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璟澜想要放手,可是又怕她走,只能绞尽脑汁想要一个台阶下。
其实当初他并没有刻意去利用凤凌雪,只是因为夜璟尘跑到他府里抢人彻底激怒了他,这才一时冲昏头脑发了江湖追捕令。
后来很多事都超出了他的计划,所以在保持着大方向的同时,他一直尽全力保护凤凌雪和凤家。
这次离开京都城,本就是为了引出魔教,这件事凤凌雪也知道。
只是,他没想到凤凌雪竟然可以阴差阳错的杀了魔教教主。
要知道辰影州可是江湖三大高手之一,就算是他也未必打得过。
所以,他计划的是自己被擒入魔教,却不想凤凌雪因此中毒,打乱了他的节奏。
从前他歼灭魔教是为了扬名立万,是为了效忠朝廷,是为了天下苍生。
可是后来,他如此步步为营地想要灭了魔教,只因他用魔教来换取自由,然后带凤凌雪离开京都城,逍遥自在的过下半生。
夜璟颜答应他,事成之后可以功成名退远离是非,否则,皇帝怎么可能轻易放他回封地?
这一切他没有告诉凤凌雪,也是怕她担心,因为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好,却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后来发生的事超出了他的预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现在好不容易灭了魔教,而他也失去了她的心。
他承认,自己有错,不该隐瞒、不该自以为是、更不该因一时气愤对那个孩子赶尽杀绝。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挽回和弥补。
凤凌雪伤心难过,他又何尝不是呢?
在魔教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独自待在阴暗的密牢中,每一秒都倍感煎熬。
他欠下休书后,只要一想到辰陌要娶凤凌雪这件事,他的心就仿佛被无数蚂蚁啃食,痛苦无比,但他只能继续隐忍,等待时机。
所以,他恨辰陌,也恨那个孩子!
凤凌雪是他的女人,谁敢肖想,都得付出惨痛的代价!
“夜璟澜是男人就放开我,别纠缠不休让我看不起你!”凤凌雪竭力抵制着他的胸膛,满脸的抗拒与恨意。
夜璟澜蹙眉,眸光闪过痛楚,将她的无情和冷冽尽收眼底,一时间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
一直以来他都用自己的方式拼尽全力去爱她,可是现在,她却用这样愤恨的眼神看自己。
这种感觉就好像万箭穿心。
夜璟澜突然没有勇气再拦着她,指尖发麻默默地松开了手。
这一次,他真的输了,一败涂地。
若是知道会变成这样,他宁可辜负天下所有人,也不愿意让凤凌雪失望至此。
夜璟澜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沉默不语,眼含柔情注视着她的脸。
面上,他平静自持,可是身下紧握成拳的手背上有青筋在隐隐跳动。
凤凌雪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垂眸掩去眸底的泪光。
夜璟澜沉声问:“你真的要走?”
“是,只要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起尧尧那张无辜的小脸。”
“凤凌雪,你这是在怪我心狠手辣吗?”
“算是吧。”
“若是他将来找我寻仇,甚至为了报复朝廷,杀更多的无辜百姓,你还会这么想吗?”
“原来他的罪是你以可能性来判定的,呵,你不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很可笑吗?”
“本王只是防范于未然,小雪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不明白这里的规则,江湖上血雨腥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这般仁慈,离开我,永远不可能适应这里的生活。”
他所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他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很多时候,做绝一件事,就是在杜绝一切后患。
凤凌雪不赞同他的想法,只说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会强迫你认可我,也请你不要强求我,事已至此,我们都冷静一点再考虑考虑彼此的关系吧。”
夜璟澜突然无话可说,他张张嘴又闭上,欲言又止、进退两难。
他该怎么说,才能挽留她?
好像说什么都是徒劳无功,因为他知道,凤凌雪就是这么一个人。
若她想离开,即便是他拼尽全力阻拦,也无法挽留。
所以,他只能等她回心转意。
想到这里,他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小雪,你真的要离开我?“
她回答得干脆:“是啊,至少现在我没办法面对你。”
“……好。”他终究无奈地点点头。
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尽力满足。
哪怕是她要走。
夜璟澜真的放开了她,而她便立刻转身朝着大门走去,头也不回背影毅然决然。
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夜璟澜心口仿佛在滴血,无形中一把尖锐的匕首狠狠插入他的心脏,在里面疯狂剜动,痛不欲生。
看着空荡荡的大门,从前那种无助和空虚再次席卷而来,无数可怕的触手形成枷锁狠狠囚禁着他,然后将他拖入万劫不复、暗无天日的地狱。
江申见状,犹豫着该不该过去,正当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冷血突然出现。
“爷,蛊嫣然不肯招,目前已经找到十几种解药,但是不知道哪一瓶才是真的。”
夜璟澜沉默了一瞬,然后转而冲着江申命令道:“你派人悄悄跟着王妃,不许让她发现,一旦有任何异常,及时向本王汇报。”
“是,下官这就去。”江申立刻点头,转身朝着大门外走去。
王爷下了命令,他务必亲力亲为,绝不敢耽误。
见江申离开,夜璟澜便直接朝着地牢的方向走去,冷血知道他这是要亲自去逼问嗜骨之毒的解药,于是也立刻跟上。
……
离开夜璟澜,凤凌雪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一个人如同孤魂野鬼般在城里到处乱晃,就这么顺着街道一直往前走,漫无目的。
走着走着,她渐渐感觉疲累,刚想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便忍不住胸口发痛,扶着墙喷出了一口鲜血。
“噗——”
这一喷血,立刻引起了周围路人的注意,许多人凑过来围观。
“姑娘你没事吧?”一位大婶上前关心道。
“谢谢,我无妨。”她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笑着婉拒,强撑着身体,只想赶快离开,不想引起太多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