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细心保护的温柔
1.
冬日里温暖招摇的太阳是最让人喜欢的，清晨撒下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沥青路上闪着点点光芒。
积雪已经消失，路面还残留着湿漉漉的水印证明着雪的来过。
今天是周六李薇却还背着书包坐上了公交，不是上学的路，而是同学习小组的成员约好了要去学习，目的地是栾清平的家。
早上8点的公交人很多，李薇看着所剩无几的座椅，还有几个站着的人，想着一会可能还是要起来让座，于是也选择了站着。
李薇用手握住身旁的柱子，头靠在手上呆呆的看着窗外。
车子因为堵塞着的车道，走的很慢。她路过一段海岸，远远的只能看到黄色的沙滩连接蔚蓝的海。
“也不知道今年的海鸥多不多。”李薇小声嘟囔着。
虽然生在这临海的城市，但李薇也已经许久都没有去过海边了。
人们好像都只是对稀有不可得的东西，才会倍加重视与珍惜。这不论在什么时间来都会永远在那的大海，反而容易遗忘和不在乎。车子慢慢的远离了海边，李薇发困的闭上了眼睛。
栾清平的家离公交站还有一段距离，怕大家第一次来会找不到，栾清平早早的等在了那。
李薇一下车便看到了栾清平和许一，还有他们旁边竟然还站了两个人!
“书小云!许畅畅!”李薇惊讶的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啊，你们不应该和张佳一起嘛？”
许畅畅嘿嘿的傻笑，“张佳生病了，你也知道张佳身体一直都是比较虚弱嘛。”“唉，没办法我和小云两个人的物理数学都不好，所以只能来求助你们了。”
书小云挽住了李薇的胳膊调皮的冲她眨了眨眼说，“班长还有许一都同意啦，你可不许唱反调啊。”
李薇无奈的笑了，她知道这肯定是书小云的主意，书小云虽然不爱学习，但是每门功课都很好。这次张张老师分组是一带二的模式，自己这组栾清平是主力，而书小云同样也是主力大军中的一员。
张佳生病的话，只负责一个许畅畅可是要轻松很多的，跑到这里来寻求帮助，肯定只是为了见栾清平而找的借口。
“遵命，那我们赶紧走吧，这么冷的天不要站在这里啦。”李薇说完歪头用一种我已经看透你了的表情看着书小云。
“哈哈哈，走，走，走。”书小云心虚的笑着，忙拽着李薇往前走，熟门熟路。看样子一定是来过的。
许畅畅跟在她们两个后边，“不是我说，书小云你对这里也太熟了。你是不是尾随过我们班长啊”
书小云转过身来狠狠的瞪了许畅畅一眼，“许大嘴，你要是不想挨揍，最好给我闭紧嘴巴。”“乖乖的好吗!”
许畅畅乖巧的点了点头，手在嘴边比划了一下封口的样子。许一和栾清平跟在后面很安静的走着。他们两个的性格很像，沉闷善良，会小心对待与他人的关系照顾别人的感受。
这样的人大抵活的都很累，他们将暴躁和难过通通都揉碎藏在了自己的心底。活的小心翼翼。
许一虽然刚来学校，但是意外的，功课竟然还是很好的。
数学卷子做完后，大家凑在一起讨论了错误的地方。
许一和栾清平错的很少，基本是讲题的主力军，李薇听的有点吃力，不由的觉得很沮丧，所有的人好像都是比自己要厉害的。
书小云是天资型选手，从小到大她除了上课认真外，从来没有在课下努力学习过，可奈何老天太宠爱。
有时候李薇都觉得，老天一定是跟在书小云后边，一口一口的把她喂大的，不然她怎么能这么聪明呢。
从小到大每次考试自己都闷头学到凌晨，可最后每次的结果都没有她的好。许一好像看出了李薇的变化轻声的问，“怎么了，你哪里没有听懂嘛？”声音很小，但大家一时间都歪头看向了李薇。李薇突然觉得很尴尬，她总是这样轻易的就会因为别人的目光而感到自卑。
“哎，别光问薇薇啊。”“我，我也没听懂。”许畅畅用手指着自己一脸的茫然，“你们也来救救我啊。”许畅畅的一连串话语一下子逗笑了大家，也缓解了李薇的处境。
“来，我们分一下吧，许一你来教薇薇。我和班长拯救一下徐大嘴”“哈哈哈哈哈哈”书小云一边笑着一边拍了下身边的椅子，“过来吧，我们来拯救你了。”栾清平看着书小云的动作嘴角不由的向上扬起。
许一的声音很温柔，手指在本子上书写着公式一边讲解着步骤，他说的很慢不时抬头看一眼李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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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薇笑着回应表示自己在认真听，刚刚的沮丧和自卑被一扫而空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的心里泛起甜意。
或许是发觉了刚刚自己的话给李薇带来的困扰，许一讲完卷子没有出声询问，拿出练习纸写着，“你还有哪里不明白吗？”
李薇看到他的举动笑着摇了摇头。“昨晚谢谢你送我回家。”李薇在练习纸上也写了一句。
“也谢谢你送我去医务室。”“还有很抱歉害你写了检讨。”李薇看到许一写下的字又看了看许一，坏笑回复写下了，“你是该好好谢谢我!!!”还淘气的加了三个感叹号。两个人看着彼此相视而笑。
此时的栾清平很认真的解答着许畅畅的问题，他被许畅畅的无厘头搞得有点无奈，一遍一遍的重复步骤，一点一点的帮许畅畅理清思路。虽然很无奈但语气还是很温和。
书小云觉得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啊，自己听得都要背下来了他还是不会。
窗台上趴着一只橘猫，正晒着太阳，阳光在橘猫身上变得橙黄橙黄的，书小云无心学习，捂住耳朵也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台上的猫。
猫没空理她，眯着眼享受着日光浴。“真羡慕这只猫啊，能天天待在栾栾身边。”
书小云心想，“我怎么就不行。”
栾清平没有注意到，这个16岁的少女，此时正心思单纯的羡慕着他家的一只橘猫。
2.
