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房出来之后,范立业就知道,若是自己再犹豫,只怕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原本去往大殿的他,突然一拐,转头走向别处。
高守已经好几日没有归家了。
趁着吃饭的机会,他小酌几口。
只可惜,这酒不是用来助兴的。
举杯消愁愁更愁。
此刻的他,没有什么心情归家。
更没什么心情去让自己新纳的那房小妾领教一下自己骑马上阵的本事。
职位都保不住了,还骑什么马。
在那日宁冱带领一队人马随二殿下出城迎接新王之后,高守就再提不起什么心气儿了。
他可是王府的守卫统领,肩负着王府安危之重任。
可这位新王继位之后,竟然没有召见于他。
他连在新王面前说些誓死效忠的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寻了个机会,见了魏帅一面,魏帅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
你知道什么叫一朝天子一朝臣么?
随后魏帅意味深得看了他一眼。
高守明白这个眼神的意思。
在这几年,他也积攒了不少家底。
可比起家中那些银两,他更喜欢别人叫他一声“将军”。
原本按照他的设想,找个机会跟魏帅说一说,给他调动调动,带些能上场打仗的兵。
可出了这件事之后,就算不是他之过,可他也失去了最重要的本钱。
先王对他不错。
新王……
桌上并没什么美味珍馐,不过是一盘熟菜,一碟凉拌青笋,外加一碟佐酒的盐水黄豆。
那碗白饭被他推在一旁。
单腿支在椅子上,高守抄起酒壶,高高举起,仰着脖,就这么直接向口中倒去。
这时,门突然开了。
高守手一抖,酒洒了一下巴,被呛到的高守一把将酒壶蹾在桌上,站起身来骂道:“哪个不开眼的,吓了老子……”
推门而入的范立业轻笑道:“高统领倒是好闲情逸致啊!”
将半截话吞入腹中的高守面色一紧,忙半跪在地说行礼道:“末将高守,见过二殿下。”
范立业上前一步,伸出右手搀扶了一下说道:“高统领客气了,快快请起!”
高守起身,稍微躬身,半低着头说道:“二殿下,方才是臣鲁莽,还望二殿下看在臣没读过几本书的份上,莫怪于我。”
范立业笑笑,随口说道:“高统领这是哪里的话,说起来,未敲门而入,是本世子失礼在先,高统领骂上一句实属应当。”
高守尴尬地笑了笑。
他知道,眼前这位二殿下,可不是曾经那位二殿下了。
他在王府担任护卫统领多年,两位世子的关系,他一清二楚。
高守想起一句诗。
同是天涯沦落人。
范立业看了眼桌上,惊讶道:“高统领就吃这个?是谁敢如此怠慢?本世子这就去给你讨个说法去,谁不知道你高统领肩负着王府安危之重任?”
高守伸手示意道:“殿下请坐!”
随后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说道:“若非眼下是非常时刻,臣已向王上去负荆请罪了,这个统领,还是让那能人去做吧!能在王府之中喝上一壶酒,臣已经很满足了。”
言语之中,尽是萧索之意。
范立业看向高守说道:“高统领,依本世子看,父王被刺杀一事,本就与你无关,人又不是你放进来的,至于能让元夕跑了,这其中,又是猫腻颇多,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得清的。因此,单从这件事本身来看,本世子以为,高统领已经做到了尽忠尽责。”
高守惊讶地看向范立业,面露激动神色,刚欲行礼,被范立业按住胳膊。
范立业接着说道:“只可惜啊,眼下本世子人言微轻,却不能为高统领多说上几句话了。”
高守面露感激神色道:“能听得殿下这般言语,末将也算不枉在王府之内受苦受累这么多年了。”
随后小心翼翼说道:“殿下贵为王上胞弟,是人中之龙,言重九鼎……”
范立业看了高守一眼,摆摆手道:“行了,难为你还能说出两个好词来,本世子眼下什么处境,我自己心里清楚,你也不用出言宽慰于我。”
高守稍微一咧嘴,随后又将嘴闭上。
这时候笑,可就不大合适了。
虽然他很想笑。
莫名的开心。
有的人总是这样,眼见他人碗中有两块肉,哪怕自己碗中也有一块儿一模一样的肉,也会觉得自己的这块肉不那么香了。
可若是两个人的碗都掉在地上,肉大家都吃不成了,肉少的那个心中反而更开心一些。
他人之苦,往往是很多人自己的疗伤良药。
高守搓了搓大腿,看向范立业问道:“不知殿下找我,所为何事?”
