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渐渐过去了两天,随着鞑靼使团的离去,神京百姓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国朝大事离他们的生活太遥远了。
贾珝将一封刚写好的信递给贾贵,“你带一队人立刻赶到金陵去,见到姑老爷让他做好一切准备.....你一定要将这封信亲手交到东平郡王手中。对了,你们过黄河取道河南前往金陵,不要走山东。”
贾贵:“三爷放心!”
贾珝:“快去!”
望着贾贵离去的身影,贾珝叹了一口气,三日前他就已经从抓获的瓦剌奸细口中知道了扬州暴乱一事,可,一直等到今日朝廷才收到了东平郡王递来的军报,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两日,军使在路上遭到了截杀,仅有两人带着军报逃了出来。
眼睛盯着面前那份兵部誊抄的军报,半晌,贾珝提起笔又写了一封信,将信封好,放进了信匣子中。
琥珀连忙递过来一条毛巾,贾珝擦了擦脸,对站立在边上的贾福说道:“你将这个给齐国公送去,要快。”
“是。”
贾福接过信匣,转身走了出去。
贾珝伸了个懒腰,靠在椅背上休息。
琥珀轻轻地走了过去,小心地给贾珝揉捏肩膀,一边说道:“三爷,您忙了一上午,该歇息了。”
贾珝叹了口气,“没事,忙完了这一阵子就好了....对了,有什么吃的,有点饿了。”
“就知道您饿了。”
琥珀笑了,“一会就有人送来了。”
贾珝有些奇怪,抬头望向门外。
不一会,香菱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贾珝抬眼望去,嚯,一碗香气扑鼻的葱油面送到眼前。
“好香!”
贾珝赶紧喝了一口,接着大口吃了起来,“嗯,味道很好。”
琥珀掩嘴笑了笑,“三爷猜是谁做的?”
贾珝放下了碗,望着她,“不是厨房做的?”
香菱轻声答道:“是我做的。”
“哦?”
贾珝愣了一下,端起碗又吃了起来。
“三爷不信?我是专门找李嬷嬷学的。”
香菱撅着嘴都囔道。
“嗯,你这丫头转性子了?”
贾珝放下了碗,笑道:“要不是你这张脸,我以为是紫娟。”
香菱走到贾珝身旁停了下来,紧紧地捏住了自己的衣角。
贾珝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我那是逗你玩的,不会将你丢在神京,不信,问你琥珀姐姐。”
琥珀将桌子收拾干净,又给贾珝倒了碗热茶,“三爷就是吓唬你,怎么会不带你一起去金陵。”
香菱悄悄拉了拉贾珝的手,小声道:“三爷,我以后会乖乖听话,不在惹你生气了,不要赶我走,我什么都会。”
“哦?”
贾珝笑吟吟地望着她,“你会作诗,嗯,做的面也不错,还会什么?”
香菱脸一红,“我,我可以给三爷洗衣服,还,还可以暖床....”
贾珝哑然失笑,拍拍她的脸笑道:“谁教你说的这些话?”
香菱低着小脑袋,闷声道:“是琥珀姐姐教我说的。”
“不害臊的小蹄子,我几时教你说这些话?”
琥珀怔了一征,用她那长长的细手点了下她的额头,“今晚你伺候三爷洗脸洗脚,还有暖床!”
香菱羞得满脸通红,咬了咬嘴唇,低声道:“三爷在金陵老宅都是我伺候的,又不是没做过。”
“好了!好了!都不要说了。”
贾珝连忙端起茶碗笑道:“陛下已经准了我的折子,官船正在收拾,你们也准备准备,要不了几日咱们就启程。”
“太好了!”
香菱为了让贾珝同意带她南下金陵,一直在他面前晃悠,更是特意找李嬷嬷学了厨艺,今天她终于如愿以偿,心中格外欢喜,她想去给她娘上坟。
就在这时,管家贾忠领着王善保走了过来,“三爷,王善保回来了。”
王善保扑通跪倒在地上,“三爷,舅老爷一家接进京了,舅老爷去了老爷书房,舅太太和表小姐被琏二奶奶迎去了荣庆堂。”
贾珝怔了征,“辛苦了,起来回话。”
王善保:“是。”
“一路上可还安全,说说大体情况。”
“是。”
王善保也是个口齿伶俐之人,否则也不能被贾赦重用,很快将回来路上的情况说了一遍,特别是运河上发生的一些变故,比如他们在淮安码头碰见了漕丁与漕运衙门的兵丁的冲突,洋洋洒洒说了大半柱香的时间。
妙玉进京了?