清晨的早市海鲜很丰盛，带着寒意的凉风吹过来，你能闻到属于这里的独特气味。
新鲜的海鲜带着海的清咸，不是腐烂了很久，带着浓重腥味让人作呕的味道。可即便这样，晴子还是很讨厌，眉头紧皱着。
许一很早就出门了，晴子打算买点吃的，等晚上许一回家时亲手给他做一顿晚餐。
这里的人很多，大都是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还有银白头发略微驼背的奶奶们。
晴子这么大的孩子在这里显得好像格格不入。
“许晴子？”身后传来一声不确定的疑问。晴子一转头看见了一脸惊讶的柳川。
“真的是你呀”柳川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服外面披着那天借给晴子的黑色外套，
北方男孩的个头很高，衣服很完美的撑了起来，头发似乎没有整理过，有一点乱。
柳川两步小跑就到了晴子的身旁，他有些惊喜的说，“你怎么在这啊？”“你一个人来的？”“你是要买什么吗？”
晴子被一连串问题搞得有点懵，只好反问道，“你呢，你一个人来的吗？”
柳川笑着挠了挠头，“不是，我跟我奶奶一起来的。”“我奶奶年纪大了我怕她买的太多拎不动。”柳川用手指了一下奶奶的位置，隔着两个摊位晴子看到了一个穿着时髦的老太太正往自己这边走过来。
“你跑什么呀，奶奶还没有买完呢。”柳川奶奶抱怨的说着。柳川开心的说，“奶奶你快过来，晴子，我看到晴子了。”
晴子恭敬的弯腰向老人问好，“奶奶好。”
“哦，你好，你好。”“哎呦，这个小姑娘长的可真可爱啊。”
晴子的手被老人握住，柳川奶奶慈祥的看着晴子。晴子觉得很不适应，从小到大还没有被陌生人如此热情的抓着过。
“你一个人来的吗？要买什么呀孩子。”
“我只是家里没有人待着无聊所以出来随便看看。”晴子乖乖的回答。
“那去我们家吧，小川也总是一个人在家无聊的很。你们一起玩，刚好奶奶中午给你们做好吃的。”那股热情劲像是看到了未来的孙媳妇一样。
晴子忙摇头拒绝，“不用了奶奶，那样太麻烦您啦，我一会就回家了。”手还被紧紧的握着，晴子一时间竟然舍不得挣脱，柳川奶奶的手很热带着暖暖的温度。
“你回家中午有人吗？”柳川奶奶又一步逼近。
晴子像往常一样准备点头撒谎，可眼神触碰到时，嘴巴却诚实的回答，“没有，奶奶。”
“那就走嘛，奶奶给你俩做好吃的。”柳川奶奶拉着晴子的手笑着往前走，柳川乖乖的跟在后面，“奶奶刚刚还没有买完菜，你陪奶奶买完菜咱们一起回家。”
晴子听到柳川奶奶的话，转头用眼神向身后的柳川求助。只见柳川耸耸肩嘿嘿的傻笑着，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
晴子见状只好乖乖的跟在柳川奶奶的身边。
柳川的房间意外的很干净，墙上贴着晴子不认识的篮球明星。窗边的花盆里植物长的很好，一看就是被细心照料的。
“你没有被吓到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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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这个人一直都这样比较热情。”柳川看着站在房间门口的晴子谨慎的询问着，晴子看着走进房间的柳川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柳川脱下外套挂在了衣架上，伸手示意晴子将衣服给他。
晴子不适应的将衣服递给了柳川。“这是我第一次来别人家，太匆促了没有带礼物真的很抱歉。”晴子很慌乱的说。
柳川不敢相信的问，“第一次嘛？”“你之前从来没有去过朋友家吗？”“嗯，第一次。”“我没有朋友。”晴子说出这话的时候觉得很惊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男孩这么轻易的吐露实情。
