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富贵菜,也是各有各的贵法。
顾湘的小食肆照常开张,迎接的仍是京城寻常百姓,卖的也都是些哪怕日日吃,也不心疼的小食。
除了肉火烧外,还加了一些馄饨和烧麦,另外又加了金丝牛肉饼,和金丝鸡肉饼。
秋丽自从吃了个金丝牛肉饼以后,每天早起要吃两个,中午要吃两个,更可怕的是她半夜爬起来也要吃一个半,另外半个分给这会儿到比她有自制力的樱桃了。
顾湘是真有些担心,过不了多久她就有收获个圆滚滚的丫头。
圆滚滚的熊猫什么的,哪怕是圆滚滚的小柿子,她都会很喜欢,可圆滚滚的秋丽,还是别见的好。最起码,在秋丽年轻的时候别看见,中年以后再说吧。
顾湘琢磨着,或许她需要研究一下减肥餐什么的。
只是想把减肥餐做得好吃,恐怕有点难。
就说这肉饼,外头是一圈炸得外酥里嫩的焦圈皮,里面的肉好好地锁了鲜浓的汤汁,与灌汤包比,这汤汁稍嫌粘稠,有点像肉冻,入口即化,这般精工细作,用料也足,自是好吃,可不光油炸过油水很大,里面用的肉也不选全瘦,总是肥多一些,瘦少一些,热量极高,吃一个肉饼,估计能抵得过如今老百姓们吃上三四天的饭。
除了小食肆的小食外,趁着如今这热度,顾湘又在园中水畔的游廊内和周围,点缀桌椅,设置雅间雅座,招待那些愿意多掏钱的贵客。
到雅座来用膳,哪怕只有一个人,最低消费也要一两银以上。
雅座前方布置有高高的戏台,上面和周围都各自摆放了许多布景,多是开‘极乐宴’时用过的,不过这些布景顾湘又重新设计,要更精致些。
表演就在这等地处进行,预计是每隔三日表演一折,间或演全场。
除了秋丽和乐儿她们,顾湘又从那些自顾庄便跟着到京城的使女丫鬟里头挑选了一批,也是日日排演,看排练的情况同秋丽一行人轮换着演出。
不演舞台剧时,顾湘打算请食客里面能说会唱,有些绝活的客人尽情地上戏台上演上一回。
说起来‘极乐宴’的道具可不是一次性的,而且特别有趣,但凡想体验的食客,可以出钱玩一玩。
自从戏台搭建好以后,秋丽她们还好,当初排演时已经玩得很足够,其他人却是十分喜欢,但凡有空就上戏台子去看去玩,想必食客也喜欢。
另外就是准备培养个说书的,她觉得二木和老狗做搭档就不坏,每天说一说《开封探案手札》之类。
四月十五日。
傍晚。
今天细雨下了一整日,却没影响樊楼的灯火。
日落时分,樊楼四面八方的灯亮起来,台上丝竹声阵阵,美人翩翩起舞,觥筹交错间,酒香飘荡。
范厨子左右手各自拿了把剁肉刀,几下就劈开半只羊,剁肉,剔骨头,正忙得不亦乐乎,就听见外头他小徒弟大声吵吵:“这肉你们从哪买的?你们都干了多少年了,连个肉都不会看!”
“小三子。”
范厨子蹙眉,招呼了声。
外面总算没了动静,不多时,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子进了门,打着赤膊,露出肌肉结实的胳膊,一言不发地过来帮着干活。
范厨子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小徒弟心里不痛快。
“凭什么不是师父?早去年就该您得这个‘金厨’了,偏赶上那几日师娘身子不好,师父没上灶,结果让李师傅他捡了个大便宜,要是当时师父你在,再两年也轮不到他!”
“……今年咱们的这道烧鹅,那是从年头上就专门精挑细选地,挑选了种鹅,细心养着,伺候祖宗都伺候它们那么上心,养到最后也是一百只里能有个三五只合格就算不错,更不要说师父你这控火的本事,谢师傅也不能比!”
“就咱那烧鹅,宫里能吃得上?您不是‘金厨’,谁来当?”
范厨子几次想说话,都没堵住小徒弟的嘴:“行了,啰嗦个什么,让外人听见,你师父我还有脸做人?”
小三子憋了口气,使劲憋了半晌,掏出帕子擦了把脸,还是没憋住,眼泪哗啦啦地流。
“就算拿不到‘金厨’的名号,可也不能,不能一张金箔都不给。”
范厨子怔了怔,叹了口气,当他就甘心?但凡这回的金舌头老饕由别人做,他都能直接冲到那家伙面前让他好好说道说道,可这金舌头是八贤王他老人家,他能怎样?
浴佛节那日,八贤王没露头,他们精心准备的烧鹅只好自己切开分吃,那他也不敢多言。
好在八王爷隔日便到了。
可吃饱喝足,夸赞到是得了两句,最要紧的金箔是一张都无。
“哎!”
范厨觉得自己要怀疑人生。
这些年《探食》在京城勤行的地位越发高了,‘金厨’的名号,简直比御厨都厉害。尤其是八贤王今年居然成了《探食》的金舌头,今年连谢厨这位已金厨的大师傅也要亲手做新菜。
范厨也是志在必得。可,他连一张金箔都没拿到手。
这几日,他简直都没脸见人了。
同一时间,孙羊店的周厨,月海楼的方厨,还有慧心斋的胡大厨,同样坐在灶台前面在怀疑人生,也同样很觉得没脸见人。
因着这个,京城勤行好似一瞬间沉寂下去,平日里那些斗菜啊,交流的精神气,似乎全都消失无踪。
这日,最新的《探食》册子终于出了。
《探食》一向是直接送到樊楼,小三子是第一个拿到手的,握在手里攥着,咬牙切齿了半晌,这才把册子递给师父。
范厨子深吸了口气,先把里面夹的扉页取下,展开一看,最上方金厨两字之后,顾三娘的名号赫然在目,他一下子怔住。
小三子:“开什么玩笑!‘顾记’才开张多久?连半年都没有。”
他当然听过‘顾记’的名头,浴佛节之后,勤行谁还不知‘顾记’的名号。
“就算表演得再好,我们厨子最重要的是手艺,一个小丫头,从娘胎里开始学厨,都比不过师父!”
小三子气呼呼地把册子打开,翻到第二页,面上的怒气却僵住:“……师父,师父您排第二。”
范厨子:“别胡说,今年咱没金箔,肯定垫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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