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别胜新婚,缠绵不休,五度言情
“找不到?找不到还回来干嘛?再去给朕找,就算翻遍整个淮南,也务必找到她,否则,你们也都别回来!!!”
气急败坏的咆哮声从流云洛祺寝房内传出,划破了黑夜的寂静。
紧接着,是几声战战兢兢、饱含惊慌的“遵命”应答,还伴随着一道道急促沉重的脚步声。
不久,脚步声渐渐远去,房内恢复了安静,夜光灯继续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流云洛祺坐在椅上,深邃黑眸紧紧盯着手中的菱花发钗,俊颜阴霾,布满伤痛、沮丧和无措。
今天上午跟周侍郎等人在另一处忙碌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心绪不宁,只是,这几天的幸福日子让他没去理会这点小事,直至忙完事务,回到灾民所看不到她,他才开始有点儿慌张,立刻查问寻遍整个灾民所,却仍不见她的人影,只有这支发钗静静躺在地面某处。
这支菱花发钗,是自己上午才买给她的,虽非什么名贵之物,但他看得出,她很喜欢,很珍爱,如今无端端被扔弃地面,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出了意外!
于是,他更加心惊肉跳,即时派出所有人马,沿着城里城外搜索一遍,从下午到现在,毫无结果,音信全无,她,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怎么会这样,这丫头到底去了哪里,何解不跟自己交代一声!若是以前,他还会怀疑与那些乱民有关,可乱民早已平定,个个安分守己,根本不会也不敢再造事端。
那会是谁呢?是谁把她掳走?或者,是她自己逃跑的?不,不可能的,她已重新喜欢上自己,根本就没逃跑的必要,何况还有妞妞,她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抛下妞妞的!
又难道,是冀北?那小子不甘心,因此回头把她带走?一想到此,流云洛祺暗沉的俊颜陡时变得更加森冷,黑眸蓄着浓浓的怒气,整个人仿佛着了魔似的,迅速将发钗揣进怀中,狂狮般地冲出房外。
守在门外的太监华公公见到他,不禁关切问道:“皇上,这么晚了您还要去哪儿?”
流云洛祺不理会,薄唇紧抿着,脚步更快。
“皇上,御林军已在大肆搜索巡查菱太医,有结果会马上回来禀告的,天黑了,皇上无需亲自去找!”华公公用力挥动短腿跟上,接着道。
“啰嗦!!你好好呆在这,有消息就发信号通知朕!!”流云洛祺不耐烦地扔下一句,人已消失在回廊处。
望着长长的回廊一片空荡,华公公摇了摇头,重重一声叹息,好一阵子才转身折回大厅……
楚筱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四周围着一群人,他们衣着朴实,面唇紫暗,眼睛暴瞪,定定盯着她,似乎要把她生吞了似的。
他们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楚筱菱满腹困惑,惊恐万状,且格外警惕。
那伙人一步步逼近,在距离楚筱菱只有三尺之远时,蓦然跪下,异口同声地大喊出来,“神女在上,请受我们一拜,恳请神女发发慈悲,务必搭救我们!”
此等的出乎意料,让楚筱菱更加惊愕之余,心中的恐惧感顿时消退不少,但,还是不敢做声,继续用探究的眼神注视着他们。觉察他们好像又要趋近,她终出声,“别……别过来,有事那样说就行了!”
众人停止,再次做出恳求,“请神女搭救我们,请神女搭救我们!!”
看到这里,楚筱菱总算相信他们对自己无害,微微呼了一口气,询问道,“你们怎么了?为何笃定我能搭救你们?还有,能否先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众人先是面面相觑,一会儿后,由一年约五旬的老人做出回答:“这个地方叫做倚族,我是这里的族长,前些日子淮南发生瘟疫,祸及我们,大部分族人都被牵连。听闻神女医术高明,是菩萨下凡救苦救难,我们商量之后,决定把神女掳来,好给我们治病,冒犯神女实属无奈,望神女原谅!”
楚筱菱渐渐有个大概了解,不禁又问:“你们有疫情,何不禀告官府,官府会替帮助你们的!”
族长摇头,语气开始泛出丝丝愤怒,“那些狗官胆小怕事,贪赃枉法,他们连外面的人都不管,又岂会顾及我们倚族。”
楚筱菱一听,赶忙解释:“呃,,以前某些官吏确实不负责任,不过朝廷已经对他们做出惩罚,朝廷还派了队伍前来处理这事,就连皇上也亲自莅临……”
“皇上又怎样!他们当官的都是一个样,只顾自己荣华富贵,根本不顾百姓生死!所以,我们还是希望神女大显神灵,帮我们度过这次难关!我们整个倚族即将感激不尽!”族长话毕,对楚筱菱磕起头来。
其他人也纷纷跪拜。
望着他们,楚筱菱内心感慨万端,不禁暗骂淮南那些旧官员的庸俗无能,让百姓产生这样的看法,除了这个倚族,到底还有多少百姓对朝廷误会与不满!!
