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女官
哼,如此猥琐,想也不是帝后或者妃主,应是其他殿的主事来抢财神了罢,春姑姑想到这晓菊被分到了夜寝司,心莫名的起了三分快意,对晓菊便有些不假辞色起来。
同室的宫女们见了春姑姑的态度,很会捧臭脚,原来不过漠视晓菊,现在一起开始欺负起她来。
本是共做的洒扫庭院都丢给了晓菊一人,又时时地喝来斥去,叫她端茶倒水,晓菊俱都忍了下来,只当又回到了柳姨手下做事。
形势转的太快,待负责监视的小太监报给冯顺的时候,晓菊已经被奴役了好些天,秀女们也结束了最后一轮采选,总计立了才人两名,美人两名,不日将与赵治合房。
正当秀女们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一道圣旨,钦点秀女晓菊为朝阳宫女官,领正五品衔。
朝阳宫,赵治寝宫!
圣旨一出,太皇太后立刻知道被这个孙忽了,从头到尾,他根本就是一直盯着家的那个小女儿,居然和祖母耍起了心机,若是立为妃嫔,反倒不如女官般可以朝夕相处,这个孙,竟然意这个丫头到了极点。
一跃成为皇上近侍,晓菊立刻身价百倍,众多秀女追悔莫及,两宫妃主并各位才人美人的打赏纷至沓来,讨好之意不言而喻。
赵治一身簇新的明黄色龙袍,头戴龙戏珠金冠,对着镜照了又照,又问冯顺:“朕这身打扮可还妥当?”
冯顺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心道,祖宗哎,您一个早上问了我十八遍了,不过是新进一个女官,祭祖也没见你这么郑重过,话说回来,皇上似乎忘了差点让人家去了夜寝司的事情?
赵治在殿迈着大步,反反复复来来回回走了几百趟,心急如焚地道:“怎么还没来,朝阳宫到储秀宫有这么远吗??”
话音刚落,被他指使到门外候着的冯顺连跑带颠地奔了来:“来了,来了……”
赵治眉毛一挑,大步流星的迎了出去,到了门口,宫人们跪倒一地,晓菊刚刚从轿里出来,见了他亦是一拜,赵治心花怒放,小妞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啊。
他强自按捺激动的心情,遣退了左右。冯顺收了家的钱财,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心道,小祖宗应该不至于如此急色吧,不然也不会只叫家八女当个女官了。
见四下无人,赵治凑近了晓菊,晓菊直直地看着他,心道,这个傻瓜又要做什么蠢事了。
赵治嘿嘿一笑,低声道:“你再叫我一句傻瓜好不好?”
果然是傻瓜,晓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屑地道:“傻瓜。”
赵治喜的连翻了几个跟头,他看着晓菊,求道:“多唤几声嘛。”晓菊心道,你当我和你一样傻么?却是偏过脸去,理都不要理他。
当日晚上,赵治品出不对劲了,他两条腿紧紧地夹到一起,躬着身乱跳,吼道:“夜壶呢?冯公公,朕的夜壶呢?”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奴婢提出去清洗了。”赵治顺着声音望去,见晓菊垂着头,十分恭谨的样,只觉浑身乏力,有劲没处使,颤抖着声音道:“你,你先出去。”
晓菊福了一福,转过身,慢地向外走,口闲地哼起了小曲:“嘘,嘘,嘘嘘嘘嘘~”
隔天,晓菊被分了主管赵治膳食,她特意去问赵治:“陛下有什么要求么?”赵治嬉皮笑脸地道:“你喜欢吃甚么,朕就爱吃甚么。”
晓菊定定看了他半晌,直到他白皙的脸上泛了红,方道:“好。”
早饭,玫瑰千层糕,八宝稀饭;
午蜜汁甜藕,桂花山药,红豆糯米饭;
晚上拔丝地瓜,桂圆红枣羹,芝麻浓糊。
连续三天,赵治甜的嘴巴泛苦,他唤来冯顺,有气无力地吩咐道:“还是叫她管理御衣司罢。”话罢,想到他这几日吃甜食吃的反胃,晓菊想必也浑身乏力,不禁起了些许私心,又嘱咐道:“晚上唤她来服侍朕就寝。”
晓菊看着堆满了三间屋的龙袍发怔,一件件簇新无比,仿佛根本没有穿过,一旁的宫女解释道:“皇上对衣服挑的很,有时候袖稍短或者下摆长了点就不肯穿,有时候拿了出去又临时变了心意,要试上许多套才满意。”
晓菊撇撇嘴,自家开裁缝店的都没他这么能折腾,每年也就换季时做上几套时新的衣服。
晚上,晓菊帮赵治褪了外袍,仅着里衣的赵治兴奋无比,在龙床之上蹦来蹦去不肯就寝,嚷嚷道:“你说话么,说说话么。”
晓菊犯着困,木然地看着他,问道:“说甚么?”
