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丽和樱桃都穿着一模一样的红色对襟小袄,一袭齐腰襦裙,那红色闪亮得紧,还带着金丝银线,分明是她从系统商城里买出来,准备以后装饰客房,用作窗帘帷幔的料子。
别说,垂感挺好,穿在秋丽她们身上色泽浓艳,到也并不很难看。
只是顾湘以前过年曾经从福利院的妈妈那儿接到过红包,那红包不是寻常纸质,还颇有高级感,就是拿这样的料子裁的。
妈妈她们对每年一度的春节都是十分看重,总会说别的时候也还罢了,唯独春节,越要尽可能让她们的孩子们吃好,穿好,连红包都要精致要大,好似只要春节过得好,孩子们以后的日子也能红红火火似的。
秋丽可不知顾湘脑子里再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她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兴奋得双靥绯红,额角渗出几滴小汗珠,面上十足兴奋。
“噗!”
顾湘没忍住,笑了声。
秋丽吓了一跳,连忙劝慰:“知道小娘子高兴,但咱们在家里高兴高兴便是,在外头可别太外露,省得让人瞧见,到说咱们轻狂。”
顾湘:“……行。”
眨眨眼,秋丽几个便手脚麻利地带着她去沐浴,浑身上下都被涂抹了一层精油,轻轻按摩过,再换上宫里送来的礼服。
她这礼服同秋丽,樱桃这些使女们比,竟还显得不那么显眼,是一种很低调的精致。一袭交领大袖,齐腰百褶裙,拖曳及地,边缘处也染了些红,上面点缀了极精细的绣纹,大体却是水一样的青色,乍看不起眼,细看却很美。
衣衫穿上轻薄透气,到是舒适度很高,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繁琐沉重,顾湘舒展了下胳膊,心下不由对宫里针线上的宫女们佩服得很,若说雪鹰能在家居布置等等方面化腐朽为神奇,让人的起居舒适度增高到别人难以想象的地步,那宫里做出来的衣服,舒适度竟然也是不遑多让。
顾湘这一身礼服穿上身,那真是处处都妥帖,既毫无舒服感,还特别修身好看。
接下来的仪程其实都用不到顾湘去记了。
顾湘也不知自己坐的是什么车,江司赞到是讲过,不过她见不大要紧就暂时给忽略了过去。这车轿是赤红色,颇为宽大,四匹色泽红如血的马拉着车,车厢上雕刻了各种细腻的纹路,装饰有翟羽。
一路坐车前行,顾湘扫了一眼,整个队伍得有几百人,前头有好些兵士拎着水桶,洒扫道路。
顾湘被镶金嵌银的水桶晃了下眼,随即又让前面一群女官宫女头上的珍珠头钗震了一震。
一开始,顾湘还有心思四下打量,一路绕城一圈走到东华门,她已经有些昏然欲睡,再看一看外头乌压压的人头,她一时也认不出这些官员哪个是哪个,反正就听黄门捧着圣旨出来,洋洋洒洒数千言,说了一大堆话。
顾湘能听懂的不多,反正都是夸耀她的话便是了,圣旨里的话若都是真的,那她简直成了圣母娘娘下凡,天底下所有温柔美好一类的词,都能在她身上展现出来。
圣旨宣读完了,又依次有好几位官员上贺表,也都是溢美之词无数。
顾湘猜这些官员们肯定都是闲来无事就作上几篇贺表,各种各样的模板准备一堆,等什么时候需要用,立马就能拿出来改头换面一番。
百官拜见过,却先不急着歌舞祝贺,顾湘就听旁边江司赞指点,“公主先要去猎场猎一头鹿,再去祭宗祠。之后宗室会请八贤王妃说些训诫之词一类,再之后便是外命妇们来朝拜公主——”
说话间就到了猎场。
江司赞小声道:“公主别担心,猎物已备好了,待会儿自会有人往公主面前赶,您只要射箭就好。”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做这事有手就行,哪怕她把这支箭给射到天上去,也自有人捧着皮相完美无缺的鹿到她面前,给她用。
“公主仔细些。”
顾湘扶着江司赞的手,下车上马,提上弓箭,向周围扫了一眼,远远能看见不少人影。
周围有不少窃窃私语声。
顾湘倏然转头,看向东南方一青色马车,马车门帘撩起,一女子站在车上眺望。
她正好对上这人的眼睛,这女子轻轻笑了笑,颇为和气,顾湘却瞬间警惕,旁边骑着马的雪鹰骤然移换了下位置。
“高如玉。”
雪鹰低声道。
顾湘登时了然。
说起来,她也算和李畅隔空交锋了好几次,可这位‘姨母’,却是从来没听说过。
“公主安心。”
许是感觉到异样,江司赞笑了笑,向周围瞟了一眼,“绝对安全得很。”
若是公主在猎场伤了毫毛,这猎场从上到下所有人都要吃挂落,在公主没来之前,猎场这边有禁军的兵士犁地一般给犁了一遍,但凡有些危险苗头的东西都给清理得一干二净。
别看这会儿上头把公主狩猎的事说得有多么严肃,其实公主就是不下车,只露了面晃一圈,底下人也会把事情处理妥当,不会让公主丢了颜面。
顾湘略一扬眉,不远处的草丛里就看到一头鹿一闪而过,江司赞这才收声。
她把弓箭拿在手里看了看,心下对公主这样的称呼略有些敏感,有点不自在,连忙在脑子里把江司赞替换成同宿舍的舍友手帕交们。
她们平日在一处玩,彼此也是随口宝贝,亲爱的,心肝儿,小公主一通乱叫的,这会儿也只当江司赞她们在乱叫好了。
轻轻眨了眨眼,她一时也想不明白,自己这般稀里糊涂地给自己又认了个爹,到底算好事还是坏事。
只皇帝那般有诚意,那日又亲自来顾记说了好些话,似乎拒绝他就显得自己特别不识抬举似的。
顾湘可不是个很执拗的人,被封公主,在这样的时代怎么想都不算坏事,这年头,有点身份地位,做什么都方便的。
“总算快结束了。”
太阳毒辣得紧,旁边好些外命妇,小娘子,小公子们,面上神色不变,私底下却多有些不耐烦。
小郡公谢兰芝,拿脚在马肚子上摩擦了几下,想到今日本该去看冯大家的响屐舞,就越发心烦。
“射个屁的箭,能不能拉开弓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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