一阵子后,楚筱菱忽然道,“好,我答应救你们,不过,我有个请求!”
“神女请讲!”族长抬头,面露欣喜。
“你们也知道,我是在不知情的状态下被你们掳来,我想给我……丈夫梢个信,免得他担心!”楚筱菱想把流云洛祺也叫来,顺便让这些族人体会朝廷的好,纠正他们的观点,最终消除对朝廷的误会。
“不行!万一把你丈夫招来,带你偷跑了,我们可怎么办?”其中一个汉子,立时做出拒绝。
“就是,除了神女,我们倚族谁也不欢迎!神女,您大可放心,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不会伤害您的!请您安心住下,为我们治好病后,我们会安然无恙地送您出去!”族长跟着道。
“请神女留下!!”其他人再一次异口同声地呐喊。
楚筱菱见状,深知他们暂时是不会听劝,于是也唯有作罢,只暗暗祈祷,流云洛祺发现自己不见之后,别太焦急担忧和伤心难过。
接下来,她在倚族住下,开始为他们治病。由于她是被掳掠而来,药物也就只有随身所带的那些,根本不够应付大批患者。
幸运的是,老天慈悲,倚族命不该绝,竟然让她无意中发现,倚族某个荒野长有治疗瘟疫的草药。
经过数日的诊治,疫情总算被控制住,患者纷纷好转康复,而楚筱菱,这也才有时间了解和参观整个倚族。
倚族原属淮南,由于地处偏僻,导致官府不怎么搭理。倚族人本就纯朴内敛,他们男耕女织,自给自足,久而久之,几乎跟外界断了联系,过上与世隔绝的日子。
倚族果然是个世外桃源,环境优美,安宁恬静,最让她喜欢的,是眼前这个玛瑙湖。
湖水清澈透明,碧绿如翡翠,风拂柳丝,荡过湖面,撩拨起无数涟漪。
凝望着湖面的浅浅涟漪,楚筱菱脑海不由再一次闪现起流云洛祺那张俊美无铸、让自己深深着迷的面容。
他现在怎样了,自己失踪了这么多天,他应该很焦急、很烦乱,根据他的个性,必定打发雷霆,迁怒于那些侍卫和官员。
并非自己自作多情,而是她知道,自己的失踪肯定给他带来极大的悲痛和苦恼。就好比自己,对他何尝不是日思夜想,想得心都揪在了一块!
分别之后,才发现自己爱他到了不可救药,深刻地超乎想象,无法控制。白天忙于救治,想他的时间还不算多,可是到了夜晚,睡在空荡荡的帐篷内,她便感到无限的孤寂难受,对他的思念犹如潮涌,每每使得她辗转反侧,彻夜无眠。
“皇上,您要多多保重,请再等几天,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楚筱菱满眼眷恋,红唇轻启,自顾低声呢喃。
正好这时,背后传来一声呼唤,一个久违却熟悉、日夜萦绕着她的低沉嗓音,还有那独特的称呼:“菱菱!!”
心,在颤抖,在加快跳动,她屏住呼吸,不敢回头,直至那声深切的呼唤再一次响起,且越来越清晰,她终回过头去!!
见到日光底下那抹高大魁伟的身躯,那张早已印刻自己心灵深处的熟悉俊容,她视线骤时起了模糊,冰凉的泪水唰唰唰地滑下了两边面颊。
下一刻,她已被纳入了一个温暖安全的怀抱里面!
“菱菱,真的是你,朕总算找到你了,朕终于见到你了!朕……”流云洛祺嗓音透着哽咽,激动得再也无法言语。
楚筱菱也是浑身发抖,藕臂环在他的腰腹,十指紧紧交缠,把脸对着他的胸前贴得更近,尽情享受这久违的温暖拥抱,眷恋那只需一闭眼便会梦到的气息。
流云洛祺更是牢牢抱住她,几乎想把她融入自己的体内,与自己连在一体,再也不会分离。他醇厚的嗓音依然哽咽,透着激动的颤抖:“菱菱,你吓死朕了,朕才离开你不久,你就消失,你可知朕当时有多恐慌担忧!你知不知道,你失踪期间,朕是何等的难熬痛苦!朕还以为你不要朕,偷偷跑掉了,甚至以为冀北那小子把你带走了……朕除了担心,还有气愤,简直肝胆俱裂,痛不欲生!”