范立业看了眼碟中的盐水黄豆,伸手抓了一粒,轻搓一下,屈指一弹。
他若有元夕那般本事,就不用跑这来找高守了。
眼见范立业将黄豆弹飞,高守心中微动,暗暗叹了口气,这位殿下,还真是没见过人间疾苦。
高守很喜欢吃盐水黄豆,自小就爱吃。
而这个他很爱吃的小零食,也只有在秋收之后,他蹲在地里,满地找收割后遗落在田地中那一颗颗小豆子。
在他的眼中,这就是一颗颗的幸福。
在田地中捡了半天,也不过是一小捧而已。
别人家的娃儿,这豆子揣回家去,十有八九都被自家娘亲给没收了,很少有人会再用点贵重的盐巴给自家娃儿把黄豆弄熟。
最多的,不过是除了口上嘉许几句之外,给自家娃儿十几颗黄豆,叫他们自家烧着吃了。
烧黄豆也很香,却没有盐水黄豆香。
也只有他的娘亲宠他,将他捡回来的黄豆尽数做成盐水黄豆,连他爹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家中是有豆子的,可他娘不舍得给他爹吃。
豆子,做成豆腐,可比干吃盐水黄豆显得多多了,就连那做豆腐剩的豆腐渣,也可以烙成香喷喷的饼子。
就算他后来发迹了,可一些深入骨子中的东西,他始终没有改掉。
比如,他从不浪费粮食。
就算见到别人浪费粮食,他的心中也有种莫名的难受之感。
他的部下,没人敢剩饭。
伸手抓了一把黄豆在掌心,他一粒一粒地吃着,等着对面的范立业说话。
范立业看向高守说道:“高统领,你是魏帅一手提拔起来的吧!”
高守冲一侧拱拱手说道:“殿下说得不错,幸得魏帅提携,才有我高守今日之风光,魏帅之恩,我没齿不忘。”
范立业笑道:“高统领倒是条知恩图报的汉子。”
高守看了范立业一眼,没有说话。
瞧不起谁呢?
眼见高守面露不喜神色,范立业轻笑一下,随后说道:“高统领莫怪,今日本世子前来找你,是有要事相商,事关魏帅,因此我才出言试探,如此看来,魏帅果然没有看错人。”
“哦?殿下这是小瞧我了不是,却不知殿下有何事需要我高守要做的?”
高守拍拍胸口说道:“殿下,说句大不敬的话,在高某心中,您才更像先王一些。”
范立业摇摇头道:“以后可不能说这种话了,叫有心人听了去,只怕会给人穿小鞋的。”
高守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也不怕殿下笑话,我已做好了被王上扫地出门的打算了。”
范立业摆摆手道:“高统领,本世子不是笑话你,这扫地出门用在你身上可不合适。”
高守嚼着黄豆,抓起酒壶灌了一口,抬起衣袖蹭蹭嘴头说道:“就不跟殿下客气了,我这酒也不是什么好酒。我这人呐,就跟这壶中的酒一样,没酒的时候,能喝,可若是有了好酒,也就成了破烂货了,若何不会被咱们那位新王给扫地出门呢?”
