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7专案组”开始全城范围大排查,主要以暗访为主,范围包括但不限于冷链、物流和私人诊所,还有各类废弃工地。
正当镜城警方在如火如荼展开“黎明行动”三天后,远在美洲度假的前极夜核心成员和新极夜创始人之一的张寿民正在用他二十多年攫取却沾满了大量血腥和罪恶的金钱购买的豪华游轮上享受着醉生梦死的快乐,他的豪华游轮正驶往加勒比天堂“快活岛”,游轮上的几个异域风情穿着凉快的艳丽女子正在他面前搔首弄姿,那姣好的身段和面容被张寿民嵌在满脸横肉里的墨镜映照得扭曲变形。
几乎每个季度张寿民都要去“快活岛”秘密会见两个人,这两个人也是新极夜的创始人,按照他们的创始协议,张寿民独占51%的,另外两人占比分别为:顾秀波30%,吴劲松19%。
快活岛星级酒店海景会客厅硕大的落地玻璃窗内,几株健壮的绿植点缀出几丝加勒比海风情。因为这里的制度比较松散,服务业比较兴旺,所以吸引了很多来自不同国界的顾客来此消遣。会客厅内,三名中年男子像之前的几年一样,每个季度的最后几天,都要从百忙中抽空到这里会面,他们美其名曰“总结总结过去、畅谈畅谈现在,再展望展望未来。”
“民哥。”
“民哥...”
顾秀波和吴劲松一前一后的进了会客室。
“两位老弟,辛苦了,来来,快过来坐下。”
张寿民从会客厅的沙发上起身相迎。
自新极夜重新组建成立以来,张寿民、顾秀波、吴劲松从开始的稍显陌生到现在已经变得很熟络了,所以也没有太多拘谨,寒暄几句后,三人分别落座后,张寿民谨慎的问了句:“怎么样?一路还顺利吗?”
“哎,不太顺啊!有点像国际刑警组织的人,在公海饶了几圈甩掉了!”吴劲松轻描淡写的回了句。
“民哥,还是你滋润啊,每天在世界各地游玩游玩,美景美食还有美女,真是神仙日子啊!”顾秀波似乎有些抱怨的道。
“阿波,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这是在埋怨哥哥我做甩手掌柜,把苦和累都丢给你和劲松老弟?”
所谓相由心生,张寿民原本那一脸横肉就是一付凶恶相,此刻有点发怒,就更显得残暴了。
“哪里哪里,没有民哥,哪有我们今天的地位?是吧,劲松?”
顾秀波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经意的一句抱怨似乎触碰到了老大的逆鳞。
“是啊,民哥,我跟波总跟你就算跟对了。”
吴劲松也连忙打圆场。
“哈……哈……哈……”张寿民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希望两位老弟不要怪哥哥我才好,你们知道,我是被坎力兰亚政府重点关照的,就算是在外面,也要经常逃的啊!可别忘了跨国追逃令上面我是排前十的。你们知道坎国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吗?我哪个月不躲避几次追逃和暗杀,没办法啊!我容易吗?我抱怨什么了?”
“这个我们知道。”吴劲松没少见识到张寿民的喜怒无常,于是小心回复道,“其实民哥对于新极夜就好比是定海神针,只要你在,大家就会踏实安心!”
听了吴劲松的话,张寿民原本有些激动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下,继续道:“所以啊,那边主要靠你们去具体打点了。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我当年拿命换回来的人脉、渠道和经验,单凭你们两个,这业务也做不起来是不是?”
“是啊,是啊,这个我们俩可不敢忘了,今天的极夜能从当年的奄奄一息凤凰涅槃,你民哥可谓是居功至伟!我阿波为刚才说的话道歉。”
顾秀波也意识到刚才自己那几句抱怨有点不合时宜,连忙赔不是。
“居功至伟,哈哈哈,这词我喜欢。”
张寿民被顾秀波这番道歉又夸赞的操作逗乐了,也挤出一丝笑意,表现出一副开心样,他知道两个兄弟一直对于他在国外遥控新极夜的做法颇有微词。
“民哥,最近镜城警方似乎有动作,你应该也听说了吧?我们最近是不是收敛一点?”
吴劲松眼神比较冷,他曾经在黑暗世界混迹多年,回坎国后无所事事了一段时间,一次酒后和镜城地下帮派一位太保发生了口角,那位太保便想教训他,谁知吴劲松因为没控制住力道,竟一拳把那位太保打死了。这一切刚好被旁边的顾秀波看在眼里,后者认为他是个狠人,将来必定有用,便动用了些钱财和关系把事情压了下来,为此,吴劲松一直心存感激,这一来二去,顾秀波便和吴劲松成了朋友。
后来,张寿民通过道上掮客联系了一些冷链系统和诊所系统的人,准备重操旧业,经掮客引荐,张寿民和顾秀波便逐渐开始了合作。为了跟黑暗世界搭上关系,顾秀波又把吴劲松介绍给张寿民。
于是,新的极夜便诞生了,张寿民、顾秀波、吴劲松成了新极夜的创始合伙人,被新极夜组织内部人员奉为“三巨头”,不过组织内部也只有不多的一些中高层见过这三人的真容。
“这事,我听说了。”
张寿民对于吴劲松反映的情况很重视,其实在三天前,6.27专案组成立后不久他就通过镜城警方的眼线知道了,他也没想到,一次偶然意外的手术事故,间接导致了警方的强力介入。
张寿民回想起二十年前极夜覆灭的往事,还暗自庆幸能逃脱法律的制裁,所以几年前张寿民重新组建新极夜便吸取了很多之前的经验教训。首先,他依靠曾经在极夜的经验和渠道作为入伙的筹码和资本,退居幕后,在国外遥控整个组织;其次,他买通了好几级警方眼线,可以第一时间知道警方动向;最后,他放弃了部分利益,把这部分利益分给有能力的极夜组织上层人员,让他们可以拿到切实的好处,干劲十足,最大限度的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和忠诚度。他自认为这套顶层设计非常的可靠受用,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短短几年时间,新极夜飞速发展壮大,现在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网络。
张寿民在一瞬间想了许多,突然探头问了一句:“劲松,你以前在黑暗世界多年,你说说坎力兰亚和黑暗世界在这方面最大的不同在哪里?”