贾珝蒙了,这个假尼姑怎么在这个时候就进京了?
“三爷。”
琥珀悄悄拉了拉贾珝的衣袖,小心提醒。
贾珝回过神,摆了摆手,“行了,这一趟辛苦你们了,好好休息几日。”
说着对站在门边的贾忠说道:“去账房支五百两银子,小厮婆子每人十两,亲兵每人三十两,给王善保五十两。”
“多谢三爷。”
“去吧!”
贾珝也站了起来,“走,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
荣庆堂,贾母屋内,只见满屋里珠围翠绕,花枝招展的,贾母坐在上首软榻上,正搂着一个身着半旧浅灰色布裙的少女说话,王熙凤站在边上陪着说笑。
宝玉也围了过来,仔细打量着这位大太太的内侄女,初看并不起眼,细细再看,却觉得她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质,到底是什么,宝玉一时也想不明白。
贾母伸手将宝玉拉了过来,笑道:“邢丫头刚进京,你们可不许欺负她。”
又指着宝玉介绍道:“这是宝玉,哦,对了,你们俩是同岁。”
王熙凤笑道:“呵呵,老祖宗还不知道,他们俩还是同一天生日呢。”
贾母在短暂的愕然之后,点头笑道:“这样就更好了,以后可要好好的相处。”
“老祖宗要是喜欢岫烟,何不让她住在家里。”
“就是,就是,老祖宗就把邢姐姐留下吧。”
“好!哈哈....也不用急着安排,邢丫头今晚就随我安歇。”
说着,贾母又拉着邢岫烟的手仔细打量,越看越喜欢,虽出身清寒人家,却是个素雅清丽的女子,性子温和娴静,端雅稳重。
“老太太,三爷来了!”
正说着话,乎听门外丫鬟高声道。
堂内诸人听得丫鬟的禀报,除了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外,其她姐妹们都起身相迎,邢母欲起身却被李纨伸手拦住了。
“给老祖宗请安了。”
贾珝进来后先给贾母请安,又走到邢夫人面前,躬身一礼,“见过太太。”
邢夫人连连笑道:“好,好.....”
又转身走到王夫人面前,拱手拜道:“见过二太太....”
王夫人点了点头。
王熙凤凑了过来,笑道:“这是舅太太。”
听了王熙凤的话,贾珝走到邢母面前,躬身一礼,“见过舅母。”
邢母不明所以,唬的连忙起身。
邢夫人连忙拉着她坐下,“这是琏儿的弟弟,珝哥儿,也是隔壁忠武伯府的当家人,在朝中做官,领着锐士营和兵部的差事,那些护送你们进京的护卫就是他的亲兵。”
邢母连忙起身行礼,“草民拜见伯爷。”
邢夫人笑容一滞,一直注视着这边的王夫人则露出不屑的眼神,到底是小家子出身,没见过世面,一点都不懂得大家族的礼仪,哪有长辈给晚辈见礼,也不怕都察院弹劾。
“来来来,这是岫烟,跟宝玉一年生的,还是同一天生日。岫烟,这是你表兄,你就和探春她们一样,喊他三哥哥就好!”
邢岫烟微微一福,轻声道:“见过三哥哥!”
“不用多礼,都是自家人,以后没事就和迎春她们一起玩,不要见外才是。”
说着,望向王熙凤,“嫂子怎么给安排的?”
邢夫人忙道:“琏儿上衙去了,你舅舅刚来也没地方住,你看着给安排一下。”
贾珝一愣,合着人都到了,住处到现在也没准备好。
想了想,便对一旁站着的王善保家说道:“去告诉忠伯,让他带人将后街那套两进小院收拾出来,要快!”
话音刚落,邢夫人又说道:“既然住下了,也不能没个生计,你看.....”
贾珝挠了挠头,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一个薅,无奈只能说道:“舅老爷刚进京,先歇息几日,我会嘱咐芸儿给找个合适的差事。”
听了这话,邢夫人自觉面上有光,心中也高兴,便笑着说道:“难为你了,他们没什么见识,你以后多多担待着点。”
“哈哈,太太不要操心,事情交给咱家的伯爷,一准给办得漂漂亮亮的。”
王熙凤是个会来事的,很快场面就热闹起来。
远亲登门,自是要摆宴接风的,花厅内准备好了宴席,摆上了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