赵治坐在床沿之上,眼睛闪亮地道:“讲个故事罢。”
晓菊直直地看着他,平平地开口道:“从前有户人家,死了老爹,停灵在郊外……”
赵治忽觉得浑身发冷,他蹭地窜到了被窝里,盖得严严实实地,方道:“换一个罢,这个不好听。”
晓菊困的两眼打架,闻言,恍恍惚惚地就换了个故事:“有一户人家,妻喜欢上儿的教书先生……肠流满地,惨不忍睹……”
赵治瑟缩如同寒风的秋,他颤抖着声音道:“你,你去睡罢,朕,朕,这里,不用你服侍了。”
晓菊掀开赵治的被,凑近了问道:“不用奴婢服侍了?”
赵治抬眼望去,刚好看见晓菊一双眼睛上翻,露出了白色的眼仁,他嗷的一声,连连点头,却是骇的说不出话来。
到了第二天,却是选好的喜日,赵治要和新进的美人圆房。晓菊服侍他换上大红的袍,一边给他穿,一边道:“这衣服本来不是红色的,有个绣娘,昼夜赶工,累的吐出血来,一点点的把衣服染成了红色,最后被监工知晓,她怕连累家人,就用这衣服吊死了自己。”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见赵治直直地盯着她,平静地道:“把衣服给朕脱了,朕哪儿也不去了。”
这一天后,赵治再也不敢安排晓菊做事了,每日里只叫她跟在身边,倒是省心许多。
自晓菊入了宫,赵治修身养性起来,从未再宠幸过宫妃,只在当月十五去皇后那里应一下景,稍稍坐会儿便离开了。
宫妃们纷纷打听出了何事,冯顺死咬牙关,就是不松口。这时,朝阳宫新晋女官的传说开始风靡宫,传闻从来都赖床不起的皇上如今乖乖起床,每天准时早朝;
对饮食挑三拣四的皇上最近规律了许多,也不再像以前一样经常为难御膳房,捧着本上古异志翻出来的菜名就叫御厨原样做出来,对龙袍的要求也大大降低,再也没有要求返工的情况……
宫妃们开始走起了晓菊的门路,有私下传话的,有直接邀约的,晓菊不堪其扰。
这几日跟赵治形影不离,他那一手小楷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她索性写上数张便笺:朕今日国事繁忙,无暇探望爱妃,实日日惦念,从未有一刻忘却,待过上些许时日,朕定要与爱妃一起共赏明月,落款,爱你的治。
但凡有宫妃来打听赵治的消息或者请托她说好话的,统统送张便笺出去,倒是把那些宫妃哄的心花怒放,消停了好些时日。
赵治这朝政一下就繁忙了两个月,宫妃们感觉不大对劲,没听说甚么水灾旱灾的,也没听说北楚又打了过来,这朝政繁忙个甚么劲儿啊?
又纷纷来晓菊这里探听口风,晓菊索性做票狠的:今夜时,御花园西南角凉亭,爱妃,和朕,不见不散。
这次保证每个宫妃人手一份,区别只在于约会的地点的不同而已。
隔天,太医院被宫里传唤的空空荡荡,所有的太医都被请了去,就算这样还供不应求,一些地位不够高的美人才人要轮到第二天去了。
所有宫妃集体感上风寒,这次事件闹的太大了,太皇太后亲自过问,唯一幸存下来的徐祈宁忙于慰问诸妃。很快,从宫妃手里发现了赵治写的情信,太皇太后勃然大怒,把孙叫去劈头盖脸一顿骂,他这次实在是玩的过头了。
赵治一头雾水,那些宫妃却说是他宫女官晓菊姑娘手得来,他亲信晓菊天下皆知,辩无可辩,何况若否认到底,岂非不是要亲手把晓菊推入万重深渊?他紧闭双唇,任由祖母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心隐隐怀疑一切均是晓菊所为,却又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赵治的上书房,从他被太皇太后唤走,已经过去半天了,晓菊百无聊赖地拿起桌上奏折翻阅:
段老将军辞世,恳请提升燕凌云为上将军。——准奏;
臣年老体衰,力不从心,请辞左相之位,告老还乡,另提请徐祈元任左相之职。——准奏。
臣才疏学浅,请辞太太傅一职。——酌情再议。
晓菊怔怔地发着呆,他们,平步青云了,姐姐们,会是甚么反应呢?想的出神,却是没有注意到赵治已然回转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