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莫河走上前去,从衣襟中取出一张手帕,包裹在浮光剑的剑柄上,隔着手帕,将浮光剑从梁小剑的手上,拿了起来。
梁小剑倒在地上,全身无力,像是中了什么会将人麻痹的毒药一般。
他看着蓝莫河,张着嘴,像是要喊着什么,但是却喊不出声音来。
蓝莫河用手帕反复擦拭着浮光剑的剑柄,在确认那剑柄上涂抹的东西被全部擦拭掉之后,捡起地上的剑鞘,收剑入鞘,将浮光剑挂回了自己的腰间。
同时,他又从身上取出一个陶制的白色小药瓶。从这白色小药瓶中,取出十粒小药丸。
梁小剑知道,这可能是给自己准备的。他全身麻痹,只能用眼睁睁地看着蓝莫河。
只见,蓝莫河蹲下来,扶起梁小剑的头,将手掌中的那十粒药丸,悉数塞进了梁小剑的口中。在确保,这十粒药丸,全部进入梁小剑腹中之后,蓝莫河才将手放下来。
随后,他起身,将那白色的陶制小药瓶,丢到了悬崖之下的深谷中。
在服下那些小药丸之后,梁小剑顿时觉得自己的体内开始灼热了起来,心跳加速,头脑发晕,喘不过气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全身的血管都要堵塞了一般。
蓝莫河抬头,又望了一眼月光,确认了一下时辰。
“孩子啊……”蓝莫河踱步到梁小剑的身边,看着倒在地上痛哭却发不出声音来的梁小剑,想说点什么,但似乎又没准备好措辞。
先前,蓝莫河起身赶往宝能寺,在得到住持苦寒大师许可之下,进入藏经阁查阅典籍。在一本从西域传来的经书中,找到了一丝关于百色琉璃的线索。
那本经书中提到,大约是在一千年前,一颗墨绿色的仙丹,突然出现在了人间。相传,那是能够让凡人得到成仙的仙丹。
但是,这颗仙丹,需要用人的体魄来养。
没有人知道,这仙丹要养到什么时候,在最初的一两百年里,却引来了世上无数高手的争抢。
这百色琉璃,每一百年会幻化一次。每次幻化,外表的包衣就会脱落一次,里面呈现出来的色泽,就会更加明显。
此后的五百年,这百色琉璃在各方武林流转,无人因此得道升仙,却有无数武林高手,在争抢这百色琉璃的过程中,惨死刀下。
大约在五百年前,人界武林圣地昆仑池主事长孙宏毅被推选为武林盟主,负责彻底解决这百色琉璃对武林祸害。他将这百色琉璃,悬于昆仑池之上,公平地供人界各路高手参研。
至此,百色琉璃便被作为世间珍宝,供奉在昆仑池。
世间武林,对于这颗仙丹的态度,也慢慢发生了转化。
相比较在此生得道升仙,更多的人是将这百色琉璃,当做一枚圣物,用于保佑来世的福报。
此后的百年间,无数武学宗师,都将自己的归宿,选择在了昆仑池。
他们会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来到昆仑池,将自身一生的修为,供养给这百色琉璃,以求得来世的回报。
随着越来越多的供养,这百色琉璃在后来的五百年时间里,一次次地幻化,色泽变得越来越丰润。
一代代的武林人士,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惦记着。他们都希望这好运能够降临到自己的身上。什么好运?那就是当这百色琉璃幻化到一定的阶段,真正能够成为可以助人得到升仙的仙丹的时候,刚好就在自己的手里。
这个心思,变成了一种极具赌博性质的梦魇。
那本经书,不仅讲述了这百色琉璃的由来,还记录了一次关于百色琉璃的奇事。
如果有人吞下那百色琉璃,百色琉璃便会寄宿在人体之内。
如果宿主身亡,百色琉璃便会消散而去,不知踪影。往往过个几十年甚至几百年,才会重出江湖。
而如果宿主是心悸而亡,在心脏停止跳动之前,那百色琉璃会浮出人体,这是捕获它最好的时机。
书中提到七百多年前,在西域橡兰国就有一位百色琉璃的宿主,因为心脏病突发死在修行的途中。而他的弟子,发现那百色琉璃,像是有意识一样,准备从他的体内冲出。
弟子当机立断,用匕首划开了师父的背部,在靠近心脏的位置,捕获了那颗百色琉璃。
这个记载,让蓝莫河惊喜不已。
于是,在离开宝能寺之后,他便筹划着,如何从梁小剑的体内,取出百色琉璃。
首先,他先是准备了一瓶能够将人麻痹的毒药“昆麻草”。在让梁小剑换剑的时候,他偷偷地将这“昆麻草”涂抹在浮光剑的剑柄上。当梁小剑紧握那浮光剑的剑柄的时候,“昆麻草”的药剂会随着他的汗液,进入他的体内。
在摄入“昆麻草”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梁小剑就会有中毒的反应。
而他那瓶百色陶制小药瓶中装的,则是“诛心丹”。那是能够诱发人体心脏骤停的毒药,十分残忍。服用后,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会全身血脉喷涌,堵塞心脏,造成心梗。
最终,死者看上去,就像是死于心脏病一般。
蓝莫河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痛苦却一动不能动的梁小剑,眼中平静、冷漠、残忍。
“孩子,你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蓝莫河缓缓地说,“菱儿是我唯一的女儿,是我的珍宝,我怎么可能将她嫁给一个小跑堂的呢?”
梁小剑听到这些,心如刀绞。但是,他此时已经分辨不出,是蓝莫河给他灌的药造成的,还是蓝莫河说的话造成的。他只能感觉到越来越无法呼吸。
有可能是“昆麻草”的作用,虽然他无法呼吸,全身无法动弹,但是他的大脑却无比地清晰,他的听觉也都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蓝莫河说的话,他一字一句地听在脑海里。
“谁叫你体内有我要的东西呢……”蓝莫河继续说道,“这本就不该属于你的东西。”
看着梁小剑越来越无法呼吸,蓝莫河感觉到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
他从身后,抽出一把短匕首,将梁小剑翻了个身,在他的身上寻找着百色琉璃可能要逃脱的位置。
就在这个时候,林间突然传来了一阵笑声。
“哈哈哈……原来江湖鼎鼎大名的拜剑山庄蓝庄主,竟然是此等小人啊!”
蓝莫河惊诧地起身,手握浮光剑,警惕地环视着四周。
他对这个声音有印象,熟悉,十分熟悉!
“什么人?”蓝莫河压低了声音问道。
“百色琉璃,岂是你等凡人能够拥有的圣物?”说话的人走了出来,身穿一袭黑衣。
“是你?”蓝莫河惊诧道。
他看见的,正是刚刚将他们引到此处的,慕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