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车外是雷霆电雨,还是刀光剑影,雪鹰姐站在那里,她们便完全可以气定神闲,无需惧怕了。
秋丽挨挨蹭蹭地挪到顾湘身边,抱着她一条胳膊撒娇:“小娘子~”
顾湘:“……”
不知道秋丽记得不记得,自己比她还要小两岁。
而且秋丽身量高挑,真正算来要比自己还高小半个头,做出这样小鸟依人的模样,真不怎么合适。
“我也不太清楚。”
顾湘莞尔,“不过这老妇和那女子本身到也无甚大恶之处,固然有点小恶,也轮不到我们来干涉,咱们就看看之后会发生什么便好了。”
刚才照面,顾湘到没在这二位身上看出什么血债,不过这两位也不是好人就是了。
也就走了不过片刻,明显就看到地形平整,道边隐约见农田,远处隐隐约约有些村民出没。
再走没一会儿,前面草丛里影影绰绰地看到有几个人围坐在一处说话。
村夫村妇打扮,还有一个乍一看是书生装扮,不过十六七岁模样,袖子挽得老高,拿手当蒲扇扇来扇去,形容颇为粗放,到不似本朝文人书生的气质。
听见这边动静,这群人显然有点意外,林林总总地都站起身,转头四顾,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老妇和那女子却是显然早有准备,老妇竟从车上扑下来,高声呼喊:“这厮竟还敢来,老胡,抓住他,老娘今天非撕了他不可,你们别拦着我!”
这一嗓子,嗓门又高又尖,竟是回声不断,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不光是他们这些人,远处村民们都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有好些人探头探脑地凑过来看热闹。
那边几个农夫打扮的汉子怔了下,猛地回过神,人人凶神恶煞,抄起手里的铁锹,扁担冲着那书生就打过去。
一时间鸡飞狗跳。
老妇嗷嗷地叫,书生仿佛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煞白,抱头鼠窜:“元娘,元娘!”
年轻女子大声哭啼:“别打了,不要打!我和方郎是两情相悦,是我愿意和他一起走的,不怪他,要怪,你们就怪我,打我吧。”
老妇果然一巴掌抽过去,年轻女子就伏在地上,那书生也扑过来护着她,一时乱糟糟一片。
秋丽和樱桃两个看得满眼都是金星。
老妇唱作俱佳,三言两语就把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清楚楚,说是她们娘俩家在距此有小五十里的常家村,耕读传家,虽无大富,却也衣食无忧,年前却从京城来了个书生小子,说是进京赶考路过,在村子里小住片刻,没成想这小子住下来之后,竟然对她的女儿纠缠不休。
女儿年轻识浅,竟就此对这书生动了春心,与他私奔,做出有辱门楣之事,老妇才带着族人,家里的后生小子追了过来,今日非得打死这混账东西,把女儿带回去不可。
年轻女子被打了几下,书生护着她一下子就被打倒在地,满身狼狈。
“啊,方郎,救命啊,别打了,救命!”
女子转身扑到顾湘的车前,满脸泪水,可怜巴巴,“贵人,贵人,您救救方郎,您要不救他,他会被打死的,只要您救他,我,我……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这女子身形细弱,哭得楚楚可怜。
只她这一哭,但凡是稍微有那么一点心软的人都舍不得视而不见。
顾湘叹了口气,也很心软,从车里探身出来,牵着那女子的手,语重心长:“可怜的孩子,真可怜啊,放心,我一定救你们,不过你们再坚持一会儿,我这就快马加鞭去给你们报官去,这都要出人命了,非报官不可。你就放心吧,我说到做到,待出去了马上通知官府。”
话音未落,她招呼了一声。
车夫扬起鞭子:“驾!”
周围骑士们齐齐发力。
马车并一众骑士轰隆隆地就疾驰而过,呼啸而去。
年轻女子甚至都来不及哭上第二段。
众人顿时停下手,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老妇有些懵,茫然道:“这……咱们戏唱了一半,钱怎么算?”
那些农夫,农妇们个个停下手,站起身,抹了把脸上的尘灰,也是不知所措。
顾湘的车队疾驰过去,她却是若有所思:“那姓刘的,到底想做什么?”
弄个男人上她的车,想坏她的名声?
不可能,这些后宅里的手段影响不到她。
她身边这么多人,塞进来一个男人又能如何?
顾湘蹙眉,她除了‘骗子’这两个字,愣是没在这些人的身上看出别的东西。
他们显然都是拿钱办事,就是要演一出戏给顾湘看,具体的目的,他们也不清楚。
顾湘失笑:“未免……”
未免太依靠她这双洞察之眼。
人家这技能只是让她来分析食客用,可没暗示过有了它就能全知全能。
一念闪过,顾湘忽然坐起身,眨了眨眼,面上有点古怪,蹙了蹙眉,顺手从车架子上拿下赵瑛送来的匣子,打开翻了翻,翻出一页信纸。
信中写到京城最近有各种流言蜚语,都是有关‘狸猫换太子’的。
反正自从顾湘是长荣郡主之女的事传扬开来,各地茶馆,酒楼的说唱先生就仿佛不说点类似的故事就浑身不自在似的。
顾湘当初听到这样的事,还暗暗想,他们那位陛下不知有没有后悔,他把事情做得这般高调,非要声势浩大地弄出个册封礼来,岂不是就等着京城流言四起?
不过也只稍微想了一下,到没大在意。
流言年年有,京城尤其多,听一耳朵也就罢了。
此时她却忽然想起一事,这流言里有一条,竟是涉及到陛下的。
说是陛下的小皇子夭折了,如今膝下空虚,但其实可能还有一名皇子流落在外。
这流言和别的流言不同,别的都没个根据,连捕风捉影都算不上,这条流言,却最起码也算得上是捕风捉影了。
十八年前,陛下与一贴身宫女曾有私情,要说他们这位官家,优点很多,缺点至少要比优点少,不过‘多情’二字,到确实让人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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