晴子的眼睛开始不敢直视柳川，她惶恐柳川会刨根问底的将她的过往翻个底朝天。
她无法同别人讲述自己的童年，那个只有阴暗房间陪着她的悲催时光。
“那我可太幸运了，欢迎你常来我家。”柳川没有继续追问，他伸出手很诚挚的说。晴子不敢答应，也不敢伸手去碰触那个欢迎自己的柳川。
她不确定，眼前这个面带微笑和善的男孩心里在想些什么，她的防备心很重，从不愿轻易相信别人。
“好，有机会的话。”晴子客气的回答。柳川尴尬的收回了手却也不恼，“我给你看看我小时候的照片吧。”“你先坐。”柳川伸手将晴子拉到了书桌旁的椅子上，然后很高兴的去翻他小时候的相册去了。
房间的门没有关，依稀能听到柳川奶奶在厨房忙碌的声音，晴子觉得很稀奇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认真的给自己做过饭。母亲在的时候只会从外面拿回一盒一盒的包装好的饭菜，跟许一来到这里的这段时间也都是在点外卖或者买现成的食物。而外婆在的时候自己又太小，什么记忆也没有。
晴子想，小时候或许外婆也就是这样陪着自己的吧。
晴子的脑子里突然冒出几个字，人间烟火气，这用来形容柳川家再合适不过了。
晴子不知道的是，其实每个正常的人家都是这个样子的。
柳川搬来厚厚的三个大相册，递给晴子。
晴子伸手接过来。
“你先看这本蓝色的。”柳川一脸开心的坐在晴子旁边。
“这些都是你父母给你拍的嘛？”晴子疑惑的问。
“不是，是我奶奶拍的，我爸妈常年在北京工作。我奶奶怕我父母想我就经常拍我的照片给他们寄过去。”
柳川一边回答一边翻开了相册，用手指着一张拿着酒瓶的照片，“你看这张，这张是有一次家里来客人，我偷偷拿了大人喝剩的酒瓶玩结果喝醉了，那时候我才两岁。你看这脸红的哈哈哈哈哈哈。”柳川笑得很开心了，“还有这张，这张是我……”柳川滔滔不绝的给晴子分享着自己的过去。
晴子看着柳川，那一刻她突然发现原来阳光开朗的人，身边的事物都是温柔的。
待在他的身边，手指碰触到的一切都带有温度。
那些看似与生俱来的自信，其实都是身边爱他的人小心保护出来的。而自己没有那份幸运，她同身边这个男孩相比就好像是两株不同的植物。一株被阳光照耀悉心呵护长大，生机勃勃充满绿意。另一株被随意的丢弃在阴暗的角落，枯黄暗淡满是病态。
厨房里传来饭菜的香气，身边坐着的男孩，很认真的翻着相册跟她讲述着自己的过往时光。
晴子觉得很安心这感觉是她之前从未有过的，是那种完全放松自己没有一丝伪装，却不担心自己会受到伤害的那种安心。
午饭过后，晴子以要早点回家，哥哥出门没有带钥匙为借口离开了柳川家，柳川送晴子到了楼下。
中午的阳光很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今天谢谢你还有奶奶的招待。奶奶做的饭菜很好吃。”晴子对柳川说。
柳川听了，语气里带着认真的说，“那下次我奶奶做好吃的我再叫你啊。”说完觉得有些不妥又开玩笑的说，“不吹牛，我奶奶做菜那是一绝。巨棒!”
柳川的话成功逗笑了晴子，晴子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的形状像极了倒过来的月牙，弯弯的。柳川很喜欢看晴子的眼睛，尤其是笑着的时候，他觉得那可爱极了。
“好，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还来。”这句话晴子是发自内心的，她真的想再来这里。不知是贪恋可口的饭菜，还是很喜欢那温馨舒服的环境。
晴子走出很远转头看了一眼，柳川还站在原地。他看到晴子回头笑着跟晴子挥手道别。晴子的心里突然对这个男孩产生了好感，她生平第一次从一个陌生人那里感受到了温暖。很多年以后晴子回想起来，自己可能就是在那时喜欢上柳川的吧。
可能是那天阳光刚刚好，他眼角带着笑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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