楚筱菱眼泪流得更凶,缓缓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他憔悴了,那对幽邃的眼眸已经深陷下去,面色苍白,下巴布满参差不齐的胡渣子,根本找不到一丝往日的神采飞扬!
在她印象中,他一直是个自信工整的男人,对外表很注重,现在这种不修边幅的模样,还是她头一次看到!情不自禁地抬手,一点点地爬上他粗糙的脸庞,让手指向他传达自己的心疼和心痛。
流云洛祺也伸出一只手,来到她憔悴苍白却仍绝美无比的容颜,轻轻拭去她不断滚落的晶莹泪珠,最后,还俯下头来,在她面部各处落下雨点般的细吻。
重逢让他们激动,重逢让他们欢喜,两人紧紧拥抱着,狂野热吻着,好长一段时间,才舍得放开彼此。
这时,楚筱菱才了解到,原来是族长的妻子见她终日愁眉苦脸,深知她牵挂想念夫君,又见族人好得七七八八,于是偷偷派人去城里捎个口信,流云洛祺才晓得寻来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整个下午,他们都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当中。当晚,还受到了族人的热情招待。
楚筱菱并没让他们知晓流云洛祺的真实身份,只告诉他们,流云洛祺是朝廷派来的官员,还趁机颂扬朝廷,说朝廷很重视每一位子民。
听到是当官的,族人难免感到不悦和偏见,但看在楚筱菱对他们有恩的份上,便也不做任何偏激表示。
楚筱菱尽管感到无奈,却也深知,一时半刻想要改变他们的观点是不可能,于是不多强求,反正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清楚他们的老实纯朴,不管心中有没有朝廷,他们也不会给朝廷带来祸害!因此,决定让一切顺其自然。
更何况,她和流云洛祺小别重逢,有很多话要说,篝火会结束后,他们回到临时居住的帐篷内,在那张小木板床上,互诉衷肠,情意绵绵,当然还少不了那动人心魄、**噬骨的缠绵……
接下来,他们边给诊治工作做收尾事宜,边沿着族内游玩,过着只慕鸳鸯不慕仙的日子。
这天早上,晨风习习,阳光明媚,他们相拥立于玛瑙湖前,继续享受周围的美好和宁谧。
流云洛祺忽然展现兴奋,欢呼感叹出:“一切总算大功告成,我们出去后,再过几日就可回宫了!”
瞧着他那期待激昂的样子,不知怎么的,一股惆怅之意在楚筱菱心头油然而生,以致不悦地撅起小嘴道:“你就那么想回宫?”
流云洛祺一时不知她心中想法,如实点头,“已经一个多月不见妞妞,朕甚是想她!”
“是想妞妞呢?还是想那个!!”楚筱菱俏容转向暗淡和落寞。
流云洛祺愕了愕,随即明白过来,思忖数秒后,扳过她的两边肩膀,让她与自己面对面,对她发出款款深情,“菱菱,你在吃醋?!”
被他看中心事,楚筱菱异常尴尬,用力挣脱开他的手,朝湖泊靠近几步。
流云洛祺迅速追上,高大的身躯挺立在她的面前,沉吟了一会,决定把隐藏心底多时的某件事告诉她,“菱菱,其实朕和歆儿……”
可惜,他才开口,便被一个嗓音打断,是族长!
原来,有个患者的病情忽然发作,他来找楚筱菱去看看。
刻不容缓,楚筱菱暂时放下一切,提起裙摆,随族长朝民居奔去。
望着她快速离去的身影,流云洛祺一声叹息,继而也迈动长腿,跟了上去。
事后,两人继续逗留三天,直到病患者全部康复,于是做出辞别,在族人依依不舍地相送下,正式离开倚族,回到淮南城内。
城内的情况也已得到控制,大伙再留两日,流云洛祺还派了新任官员把守,随即带齐人马,在淮南百姓的感激恭送下,队伍浩浩荡荡出发,朝皇宫方向直奔而去……
他们平安顺利地归来,文武百官无比欣喜若狂,礼部更是准备好了宴会,庆祝颂扬流云洛祺的体恤百姓,英明神武!
当晚,庆丰殿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几乎所有朝臣都来参加,场面非常热闹,气氛格外融洽。
流云洛祺一身尊贵霸气的龙袍,端正坐在高台上,身边伴有两大太后,还有一众嫔妃,最出众最抢眼的自然是颜歆!
楚筱菱身为“太医”,本该就坐太医席,但她选了一个角落位置,独自静坐。
对于周围的喧闹和喜庆,她没有任何感觉,整晚的视线一直盯在台上,盯在那个出类拔萃、尊贵无比的健硕身影上,还不受控制地、不时瞄向陪在他旁边、脸上堆满笑容的颜歆!
