阵法。

这种假山流水不止此处,有不少设立在十二堂以及石河镇,可抵御旱灾的水纹阵法,孙享对此一目了然,他趴伏在假山岩石上,感受到天地大道的注视,没有耽搁,讲起了修士的基本修炼功法吐纳法。

众位弟子身上陆续从空气中钻出来一点点天地法则,而张竹怡也不例外,所有人陷入了顿悟,修炼吐纳法的修士对吐纳天地灵气有了更深的理解,身上出现的光点也都钻进了孙享体内。

这次有几十上百人,给到的法则光点庞杂繁多,融入孙享体内,讲到最后,他的意识进入传承之海,识海之中可以看到一片翠绿森林,几千粒光点氤氲如烟,涌入其中,刮起一阵风,转眼成了绿色的海洋,他再次感悟到了短暂的传承,五感一阵轻飘。

“传讲道法结束,感谢这次的共同修行。”

孙享睁开眼,缓缓说道。

那几千光点只给到了他短暂的空灵,想要将天毒龟的全部传承神通领悟,几千光点远远不够。

众弟子恍然,孙享意识进入传承之海,他们此时便退出了顿悟,众人抱拳道谢,感激之词不胜言行,却见孙享架起青花台,带着张竹怡告别了众人而去。

话不多时,孙享悬停在半空之中,俯瞰下去,常村附近的河堤已有村民用水管连接着河堤中的河水。

放眼看去,河堤大坝下插了不少根粗大的竹子,貌似是虫林的毛竹,看干裂的河床上,这些竹子一直蜿蜒通往其他村子,仿佛是一条条长蛇,材质坚固,用刀砍也砍不断,用了几十年,依旧是眼下这个境况。

村民们见到天上的灵龟,一时好奇,互相攀谈这只灵龟的不凡。

孙享身形下落,凑近了一些干裂的河床上的鹅卵石。

“就从这里开始探查吧,我只对毒素较为敏感,这河床底下相信早已有修士大能以神识探查了,我们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此地风水我看没那么古怪,一堤之隔的上游都有河水,偏偏石河镇周边这十几里地如此干旱。”

孙享观顾四周,道:

“你说是灾物之中的旱叟和汲目鱼,我看也是,只是那汲目鱼是生活在水里头的异兽,这河床都露了出来,哪里有水找得到这汲目鱼。”

他神色一动,思绪电转。

张竹怡提起的这两种异兽在这十几里地从未有人见到过,只能认下这无妄之灾。干旱也罢,河神庙里的河伯老爷凝聚不出神位也罢。总之会有镇子里的水纹阵法为此地供水,张竹怡思索,道:

“找不到也没办法,只能尝试找到这两种异兽的残骸,水源肯定找不到了,除非是在村子里的水缸里才会积水,但是想找到一条活鱼同样很难。”

孙享的身躯掠过河床之上,两岸树木稀疏,草地肥沃,与干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水纹阵法维系着这十几里干旱,植被因此正常生长。

临近一个村子,传来唢呐之声。

叮叮当当,有人家里老人过世了,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吹起唢呐,如果是送葬的队伍,那么逝者应该是在病灾之前就已经亡故了。

干涸河道,正在前方一条横过的石桥上来了一支送葬的队伍,孙享停了下来,扫了一眼送葬的队伍。

唢呐声听不见了,也没有人摇头晃脑,披麻戴孝的却没见到一个,那是死者的遗照,笑容有点不自然。

黑色边框白板照,老人正中咧嘴笑,牙齿突出,虽然缺了几颗牙,可笑得干巴巴的。

脸上如同干瘪的黄瓜片,乍一看明显是一个老干尸,此地哪怕闹旱灾,但也不至于如此,是让老人成了这般模样,却不知是何原因。

村子里的人为其刻画的遗照,是按照老人死后的样子刻画的,难道是邪祟将老人吸干后成了干尸,孙享心中一动,这个世上没有鬼,他却总是联想到其他事情,改不了这个毛病。

直到送葬的队伍凄凄切切,从石桥上经过,有一位阴俗修士带队,走进稀疏树林,他还没反应过来,石桥上散落的撒在空中的纸钱在燃烧。

“走,我们去那个村子。”

孙享抬头看了看天,今日正是一个良辰吉日,他声音略带慵懒。

扭身朝相反方向飞去,送葬的队伍很正常,棺椁上的遗像不正常,张竹怡也不太理解,她左右扫了一眼,不确定的道:

