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嘛？”周岩安当时被方闲说的这句话打得有点措手不及，语气很不自然地回道。
同时心里也有一种其他的有点凌乱的思绪飘了上来，又说：“那是好事啊。你先去叫病人家属过来吧？”
办公室里的陈支源等人，都用异样的表情看向了周岩安和方闲。
舒啸山喊方闲一起去开会？这是要把方闲收成自己学生了吗？
也不对啊，就算舒啸山要收方闲当学生，那也应该是周岩安的师弟，舒啸山出去开会，直接越过了周岩安，把方闲这个实习生给带上？
也难怪周岩安此刻的神色稍微有点不安了。
假如陈支源遇到这种事儿，也肯定同样是这样的反应。
方闲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拿着材料，猫着步就听从周岩安的吩咐往办公室外走了。
陈支源接着便看到，周岩安眼睛在那里眨巴眨巴了好一会儿，脸色带着淡淡地失落，想了想还是没有多开口安慰什么。
舒啸山既是带组的主任医师，也是周岩安的研究生导师，就算是病区主任，也不好多说他什么，更何况周岩安还是舒啸山的学生，怎么敢去质疑舒啸山做出的决定？
倒是这个方闲，才来了科室实习两个星期都不到的时间，就能够让舒啸山带他去沙市一起开会，说明这个方闲也不简单啊，要么是有背景的，要么就是有手段的！
现在还是实习生就如此，等到方闲若是真的到了舒啸山的门下，那周岩安的日子，肯定比现在还要难受点。
周岩安这时候思考的倒不是方闲能不能成为舒啸山学生的事情，因为他知道舒啸山今年没有带研究生的资格，只是，自己的老师，平时是有去外面开会的机会的，只是他平常都不怎么想往外跑。
包括手术这些事，都是能让邢周做，就让给邢周做的。
这么佛系和随意的一个人，竟然会带着方闲去开会，自己成为他学生一年半来，舒啸山去开会都还从来没带过他。本来以为舒啸山是不想掺合这些会议，但现在看来？
周岩安细思自己是不是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够好，被舒啸山给嫌弃了都还不知道。直接影响到他的毕业。研究生的毕业，首要达到的条件便是导师觉得你能够毕业。
这才是关键点！
可回忆了一圈，周岩安并没有觉得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自己的老师。那还是真奇了怪，难道舒啸山这突然一下子就转了性子了？
周岩安都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方闲很快就把家属带到了医生办公室里。
并且站在了周岩安身前，方闲规规矩矩说：“周师兄，14床的患者和家属到了。”
周岩安连忙才回过神，然后接过方闲手里的病历本，就一页页翻开，接着稍稍偏过了身子，正对14床的家属，用比较缓慢的语气说：“是这样的啊，今天喊你们过来……”
周岩安其实现在的心情很凌乱，没太多要做事的意愿，但他除了是研究生身份外，还是并入到的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他需要承担临床任务！
即便他再怎么担心自己的老师是不是对自己有了意见，与病人的家属谈话签字，仍然是他作为医生属性的职责所在！
方闲就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周岩安对病人家属说的那些风险，同样也在思考着，假如自己是周岩安的话，我会怎么去跟病人进行沟通，会怎么有条理地把手术风险一条条以病人家属听得懂的方式，罗列出来。
正听得很认真的时候。
一道久违的提示音传了来。
“新的随机好友位连接成功：被遗弃的杨小洛。您有选择权，是否添加？”
此刻的方闲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周岩安讲的话那边，提示音突然闯入，他都没来得及有过多的反应，一个叫封闭的杨小洛的好友，就出现在了第三个好友位的框里了。
方闲这才赶紧缓过神，不去刻意注意周岩安讲的什么，而是转头四望起来。
第一次薛勤出现的时候，也是突如其来的提示，然后他也就突然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框里面。并且能与其产生交流，那这个杨小洛？
还好，方闲没找到什么比较陌生的人。
不然的话，一个薛勤就够得方闲受了，要是再来一个，方闲觉得自己就算没精神病，也会被整出精神病来。
14床的手术，是常规的手术，该谈的手术风险也是比较常规的，在周岩安叭叭叭地讲完了一大堆后，估计病人家属都还没听懂。
来的家属有两个，一个是14床的老婆，之前方闲见过，另一个是14床的亲哥哥。
问话的是那个看起来比14床年长，长相还有些相似的男子，他巴巴嘴问：“医生，这个手术，成功的几率大吗？”