范立业见高守吃黄豆吃得香,也忍不住捏了几粒放入口中。
细细嚼了几口,只觉得咸淡适中,豆香味儿十足,便忍不住说道:“高统领,这碟豆子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儿。”
高守看了范立业一眼,轻笑道:“殿下是佳肴吃的多了,这个,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范立业微微摇头道:“高统领此言差矣,想必以高统领如今的身份,餐桌上所摆之肴,也差不了多少吧?”
高守轻声道:“末将穷苦出身,口味儿改不掉了。”
范立业指尖轻敲盘边,慢慢说道:“如高统领所说,这好与不好更多的是在于合适与不合适,父王与魏帅欣赏你,在他们眼中,你高守就是一名合格的统领。可眼下,新王继位,就算没有他宁冱,高统领,你一样还是会被换掉的。”
高守再灌一口酒,长叹一口气说道:“正是此理,殿下是说道我心坎里去了,只可惜,我辜负了魏帅的厚爱。”
范立业叹了口气道:“不只是你,只怕魏帅也要遭受横祸了?”
听范立业这么一说,高守面露凝重神色,看了眼门口,低声说道:“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魏帅身为兵马大元,在巴州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谁又能动得了他?”
范立业向高守那边探了探身子,招了招手。
高守附耳过去,只听范立业在其耳边低声说道:“除了咱们那位新王,还能有谁?”
高守瞪着眼看向范立业。
面带疑惑,他试探着问道:“殿下的意思,是王上要把魏帅给换了?”
范立业低声说道:“可不止换了那么简单。”
高守愣住了。
在他心中,魏天罡是他最后的退路,就算这个统领干不成了,以后寻个机会,去求一求魏帅,兴许还能有条出路,毕竟当年来王府当这个统领,就是魏帅给举荐的。
可若魏帅也倒了,他可就真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眼神微动,他将信将疑道:“殿下莫不是在此危言耸听,吓唬我高某人呢吧!”
范立业轻哼一声说道:“本世子有这个闲心?”
眼见范立业不悦,高守讪笑道:“殿下,不是我高守信不过您,这无凭无据的,您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我如何能相信的了?”
范立业深吸一口气道:“高统领,本世子前来找你,就是为此事而来。”
眼见范立业神色肃穆,高守觉得他不像在说假话,便问道:“殿下,高某想不通,您来找我,我又能做得了什么?”
范立业低声说道:“高统领,我也不瞒你了,据本世子所知,亲手射杀我父王的,正是那位贾先生。”
“什么?”
高守吃了一惊,站起身来,走向门口,开门向外看了几眼,咳了几下,朝着树下吐了一口痰,然后转身关门。
重回到座位上,他轻声说道:“殿下,此事非同小可,是王上叫您来找我的?”
随后他一想,不对。
再看范立业,他拧着眉说道:“殿下,恕高守愚钝,想不明白个中关键!”
范立业压低嗓音说道:“此事,我们都中了那贾南风的奸计。你可还记得王上与冯副帅归来那日?”
高守看了眼范立业,没好气道:“末将如何不知,还不是殿下下的命令,他宁冱才能插手我王府护卫一事的。”
范立业道:“那时本世子也是迫不得已,他贾南风归来之后,就对我说,平南城的吕将军是叛徒,进而怀疑到魏帅身上。”
“高统领,你说,我会相信他贾南风的鬼话?魏帅与吕将军为我范氏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本世子岂会因为他一句话就怀疑于他?”
高守疑惑道:“可当日之事我也听说了,不是有人亲眼见到是那个叫元夕的击杀了先王么?”
范立业摇摇头道:“其实当日我们都未曾看清,是他贾南风突然指责元夕是凶手,且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况且……”
眼见范立业突然犹豫,高守好奇道:“况且什么?”
