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丽不耐烦:“随便。”这点小事还用得着说。
姜好一点一点说出金莲舞必备的基本舞步要求,希兰也一一记下。
直到她说出‘扎马步’这三个字后,朵丽挑起眉疑惑地打断她们:“跳舞跟扎马步有什么关系?”这不是练武时才需要的么。
姜好不紧不慢解释道:“自然是要你根基稳啊,不然摇摇晃晃,怎么练。”
她说这话时,眼睛不经意间瞟了一下羊毛卷上‘马’这个字。
收回目光,她又继续道:“独处兵降。”
“等等。”朵丽又打断她“这又是什么,好奇怪的名字。”
这是她瞎编的,当然奇怪。姜好表面不动声色:“就是一种高抬腿的动作,因为很笔直,像兵棋,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她都佩服自己居然还能圆回来。
但也要感谢朵丽的天真,就这么信了……
姜好看着那张写满字迹的羊毛卷,嘴角缓缓勾起。终于知道,‘兵马’二字在藩游是如何写的了。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便已经十天。
这其间,姜好不止一次用‘观察塔尔图屋内部署来布置场景’为由头偷偷潜进塔尔图房间,那些竹卷文案又一一看过,居然没有一个是能对上的。
她都好奇了,这塔尔图桌子上不摆放军政要务,都摆了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点边都不沾。
朵丽已经学得差不多了,没有办法再继续拖下去。
于是,她们选择了一个时机。
三天后,塔尔图应酬完即将要迎娶大妃的宴席,便往回走,宴席上都是男儿,喝酒都用大缸,一下接一下,根本就没有间断过。
他被敬得有些醉了,脚步漂浮,若不是有侍卫搀着,恐怕走不了这么远。
被人搀扶上床,他又一摆手使人退下,迷迷糊糊间,鼻息上飘过一抹点点的清香,淡雅不腻,沁人心脾。
脑子清醒几分,塔尔图缓缓起身,看见自己屋内墙壁上悬挂一条条染白逐渐变蓝的绸缎,素雅纯粹的淡蓝格桑花徐徐开放。
颇有仙境之感。
一丈屏风横在面前,薄薄的屏风纱映出一个纤细曼妙的倩影。
笛声起,宛转悠扬,倩影随着曲调缓缓移动,勾手,抬腿,屈膝……
宛若一个坠落凡尘的柔美仙子。
塔尔图挑眉,坐起看着。
仙子在屏风后展现一个又一个曼妙舞姿,随后一转,穿着淡蓝薄纱裙的少女踩着轻盈舞步,展露出身形。裙边层层叠叠像莲花,黑发柔顺若丝绸,面上遮纱,徒留几分朦胧之美。
塔尔图挑起眉梢,目光缓缓地扫视屋内。
卧槽……
姜好坐地上,弯着脊背跟蜗牛一样地吹笛子,这姿势卡气息在喉咙里,她都快岔气了。
不行,得动动。
嘴里笛音不停,她摇晃身形站起,为了维持朵丽那曼妙仙子的意境,她把自己隐藏在巨大屏风一个小角落里,现在这么一起,脑子竟然有些晕乎,脚步后退,后脑勺直接撞上墙壁悬挂的狼绒皮。
‘咔哒’一下。这声音不太对。
姜好极少脑袋撞墙,却也清楚厚重物体相撞应该是‘咚’地一声,很明显,狼绒皮后是空的。
空的……
她的眼眸里闪过深沉的精光。
笛声婉转悠扬越发迅速,朵丽挥舞水袖,眉目上染了一层疑惑,金莲舞练了不下百次,这曲子自然常听,旋律早已烂熟于心。
刚刚那一转变,虽然微妙,但她也听得出来,曲调提前了,中间有很大一部分被省略了。
为什么……难道是怕她跳不好破坏了气氛?
朵丽千思百转想不透,只好跟着旋律继续往下跳,忽略那段最难的舞步她也乐得轻松,而且最关键的,是结尾后……
衣裙旋转一圈又一圈,朵丽弯下腰,胳膊宛如流水般舞动,最后一个笛音落了,她脚尖一点,水袖一挥,正巧,被塔尔图抓个正着。
她笑了,借着力道依偎男人怀里,手腕一勾,挂上他的脖子,轻吹一口气。
美人妩媚,娇羞在怀。任何一个男人都抵挡不住这种诱惑,更别说以‘豪放’著称的藩游,骑最快的马,喝最烈的酒,抱最美的女人。这是他们最崇尚的自由。
朵丽很自信,历来藩游王室都会迎娶七位王妃,大妃身份最高,相当于和王子平起平坐,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女人挣破脑门去抢。
不过呢,这是在有‘大妃’正规名号的前提下,没有,便只不过一个普通女人。
就好比现在,她若是和塔尔图在成婚前长枪烈马一番,根本不会有人说什么,她就算成为不了大妃,也一定能成为七妃之一。
只要当上塔尔图的女人,那大妃之位还不是迟早的事。
朵丽笑得很妩媚勾魂,她纤细的胳膊挽住对方的脖子,缓缓向上送出自己的唇。
“就你一个,姜好呢?”
姜……
朵丽愣了,也就这一瞬间的功夫,她徒然一阵天旋地转,等缓过神,自己早已趴地上,摔个‘五体投地’。
塔尔图转动手腕起身,扫视一圈周围,朗声道:“别躲了,出来吧。”
没有动静。
“给你三个数,若是不出来被我抓到,那后果自负。”
“三。”
“二。”
“一。”
……
“呵,成。”
塔尔图撩开薄纱绸缎,右手紧握成拳,挥起,砸上屏风,黄木屏风应声倒地,炸裂成几块。
姜好只剩一条腿在屋子里了,被徒然这么一抓,有些尴尬。
她扬起标准式微笑,另一条腿便要往后收,收……收不回来了。
往后一瞧,果不其然对上塔尔图那如雄鹰般锐利的眼睛,她连笑都不想维持了,拼命抽腿。
塔尔图看着她挣扎的样子,像极了想要逃离虎口却又力不从心的兔子,挑逗的心思骤然升腾,手下力道微微松开,在对方窃喜将要脱身之时,又猛地一拽。
带有清香的人儿跌入他的怀抱,手下触感一片娇软,如飘飘渺渺的云。塔尔图眸里涌起烈火,便是刚才看朵丽跳舞扭腰都没有出现这种感觉,他的手逐渐用力,脚背紧跟着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