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榕心里有一个不祥的预感:弟弟可能已经遇难了!
但是她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就固执地继续诘问那个逼近她的利斧恶魔。
此人跟上次在商城地下停车场绑架她的那个凶徒应该是同一个人!
“想知道你弟弟去哪了?”那掩去了本来面目的杀手冷笑,声音充满了森冷的杀气:“我送你去见他吧!”
南榕瞳孔震颤,心跳几乎停滞——战北辰真的遇难了!
重活一世,她还是没能救回弟弟!
利斧再次劈下来的时候,她忘记了躲避。
冷辉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头疼欲裂。
阮家母女俩正兴高采烈地谈论着此次行动的顺利性。
“我就知道崔烈办事最靠谱了!”阮阮兴奋的声音。
“这次终于能把战芳的那一对孽种全部送上路,估计她也命不久矣!战家的亿万家财岂非全部落入孟振德的囊中?幸好我最近两天又重新跟他取得联系!”阮文香沾沾自喜的声音。
“切,孟振德又不是傻子,他不会再把钱交给你保管了。”阮阮不以为然。
“我再给他怀一个孩子,有了老来子,还怕他不把钱乖乖拿出来!”阮文香跃跃欲试。
母女俩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并没有察觉到醉酒的冷辉已经苏醒。
冷辉一动不动,好像死人一般。
此时他脑子里只盘旋着两个问题:
一,战南榕已经被崔烈杀了吗?他突然好想跟着她一起去死!
二,他后半生真要跟阮阮一起生活下去吗?他想到这里也好想去死!
但自己下的命令,含着泪跪着爬着也要接受这个结果。
自己选择的女人,含着泪跪着爬着也要娶回家。
只是他觉得好无趣,人生一下子就没了意义!
冷辉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所以他一直没打算杀战南榕,就是想给自己的人生留一点点希翼和甜头。
可他被战南榕刺激得失去了理智,她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痛苦折磨。
想到她承欢的另一个男人的怀里,他就想立刻杀了她。
真杀了她之后,他又觉得万念俱灰,想跟着她一起走。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就连为父报仇也失去了动力,反正冷志国又不是他亲生父亲。
阮阮终于发现冷辉醒了,赶紧对阮文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阮文香定睛一瞧,这才发现冷辉睁着眼睛,但是又感觉不太对劲。
“咦,他眼珠子怎么不转呢?”阮文香探指过去,想试一试冷辉的鼻息。
“哎呀,你别动他!”阮阮赶紧阻止,“他最讨厌你靠近了。”
“怎么说话的呢!女婿这么嫌弃丈母娘,有没有良心!”阮文香狂翻白眼。
“谁让你总是勾引万宏坤,给他丢面子!……哎呀,快别说了!嘘!”阮阮赶紧再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任凭这母女俩苍蝇般在他头顶上“嗡嗡”盘旋,冷辉都纹丝不动。
阮阮也看出不对劲了。“辉,你怎么了?”
冷辉赶紧又闭起了眼睛。
阮文香顿时明白了,撇嘴哼道:“他正常着呢,就是不想搭理你!”
“辉,你怎么又不理我了呢!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阮阮哭唧唧的声音,委屈极了。
冷辉想让她闭嘴,但他终于没有那么做。
阮阮是他的恩人!在他最困难最落魄最狼狈的时候,在他惨遭战南榕抛弃惨遭全世界抛弃的时候,只有她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的身边。
他不能忘恩负义!
“冷辉啊,你就别在阿姨面前装模作样了!摆出这副万念俱灰的样子来给谁看啊,是不是听见我跟阮阮说战南榕死了,你心里难受呢!”阮文香毕竟是过来人,又活到这岁数,多少有些看明白了。
冷辉睫毛颤了颤,还是没有睁眼睛,也没动弹。
阮阮也明白过来了,不由怒气上涌。
但她考虑到战南榕已经死了,自己再为她跟冷辉吵架得不偿失。
“辉,我理解你的感受。毕竟你是个念旧的人,哪怕战南榕负了你,你对她仍然难以忘情。听说她死了,你心里肯定难受。”
“你想哭就哭吧,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像从前那般对你不离不弃。等你为战南榕哭完之后,只要你回头就能看到我,我一直都在原地等着你啊!无论是你意气风发的时候,还是你落魄潦倒的时候,我永远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以往阮阮说这些话,对冷辉的杀伤力很大。
他总会又怜又爱地揽她入怀,再说一些今生绝不负她的誓言。
可是这次她的杀手锏竟然失效了。
无论她说得多么感天动地,唯独冷辉无动于衷。
他仍然那么安静,仿佛已经死了。
阮文香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就故意问女儿:“你跟女婿领证了吗?”
“我们还没有结婚呢!他说等举行婚礼的前夕再跟我领证……”阮阮说到这里意识到了什么,她不由一惊,下意识地重新打量冷辉。
母女俩互相递了个眼色——冷辉看起来有厌世的迹象。
假如他得知战南榕已死的消息,想跟她殉情,那么自己白忙活一场什么都得不到。
因为她并没有跟冷辉领证,还不是法律承认的夫妻。
“辉,你醒一醒啊!”阮阮急了,伸手推了推一动不动的冷辉。“你不要就这么抛下我走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哪怕你要给战南榕殉情,我们先领证好吗?等到阴曹地府,起码我跟你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就不怕她再从我身边抢走你了!”
冷辉勉强打起精神,缓缓挣扎着起身。
阮阮赶紧伸手搀扶他,他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
“拿纸笔来。”他开口了,声音嘶哑不堪。“我要写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