“这个村子我也知道,只是前几日给这些村子赈灾的不止我一个,我倒是没来过这片区域,记得不错的话往前面再有一两里路就到吴村了。”

她蹲伏在孙享的背上,刘海被吹的两边与耳尖分差,黑沉沉的眸眺望远方,手持着一把羽扇,迎着风仍然扇着风,自由自在,侧影掠过,给人一种随意的感觉。

这背负一口长剑的少女乘着天毒龟,眼神很快有了焦距,下方便是她口中的吴村,吴村和常村离得比较近,村子里的大爷坐在树下,摇着蒲扇聊天。

天上来了一朵青菊,转眼都不聊了,都看着天上,孙享看到村子里的情况,哪家办过葬礼,又是定睛一瞧,一家院门前有地上残留的纸钱灰烬。

树荫中的老大爷站起身来。不急不缓的道:

“好大的腹甲,上面来的灵龟,还有龟背上的女仙师请问有何贵干?”

张竹怡停止了煽动羽扇,她也注意到了那家院子门前的灰烬。但没有下去,就随口一问:

“老大爷,我是石河镇十二堂的修士,来此想问一下出葬的那位是怎样的死因,为何面部看上去是一具干尸?”

她心感疑惑,隐隐发绿的遗照在脑海之中。

但听下方那老大爷说道:

“这,这老头的死因我也不甚了解,他是在病灾之前就发现死在了院子里,他一个孤寡老人,是邻居帮他收敛的尸骸,病灾来后,赈灾的修士说他院子里有一条汲目鱼,吴老头死后,那汲目鱼便从水缸里跳了出来,成了一条鱼干。”

老大爷将手中的蒲扇插在裤腰带里,从口袋里取出一张草纸,咬牙切齿展开,放在阳光下,映照的淡黄色草纸上的图画更为逼真。

“这便是那修士留下来的汲目鱼画像,咱们村里的小孩把那画像画在了草纸上,没想到平时孤家寡人的吴老头竟然在家里养了一条一寸多长的汲目鱼!”

老大爷有点激动,但好在代表灾厄的灾物被找了出来。

张竹怡纳闷,孙享亦是如此,据史记上所说此地干旱了八十年,村子里的村民年到七十古来稀,能活到八十岁的除非是修士,难不成吴老头一出生就开始养汲目鱼,张竹怡皱眉,出言问道:

“大爷莫激动,照你所说那位修士是前几日为吴村赈灾时的所作所为,那你可知那位修士出自何处吗?”

立即心想:

“为什么我还不知道此事?幼年期的汲目鱼十分弱小,只有一寸来长,那条汲目鱼难怪没被其他修士发觉到,连一星御兽都算不上。”

她看向下方的老大爷,老大爷裤腰带上插了一把蒲扇,过膝白色短裤,光着膀子将那张草纸撕了个稀巴烂。

画草纸的小孩是一个穿着灰衣白裤,头发糟糟,正在树荫下揉着屁股,乱涂乱画,挨了一顿好打,瑟缩着脖子,不敢呼吸。

老大爷此时反而不激动了,他抽出蒲扇,说道:

“那位修士带着出葬的队伍,要将那家伙的尸体找个地方给烧了,这时候应该已经过了石桥,他是一位阴俗修士,他说他是俺们村的人,真是不得了,俺都六十三了,却完全不知村子里有一位凝聚出灵胎的筑基修士。”

老人脸上露出自豪之色,凝聚出灵胎并且筑基的修士,可以活到三四百岁,结丹则是上千岁,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刚出生时都不一定见过那位修士,全然不知理所当然。

张竹怡心中一惊,此前就从石桥那边过来,怎会如此凑巧,她俨然不想在此地久留了。

“多谢老大爷,告辞。”

告辞离去。

“得找到送葬的队伍,找到那个修士,汲目鱼可不多见,我有灵石,可以买下那条鱼,直接吞吃不知能获得多少属性点,除此之外却对我没有其他作用。”

孙享于半空中心里盘算道。

他折返干涸上的石桥,石桥桥面上落下的灰烬粘在了地上,风吹也吹不散,孙享先前看到的那位修士,其项上的神龛赋予了纸钱神力。

既能安定亡魂,也能防止他人跟踪,孙享扫视了一眼石桥上的灰烬,跟踪被发现也没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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