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匕首,是我唯一的哥哥送给我的生辰礼物,也是我最喜欢的匕首。这一次我出嫁,他在边境作战,无法回来送我出嫁,所以我带上了它,就好像哥哥亲自陪着我一样。”
孟灵羽举起她手中已经出鞘的匕首,面色柔和的说。
她忽然的转移话题,让沈知行有些错愕,目光也跟着下意识的转移到了匕首之上。
那是一把特别好的,削铁如泥的匕首。
这一点,跟兵器打惯了交道的沈知行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有些困惑,不明白孟灵羽提起这个,是为了什么。
“今天带着它上轿的时候,我还在想,大婚之日带着匕首,会不会不吉利。”
“如今我才知道,它是老天爷冥冥之中为了我而特意准备的。”
听到这话,沈知行像是预料到了什么,猛然抬头朝着她看去。
嘴里一句“不要”已经脱口而出。
然而他的阻拦,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
孟灵羽已经将放下的长发一把抓着,用力的挥下手中的匕首。
削铁如泥的匕首将她的长发无情的切断。
她长长的头发顿时变短了,碎裂成了两截,带着凌乱的披散在她的肩头上。
沈知行的呼吸顿时就乱了一瞬。
虽然她用匕首切断的不是她的喉管,但是那些飘落的青丝,却让沈知行感觉,他和她之间的牵扯,也都被她一匕首斩断了。
有那么一刻,他的面色甚至都带上了狰狞。
两侧的脸颊因为后槽牙紧咬,太过用力,崩得太紧而高高的鼓了起来。
因为太过用力,同样高高鼓起的,还有他两侧的太阳穴。
孟灵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想知道。
她抬着清亮的水眸看他。
“沈知行,都说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曾经我以为你就是能够同我结发的人,但如今,你用现实告诉我,你不是。”
“既然你不是,那么今天这进行了一半的婚礼,就成了一个笑话,这一半的头发,就算是我给这一场婚礼的祭奠。”
“今日婚礼取消,你我婚约取消,从今往后,我孟灵羽跟你沈知行,再无半点瓜葛。”
那一刻,沈知行的身体微微晃了晃。
他甚至站立不稳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等他站稳之后,却是深深的看了孟灵羽一眼,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然后,再说不出多一个字来。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努力的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然而急促起伏的胸膛却让沈知行根本没有办法自欺欺人。
气急攻心之下,他甚至在闷哼一声之后,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抬手抹去鲜血,平静的道:“如果孟小姐没有话要说,那沈某就先走了。”
说着,却根本不等孟灵羽的反应,直接迈步离开。
他亲自打开了大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孟灵羽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的脆响。
她笑了,笑着流泪。
哪怕在刚刚,她还自欺欺人的觉得,他心里或许是有她的,只是因为有什么原因,导致了他的选择和冷漠。
否则,他那样情绪内敛的人,在他之前看着她说对不起的时候,眼中的光芒怎么会那样的破碎而痛苦呢?
所以她说他们的过去,她说史蒙,她说从此再无瓜葛。
她以为他会吃醋,以为他会有反应,可是……什么都没有。
所以她以为,真的只是她以为而已,他的心里,真的对她半分感觉都没有。
她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灵羽。”就在这个时候,孟灵羽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给抓住了。
她抬眸看去,看到了穆成雪关切的眉眼,也看到了她身后的顾承临。
“灵羽,我的闺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啊……”镇国侯夫人也在这时候扑上来抱住孟灵羽,她抚着她的头发,哭得痛不欲生。
孟灵羽忍了许久的眼泪顿时就控制不住,刷的落了下来。
“娘……”孟灵羽鼻子发酸的抱着镇国侯夫人,哭了。
“傻丫头,为了他那样的男人断发,不值得的,不值得!咱们灵羽这么好,一定会找到更好的夫婿,一定会的。”镇国侯夫人哽咽着说。
孟灵羽只是哭,却不说话。
一旁的穆成雪虽然也难受,但她还算冷静,轻声开口道:“夫人,灵羽,你们都别哭了,咱们先离开沈府再说,那些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都在看咱们的笑话呢。”
“对对对,不能让他们白看了笑话去,咱们先离开,先回府,我可怜的闺女儿啊……”镇国侯夫人赶忙应了,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哭了一声。
穆成雪看着,心想,再如何的优雅贵妇,在遇到了刺激心情的大事儿的时候,也会变得六神无主,跟普通的民妇没什么差别。
孟灵羽特地蹲下身子,将匕首捡起来,这才跟着穆成雪和镇国侯夫人离开。
等他们走了,一直站在她们身后没有说话的镇国侯这才转过身,一脸冰冷的看向沈军白。
“孟兄……”沈军白面色忐忑的开口。
“沈大人,今天这事儿,贵府打算怎么给我一个交代?”镇国侯冷冷的开口。
沈军白张了张嘴,道:“孽子无状,今天的事儿错在我们沈家,我会将他逐出家门,此后他同我沈家再无关系,另外我会再赔偿两座府邸和一些银两给侯府,孟兄觉得如何?”
“沈大人觉得,我镇国侯府差你那点银两吗?”镇国侯冷笑一声,问他。
“自是不缺的。那侯爷觉得如何做才能够弥补孟小姐受到的伤害?”沈军白问他。
因为做错事情的人是沈知行,所以沈军白将姿态放得特别的低。
镇国侯想到爱女先前受到的羞辱,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将沈知行住处沈府这一点我可以接受,但是,本侯要的,不单单只是逐出沈府,还要沈家将他从族谱之中除名,从此往后,沈家再无沈知行此人!”
镇国侯的话铿锵有力,透着刻骨的恨意和笃定。
而这话,却也让沈军白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