范立业心中一横,既然决定将高守拉上自己这条船,就不能藏着掖着了。
“况且,当日趁贾南风出去之后,王府内的一个小太监曾言,他亲眼见到是贾南风出手的。”
高守深思片刻,不解道:“殿下,臣说句不该说的话,此事您应该去找王上说清楚,揭发贾南风的阴谋,这样魏帅与吕将军也免遭不白之冤了,眼下冯副帅也随王上归来,王府内又增派了五百名精兵,我们防之在先,又岂会怕他们两个江湖中人?”
范立业面露苦笑神色,摇摇头说道:“你且听我说完。”
“其实我是一直没有机会跟王上说的,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一直与贾南风虚与委蛇,装作听而信之,只求得找个机会,跟王上细说此事。可你也知道,先王大丧期间,我被王上下命令去守灵,根本没有与王上开口的机会。”
高守点了点头,就连他一个外人也瞧得出来,眼下这位王上,对他的这位胞弟,似乎有些不太友好。
范立业接着说道:“今日不知为何,他突然要与我一同用晚膳,我才得以离开灵堂。可这顿饭,本世子吃得并不轻松,高统领,也不怕你笑话,我这位大哥,可是很防着我的。你想想看,那日之事发生之时,王府之中做主的人可是我与魏帅,还有吕将军,眼下吕将军已被断定是元夕幕后之人了,魏帅也被王上怀疑,你说我还会幸免于难么?”
高守想了想问道:“那殿下为何不趁今夜与王上共进晚餐之时将真相告诉他呢?”
“真相?”
范立业嗤笑了一下,轻声说道:“只怕我这位好大哥心中比谁都清楚。”
高守抓了抓头,疑惑道:“殿下,您说话别总绕弯子,臣读书少,自小就不爱动脑。”
范立业喟叹一声说道:“高统领,你想想看,王上是与谁一起归城的?”
“冯副帅啊!”
“对,是冯渊,我巴州兵马副帅,若是没了魏帅,你来说说看,这副帅还是副的么?”
范立业看向高守说道:“眼下那宁冱,只怕已是你的副手了,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高守揉了揉后脑勺。
范立业眼见高守不说话,暗骂其脑子不灵光,嘴上继续说道:“高守,我私以为,父王之死,与我这位好大哥脱不了干系。”
高守忽得站起身来,张着嘴,手扶着桌子,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能说出话来?
就算说得出来,他也宁可不说。
他甚至都想自己不曾听过这样的话。
范立业站起身来,轻笑道:“怎么?你怕了?”
高守摇了摇头,背过身去,低声说道:“殿下还是走吧,此事,我高守就当从未听过。”
范立业摇摇叹了口道:“高统领,本世子之所以来找你,除了为我,为了魏帅,其实也是为了你!”
高守突然转身,盯着范立业说道:“殿下若是为了我,就不该说出那些话来,您这般做,是让我心中背负愧疚么?余生皆在痛苦中度过?”
范立业轻笑了一下说道:“余生?高统领,你以为你还能独活?连本世子都难逃此难,你还能活?”
高守皱了皱眉。
范立业叹了口气道:“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说完欲往外走。
眼见范立业手按在门上,高守突然开口道:“殿下,就算我有心与殿下,与魏帅共进退,可以我眼下这点能耐,又能做些什么?”
范立业嘴角一扬,随后转头,平静地说道:“无需你做什么,你只需要想办法与我同去魏帅府上,记得,越快越好,今夜,只怕要有大事发生?”
“大事?什么大事?”
高守额头已经冒出细细的汗珠。
方才他仔细相了一下,忽然觉得,范立业说得很对。
凭什么他能活着?
这位王上若是想弄死他,就和踩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他很怕死,
他更怕他高家因此而突遭罹难。
范立业贴近高守,低声说道:“只怕过了今夜,魏帅之位,就会不保!”
“这么快?殿下,怎么会如此?”
高守抬手擦了擦额头。
范立业道:“因为今夜,就是他们给魏帅设下的一个局。”
说完他拍了拍高守的肩膀说道:“高统领,事不宜迟,你我赶紧动身,我知魏帅定然肯定会觉得此事蹊跷,却未必会以为是针对他的居,若明日魏帅人来王府,到那时……”
高守一拍额头道:“那不就是自投罗网了么?让人给来个瓦罐中捉王八,那还跑得了?”