经过一番打扮的颜歆,艳丽照人,春风得意,颇有母仪天下的气势,与身为皇帝的流云洛祺,甚是相配。
胸口堵得发慌,楚筱菱再也无法坐下去,于是,趁着没人留意之际,起身悄然离开座位,走出大殿,在某一花圃前停下,呆呆俯视着那半夜收起的各种鲜花,内心更是说不出的难过、惆怅、苦闷和凄然。
“菱姐姐……”蓦地,一个温和的嗓音自她背后响起。
楚筱菱缓缓回头,看到灯影下巧笑倩兮的人,不由也绽出一抹淡笑,“碧霞!”
自从楚筱菱被除掉妃位后,在柳碧霞的坚持下,彼此私下以名字相称,而柳碧霞,还加了“姐姐”二字,表示她对楚筱菱的尊重。
“菱姐姐心情似乎很差?”柳碧霞莲步轻摇,已经来到楚筱菱的面前,雪亮的眸子紧紧盯着楚筱菱。
楚筱菱倏然一怔,随即否认。
“菱姐姐不用掩饰了,对碧霞难道还要隐瞒吗?其实,您是因为贤妃娘娘而难过?”
楚筱菱不觉又是一震,想不到……碧霞小小年纪,心思竟然如此慎密和细腻!
柳碧霞继续注视着她,一会,突然收起笑容,压低嗓音,颇为严肃地道:“菱姐姐,碧霞听到一个消息,不知该不该讲。”
“嗯?有话不妨直说。”
“听说……您在淮南期间,因为染病中毒而差点身亡,其实,这事跟贤妃娘娘有关!”不顾楚筱菱陡然表露的惊愕,柳碧霞稍顿片刻,接着往下讲,“皇上此去淮南,贤妃娘娘派人暗中混进大队,目的是趁机对您下手。您之所以染上瘟疫,是因为防疫药被撤换,您中毒,也是那人所弄!!”
这时,楚筱菱彻底被震慑得目瞪口呆,还浑身发寒发冷!难怪大家都没事,就自己有事,原来自己根本没服过防疫药!!
一切,真的都是颜歆所做?想不到她还是那么恶毒,非要置自己于死地!!极力稳住心悸,楚筱菱严肃认真地问,“碧霞,你这消息是从何处听来?真不真切?”
“消息的来源,请恕碧霞暂时无法明说,但碧霞可以肯定的是,此事确实与她有关。菱姐姐您仔细想想,在这后宫当中,只有您能与她抵抗,碧霞进宫这么久,早就听过她为人心胸狭窄,心狠手辣,一直想独占皇上。碧霞还听到,皇上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子嗣,就是她从中作梗!连兰太后也是心知肚明的,只不过碍于皇上的面子,才不跟她计较!”
不错,自从三年前,自己嫁入王府,颜歆就开始仇视自己,处处刁难,还有后面那一连窜的阴谋诡计和伤害,无不说明,她根本就想自己死!
柳碧霞一直暗暗留意着楚筱菱的表情,忽然,语气转向关切和担忧,虚情假意地道出:“碧霞难得跟菱姐姐有缘,真的不希望姐姐受到任何伤害,姐姐侥幸过了这一关,是老天保佑,是姐姐往日积下的功德。然而,这后宫险恶,暗箭防不胜防,碧霞还是希望姐姐小心为重。”
楚筱菱不自觉地点头,自顾陷入沉思,清醒后,马上叮嘱道:“碧霞,今晚这件事,你先别说出去,嗯?”
“碧霞知道,不过碧霞想问姐姐,您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不如就启禀皇上吧?皇上虽然宠爱贤妃娘娘,但对菱姐姐的爱也不少,故碧霞认为,皇上会对此事做出一个公正的审判!”
楚筱菱又是沉吟数秒,讷讷地道:“此事关系重大,容我再想想吧!对了,我们还是进去吧,这事,不宜在此多讲!”
说吧,她先转身,低垂着头,心不在焉地走向殿内。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柳碧霞诡谲的眼中窜起一丝狡诈与阴险,哼,既然这次淮南之害不能一箭双雕,那不如先把颜歆那贱人除掉,接下来再专心对付眼前这个天真愚蠢的女人!反正,谁阻碍破坏到自己的幸福,都不会有好下场!!
回到殿内的楚筱菱,目光再一次看往台上,那里的温馨画面依然不变。
内心不觉又是一阵悲怅和伤痛,她再度起身步出大殿,这次,是朝自己住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