吴劲松想了想单道:“民哥,这么说吧,如果黑暗世界在这方面算是大到中雨,那坎力兰亚在这方面只能算是毛毛雨。”
“毛毛雨…”张寿民一边咂摸着这话的余韵,一边又提出自己的见解,“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毕竟土壤环境和社会生态不一样,我们不能冒进!细水长流,和气生财。这样吧,为了配合坎国警方的行动,我们这次暂停营运一个月。”
“暂停营运一个月?这样会不会损失太大?”顾秀波对于张寿民的这个决定感到有些意外。
“安全重要!你,不希望我们几个步极夜当年的后尘吧?听我的,有钱还得有命花!命比钱重要。”张寿民又转头看了看吴劲松,“你说呢,劲松?”
吴劲松见老大和老二意见上有分歧,便也没多想,只能听老大的,便点头道:“嗯,我支持民哥的决定。”
“好吧,你们两位都这么说,我也没意见。”顾秀波只得也点头同意。
“那我们坎国的业务就先歇歇,但是其它地区的一些业务还是可以继续的。”张寿民看得出老二对他的决定不是很认同,老三也只是不好反对,暗叹自己这种遥控操作的方式确实也有很大的弊端,但他也没有办法,但还是面如平湖的道,“走,我们先吃饭,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张寿民、顾秀波、吴劲松一边吃一边闲聊,他们一边回忆创业之初的筚路蓝缕,一边审视和洞见国内外形势。他们的谈话内容大多采用暗语,举止也颇为文雅,所以期间偶有服务生上菜并未觉察他们和其他客人有什么不同,更不会想到,他们三人是坎力兰亚最大的器官贩卖组织的创始三巨头。
见菜上完后,张寿民示意服务生离开,他们有点私事要谈,待门关好后,张寿民示意两人凑近一点,然后压低了声音问:“你们说说镜城6.27那起肾脏摘除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下属违规操作,如果有,家法处置!记住,心慈手软干不了大事!”
张寿民的声音很轻柔,但是顾秀波和吴劲松却听出这话里话外都透出一种狠厉意味。
“民哥,我找下面的人详细了解过,这次完全是个误会。”顾秀波连忙解释道。
“哦,说说看。”张寿民停下准备夹菜的手。
“6月26日傍晚,我们的一辆已经取到供体肾脏的特殊冷藏车按公司操作规程,提前不超过6小时进入需求客户方圆十公里范围的一处烂尾楼工地里面,等待下一个指示。按照配型系统的既定计划,受体人所在的车会在桥洞下进到我们的货车内于当日深夜十一点半准时到达约定地点,一切都按预定方案正常进行。大约6月27日凌晨两点,我们的外科医师开始做手术,正当受体人麻醉后的胸膛已经剖开,肾脏已经取下准备移植过去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什么意外?”张寿民镇定的问。
“此时,从地下室的黑暗里,突然窜出来一只黑猫!”顾秀波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一只黑猫?”
“是的,民哥,现场那位外科手术医师被这只黑猫一吓,竟然把准备好的供体器官弄坏了!”顾秀波的后背已经渗出了汗水。
“那怎么办?要知道,我们一向是很守约的,这是我们在这个行业立足的根本!这种情况必须马上转移到紧急中心处理。”张寿民虽然不在手术一线多年,但临床经验还是很丰富的,他马上就抓住了重点。
“嘿,你说这究竟得有多巧才能成。就在这紧急关头,这位外科手术医师在犹豫要不要转移到紧急中心去,然后接受我们的高额处罚时,一个陌生男子冒冒失失的闯入了地下室。”
“又来一个陌生男子?”
“是的,先是一只黑猫,然后又是一个陌生男子,一个把供体器官弄没了,一个,又不早不晚的送上门来,民哥,你说这是不是太凑巧了,你说干咱们这行的,这节骨眼上,千钧一发,担架床上的受体人麻醉再过不了多久都快失效了…”
“所以,这几个蠢货就把这个陌生男子制服,然后麻醉,然后把他的一只肾脏取了出来,然后换给了那个受体人?”
“是的,民…哥,然后谁知那家伙居然不太耐受麻醉,居然跑出了地下室。当时他们也有点害怕,完全被黑猫和陌生男子的相继出现打乱了计划,便匆忙带着受体人离开了那里…”虽然会客厅旁边里间的这个餐桌旁边的空调一直开着冷气,但顾秀波后背的汗水还是把他的上衣湿透了,他揩拭了一下额头浸出的汗珠又继续说道,“不过,庆幸的是那次突然改变计划的移植手术还算成功。”
“愚蠢,愚蠢。”张寿民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阿波,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种计划外的事故要杜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