周岩安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像他这种类似手术，我们科室一年至少也要做好几百台。属于常规开展的手术，这上面写的风险，那都是不常规发生的，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也无法提前避免，发生了，那就属于十分意外的情况。”
“而且极为凶险，就好比，你去逛街的时候，被跳楼的人给砸中了，根本没地方说理的意外情况，不能预料。”
14床的老婆一边点头，一边接过了周岩安手中的蓝黑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接着周岩安再告知他们需要提前交的手术费用之后，14床的老婆以及哥哥才慢慢走出了办公室……
“敏香，肇事司机找到了吗？”
“还没，大哥，交警队那边也还没传来消息。”
“那就只能自己先垫着了，手术的事情，耽搁不得啊，老二还年轻，家里也还有两个小的……”
接下来，方闲和周岩安两个人就都没事情做了，方闲可能也觉得自己总是在周岩安面前这里转那里转的比较碍眼，就主动对周岩安说他去交班室那里看书，周岩安正好乐得方闲不在面前。
待方闲离开了之后，他站在了舒啸山的办公室门口，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不去问舒啸山，而是转身去了医生休息室里。邢周正坐在休息室打电话，差不多也到了尾声了。
看到周岩安走进，他就对电话里说先挂了，然后再对周岩安说：“岩安，那个小方要请假几天的事情，给你讲过了吗？”
邢周可能是觉得由方闲直接给周岩安说这件事不太合适，因此他多了一句嘴。
周岩安点头，表情稍稍带着些落寞地回道：“邢哥，讲过了。”
然后周岩安又突然想起了：“邢哥，这个会议，我师父前几天不是喊你去代他开的吗？我记得好像还喊你做个PPT来着的。”
邢周很能理解周岩安此刻的心情，就笑了笑说：“舒主任自有自己的安排，我们就不要多心去猜测什么了。”
邢周当然不能当着周岩安的面，把舒啸山的原本意图讲出来，那样只会让周岩安内心的想法更重些。
周岩安点了点头，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方闲此刻正坐在示教室里看书，只开了顶头最边上的那颗灯，为了节省电，免得全开了被护士长说。
方闲此刻看书看得非常认真，所以他根本没注意到，就在他旁边，有一个大概一米六左右的，一个身穿米白色长裙的小女生，站在他的斜后方，此刻也正撂着鬓旁的头发，认真地跟着方闲的看书头部摆动的幅度，也左右摇摆着。
灯光下，没有任何的影子。
薛勤此刻就斜靠在了紧闭的双开黄漆门口，双手负胸，静静看着这一幕，表情古怪，也不知道到底是该提醒方闲好呢，还是不该去打扰他学习的好。
而他矗立在那里的身影，也没有任何影子。
所以认真看书的方闲和旁边那跟着方闲一起看书的小女生，都没发现正偷窥着的薛勤的存在。
这场景一持续，便是半个小时多过去。
直到有人重新敲响了交班室的门时，方闲与旁边的小女生都抬起了头，紧接着小女生便看到了薛勤！
“啊！”她发出一声尖叫后，吓得双脸非常局促不安，马上往一边跑了开，躲到了护士平时交班的柜子后面的角落蜷缩了起来。
而她的尖叫，就在方闲的耳旁，这一声差点没把方闲整个人送走，吓得他趔趄一站而起，把凳子都用腘窝给弹倒了！
发出剧烈的哐当一声。
敲门的人边敲边推开了门，只看到方闲受到了惊吓般地站起来把凳子踢到一幕，当时脸上的表情就尽显柔和万分地说：“小方，不紧张，不紧张！你在科室里看书，没人会骂你的。”
“灯开这么小干嘛，要开就全开了，太暗的环境下看书对眼睛不好。”
“我是来问你今天有没有时间就跟我一起去沙市。”
“因为我这边临时还有点其他的事要处理，如果你今天还有其他安排的话，你就明天自己过来好了。”
来人，正是舒啸山！
方闲拍了拍胸脯，赶紧说：“舒老师，我今天就有空！可以和您一起去沙市呢。”
“好，那你等会儿把你身份证发给我，我给你买六点从怀市去沙市的高铁票。我们大概四点从这边出发去怀市转车。”
“你现在就先回去收拾一下，把该拿的，要拿的东西拿一下吧。”舒啸山淡淡地道。
沙市距离吉市很远，自己开车和坐汽车至少要五六个小时，从怀市转高铁，是最便捷的方式，三个小时就能到达。
“舒老师，我自己的车票，我自己来买吧？”方闲连忙先把凳子扶起来，一边装着自己的书进包，一边对舒啸山说。
“没事，我出去开会可以带一个学生走报销的。”
舒啸山接着说：“那就这么说好了啊，我们下午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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