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看着顾小晴,一双眸子笑意弯弯的说道:“小晴,谢谢你。”
小晴性子内敛,笑得也腼腆,“四婶儿,你别这么说。我奶说了,我是长姐,应该要照顾弟弟妹妹的。你也别怪三婶儿,男孩子金贵,三婶儿顾着肚子里的小弟弟,不顾小婉儿也是正常的。
我娘也在给安安和肚子里的两个小弟弟做衣裳,没空给我和小雨做。奶就给了我布料、棉花、针线,让我给自己和妹妹做,对了,四婶儿,我给景儿小叔叔也做了。”
“只有小兰妹妹最幸福了,二婶儿肚子里有了小宝宝也给她做衣裳。还每天在她下学回家之前就早早给她准备好吃的。
每天小兰妹妹回来,二婶儿都会抱着她说她的女状元回来了。”
顾小晴说这话的时候,满眼都是羡慕,苏晚却看得心酸。
不过三个嫂子的做法也能够理解,大嫂和三嫂娘家都重男轻女,以至于她们耳濡目染,重男轻女的思想刻进了骨子里。
倒是二嫂,两个哥哥虽然不成器,但是却宠她,她自己是被宠着长大的女儿,哪怕是想要个男孩儿顶门楼,却也不会亏了自己的女儿。
这大概也是二嫂、三嫂之前同样不能怀孕,但一个性子如常,一个却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压抑了自己本性的原因吧!
苏晚怕小婉儿就穿她自己的衣裳冻坏了,所以去找了彭氏借了小兰的衣裳给小婉儿穿。
彭氏虽然痛快的把小兰一套半新的棉衣棉裤给苏晚了,但是在递给苏晚的时候,却朝三房那边使了使眼色,小声说道:“晚丫,二嫂知道你是心好,可怜小婉儿。但二嫂劝你一句,小婉儿的事情你还是别管了,免得为好不得好。”
“好,我明白了,谢谢二嫂。”
苏晚从彭氏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果然看见江氏的房门开着,正在看着他们这边,见她出来了,江氏立马就把门关上了。
苏晚没理会那么多,给小婉儿穿好衣服之后,把小婉儿交给小晴照看,现在顾小晴做衣裳、鞋子什么的,小婉儿搬条凳子坐在她旁边看也能看半天。
苏晚走出院子准备去山上看看之前种下去的药种都长得怎么样了。
就看见苏泽指挥着人,大段大段的木头往院子里搬,搬地还都是香樟木,苏晚看了看那一堆木头,又看向苏泽,“五哥,你搬这么多木头回来干什么?”
苏泽一双桃花眼看向苏晚,眼里满满的都是受伤和委屈,那模样就像是一个怨女在看负心汉一样,再加上他那副好看的皮囊,生生看得苏晚心里有了深深的负罪感。
“我就知道你肯定忘记了……”苏泽一开口更是幽怨。
苏晚:……
还是一边的叶氏看不下去了,招呼苏泽道:“泽儿,你多大的人了,想让你妹妹跟你一起做马车,直说就行了,逗你妹妹干什么?”
苏晚这才恍然大悟,她答应了要亲手造一架马车赔给苏泽的。
她虽然答应了,但也不是现在就做啊,马车和地里的药相比,还是药更重要!
苏晚立马脚底抹油,一溜烟儿地跑出了院门儿,“五哥,我先去地里看看草药长势,等回来再跟你一起造马车!”
她刚出院门儿,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顾远回来之后就被里正叫去商量事情去了,这时候也才刚刚回来。
顾远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将她两只有些冰凉的小手放在他的大手里搓了搓,看着她背上背着的背篓,他顺势就取下来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跟你一起去看药田。”
这段时间药田里没什么活儿,陈氏去县城的时候,就已经跟他们说给长工都放了假,只自家人每天三次到山上巡视。
可这会儿地里居然还有好几个人在干活儿,其中一个已经脱了外面的棉袄只穿着夹袄在带领着几人一起干活儿。
“这边,这边,你们赶紧的,每一棵小药苗可都得盖严实了。不然我兄弟家的小药苗子被霜打死了,我可饶不了你们!”彭斌自己一边卖力气的撒着干树叶,一边吆喝着招呼其他人道。
看到其中一个人站着偷了一会儿懒,彭斌还一脚踹在了人家的屁股上。
苏晚看着田里的人有些疑惑,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并不是他们村里人,自然也不是他们家请的长工。
顾远小声的跟苏晚说道:“那个穿夹袄的是二嫂娘家的二哥,剩下的这些人应该是彭二哥手底下的兄弟。”
彭氏娘家的两个哥哥,一个滥赌,一个游手好闲,是十里八乡的混子头目,这事儿苏晚是早就听说过的。
苏晚去地里查看小药苗,幼嫩的小苗还经不起风吹雨打,但是在保暖的树叶的掩盖下,却生长得十分茁壮。
顾远走到穿着灰色夹袄的彭斌面前,冲彭斌拱了拱手打招呼道:“彭二哥。”
正干得卖力的彭斌抬头看见顾远,露出了一脸的笑容,“哟,阿远回来了!县城里的痨病控制住了吗?”
话问完,他丢了手里的耙子,一拍脑袋,恭恭敬敬的朝顾远拱了拱手道:“不对,不应该叫阿远,现在应该叫举人老爷了!”
苏晚也过来跟彭斌打了招呼,然后才问道:“彭二哥,这给小药苗盖上树叶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啊?”
彭斌看着苏晚,“是我想出来,我小时候在山上玩儿就发现那些树叶盖着的野草到了第二年春天能比露在外面的长得更壮。
怎么?用这个方法种药材是不是不对?
要是不对,我这就把树叶都耙了!”
苏晚忙说道:“没有没有,彭二哥,你这样做很对,我回来之前都还在担心,咱们都过了中秋才下的药种,小苗长出来就要越冬,怕被冻死呢,没想到这问题已经被您给解决了。”
彭斌得意的笑了笑,说道:“阿远、弟妹,你们先在边上歇歇,我跟兄弟们把剩下的这点小药苗也都盖上树叶,今天就可以收活儿了。”
顾远又谢过彭斌并邀请了他们晚上去家里吃酒之后,便陪着苏晚一起去巡视了一下其他的药地。
秋冬是白芨的休眠期,所以白芨块根虽然种下去了,可却并没有发芽。
其他的小药苗都已经发芽了。
至于那些石斛苗,也都按照她之前交代的仿野生种植,有些种在乱石缝里,有些种在枯树干上,不过成活率还是很高的,只是这个季节石斛的叶子也已经干枯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子。
顾远和苏晚回到浅山区的时候,彭斌带着人已经把小药苗都用树叶盖好了。
彭斌带着他几个来帮忙干活的兄弟一起往顾家走,一边走的时候,他一边闷头在想着什么,脸色也是变幻莫测的。
终于,在下了山快要到河边上的时候,他鼓起勇气拦住顾远和苏晚,停住了脚步,说道:“阿远、弟妹,你们走了两个月,刚从县城回来,有个事儿,你们可能不知道。”
彭斌说着,脸上满满的都是愧疚,“我本来是跟我大哥一起来做你们家做活的,可是我大哥他混账,见你们屋子里没有人,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偷了你们的银子去镇上赌钱。
是我妹妹和妹婿拿了钱给你们补上的,这事儿虽然叔和婶儿都没说什么,可我这心里到底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