范立业抬眼看了高守一眼。
觉得言语有失的高守,抓了抓头说道:“殿下,既然王上有心陷害于你,怎么会让你这般?”
范立业道:“你别忘了,他毕竟是我大哥,就算他要对本世子下手,也得找个合理的借口不是?只怕对付完魏帅之后,他就会将刺杀父王的主谋扣在我的头上。到那时,他是人人口中赞颂的圣主,而本世子还得替他背上一个杀父弑君的罪名。”
高守想了想说道:“殿下,既然如此,末将就跟你一起走了,可臣担心……”
“是担心你的妻儿老小吧!”
范立业说道:“我已经替你想好了,出了王府之后,你我同去魏帅府上,然后你再将家人连夜接入魏帅府中。高统领,眼下城门四闭,城门守将又是魏帅的人,就算冯副帅的大军在城外,他也不可能连夜率大军入城的,我们需要尽快与魏帅汇合到一起,然后再做打算。”
已经没有什么主意的高守听范立业这么说,心中稍安,他对范立业拱了拱手说道:“还是殿下想得周全,既然如此,咱们就此出府!”
范立业眼神一亮,随后问道:“高统领,本世子可不能这般大摇大摆地出王府的,你可有什么办法?”
高守轻笑道:“殿下还请放心,只要眼下王上不怀疑我,咱们就有的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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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书房走出来之后,宁冱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位王上,可真是位“圣主”。
范建功再传宁冱,不为别的,是为了范立业。
他命宁冱盯住范立业。
具体什么原因,范建功没有告诉宁冱。
他也没有必要告诉。
就算他有心拉拢宁冱,他可不想宁冱变成第二个冯渊。
那个对自己说话很不客气的冯渊。
将来的宁冱,是用来制衡冯渊的。
就算范建功不说,宁冱也能猜得出来。
能派人盯着自己的弟弟,还能有什么事?
走在路上的宁冱嘴角一扬。
这位王上如此多疑,只可惜啊,脑子不大好使。
宁冱觉得,他范建功未必会全信他的师父。
可信不过又能怎样?
眼下的他,也只能相信自己的师父。
宁冱突然觉得自己那两位师兄挺傻的。
吕一平脑子不好使,冯渊的脑子,同样愚笨。
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坐上如此高位的。
难怪他蜀王没什么作为。
这是用人不当啊。
宁冱心情大好,想必再过些年,他就能成为他范建功离不开的人了。
到那时,哼哼!
可眼下,师父对他却另有交代。
他若按师父的吩咐去做,王上那里就不太好交代了。
毕竟他才当上副统领一职,若是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还怎么跟在他范建功身边建功立业呢?
好一个建功立业。
宁冱想了想,觉得还是按照师父的去做。
毕竟有了敌人的范建功,才会更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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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立业看着高守正在乱翻的柜子,诧异道:“高统领,你是统领,怎么还有兵卒的衣服?”
高守头也不抬地说道:“殿下,不是臣自夸,我高守带兵,凭的是一个‘亲’字,这些衣服,都是我高某人自掏腰包,给底下人多备下的衣服。”
其实这些衣服,都是高守多申领的,他为人胆小,不敢贪墨饷银,便从衣服上做些文章。
终于翻出一身范立业穿起来差不多合身的衣服,他递过去说道:“殿下,就这件吧,您委屈些,就扮做我的亲卫吧!”
范立业接过衣服说道:“这算什么委屈!”
说完就开始换衣。
换好衣服之后,二人出门而去。
出门前,高守瞥了眼那个装满衣服的箱子。
白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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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冱坐在王府的屋顶上,盯着王府的大门,
眼见高守带一人出了门,他轻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