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端午以后,县学三天的休沐假期也结束了。
正好也到了苏晚去给何鑫复诊的日子,何管家一大早就驾了马车来接,倒是省去了苏晚和顾远倒腾牛车的麻烦。
苏晚让何管家先送顾远去县学。
顾远临下车之前,忽然将一个钱袋递到了苏晚的面前。
苏晚一双小鹿眼望着顾远,有些疑惑的眨了眨。
顾远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家用。”
苏晚一双圆溜溜、水灵灵的小鹿眼又眨了眨,陈氏的确是说过以后他们各自房里除了每个月交定额的家用以外,剩下的各房赚的钱就各房自己存着。
其实陈氏也是觉得,各房挣的钱全都交到她那里,苏晚交的钱太多了,这太亏着苏晚了,才改了主意。
所以,不用把钱交给陈氏了,他就把钱交给她了吗?
会把钱主动上交的男人,挺好!
何家。
何鑫早就已经醒了,但因为伤势严重,再加上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怕他乱动再撕裂了伤口,所以,他到现在仍旧被捆得跟个木乃伊一样。
苏晚进去之后,还没看见床上的何鑫,就先看到了跪在床前的杨芬芳,杨芬芳手里还举着铜盆,不知道已经跪了多久,膝盖处的衣裳都已经被血给染红了。
苏晚的目光从她的身上掠过,落到了床上的何鑫身上。
苏晚之前两次来,何鑫都是昏迷着的,这是他第一次醒着见到苏晚,见到苏晚的一刹那,他眼里立即就迸出了猥琐的亮光。
何管家在旁边跟何鑫介绍道:“少爷,这就是两次救了您的命的苏大夫。”
何鑫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倒是收起了猥琐的光。
苏晚动手把他身上裹着的纱布给拆了,然后检查他腹部的刀口的愈合情况。
她从随身的挎包里把早已经装好的药瓶又拿了三瓶出来,说道:“伤口愈合得不错,以后换这种药吃,这两瓶,一次一粒,一日三次,这一瓶,一次一粒,一日两次。
半个月后,我来给你的伤口拆线,在这之前好好躺在床上,不要乱动弹。
否则伤口再裂开了,别说是我,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听见了没有,别再乱动弹!”何员外赶紧附和着苏晚凶了何鑫一句。
然后,一脸笑眯眯的看向了苏晚,“苏大夫,您也给我把把脉。”
苏晚没有直接给他把脉,而是问道:“何员外,您自己感觉怎么样?”
何员外笑得一脸的春风得意,不用说,也知道他已经重振雄风了。
苏晚看了他一眼,那些肾虚的表现确实都已经没有了,但是何员外的眼下却有一片乌青的颜色,显然是行了以后,就埋头苦干造成的。
何员外对药效那是一万个满意,以至于面对苏晚的时候,态度好得不得了,“苏大夫,要不您帮忙给我府里的女眷也都把把脉,看她们……”怀孕了没有。
“可以啊,你给诊金就成!”苏晚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睨了何员外一眼说道。
何员外没说完的话,瞬间就被堵在了嗓子眼儿,开什么玩笑,苏晚的诊金那么贵!
喜脉随便在外面找一个大夫,谁不能诊啊?
何管家将苏晚送出了何府,“苏大夫,您稍等一下,我派马车送您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有劳何管家了。”苏晚客气的说完,已经背着小挎包走了。
何管家倒是也没有强求,毕竟他刚才那么一说,也只是场面话而已,县城离顾家村这么远,马车跑一趟马儿都要多吃不少的草料,老爷指定要心疼。
苏晚在外面转悠了一圈,又回到了何府的院墙外,走到她第一次翻墙的位置,轻车熟路的翻了进去。
何员外大约是已经差不多放弃何鑫这个儿子了,何鑫院子里现在连个护院也无。
苏晚就光明正大的倚在廊下的柱子上等着。
杨芬芳从何鑫的房间里跛着脚出来的时候,看见苏晚,吓了一大跳。
她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苏……”晚……
晚字还没出口,她就对上了苏晚老神在在的小眼神儿,迫不得已的改口道:“四婶儿,你怎么还在这里?”
苏晚没回答她,而是问道:“想不想离开这里?我带你出去。”
杨芬芳眼里希望的目光一闪而过,但是下一瞬,她苦涩的摇了摇头,“不想离开。”
苏晚蹙了蹙眉。
杨芬芳苦涩的笑了笑说道:“我回去了,我娘也会把我抓了送回来的。”
“你娘已经被你爹休回娘家了。”
杨芬芳错愕了一下,眼里又滚出了豆大的泪珠,“那我更不能走了,我走了,会连累我爹和爷奶的。况且,我又能走到哪儿去?”
苏晚看着杨芬芳那绝望的神色,说道:“你什么时候想离开这儿了,通知我一声。”
说完,她从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递到杨芬芳的面前,目光在杨芬芳那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裤子上扫过,“金创药,比外面医馆的疗效要好。”
杨芬芳手里拿着小瓷瓶呆呆愣愣的看着苏晚瘦瘦小小的身影利落的翻出了院墙。
苏晚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翻出去就正好落在了一辆马车的车顶上。
苏常警觉的飞身上了马车,惊讶的看着那个一身浅灰色的小小身影,“苏大夫?”
原本在马车里假寐没打算动弹的苏泽,听到这声称呼,立即钻出马车,施展轻功,飞身而上,抢在苏常之前把苏晚夹在咯吱窝下夹进了马车。
他把苏晚放在马车的座椅上坐好,然后一只手放在马车内的小几上撑着脸。看着苏晚,明明一双眼神清明,但他却偏偏一副美人微醺的模样看着苏晚,“丫头,你是故意在这儿等本公子的马车的?”
“巧合。”苏晚面不改色,理直气壮的说道。
苏泽微微挑眉,勾了勾唇角,“哦,那就是我们的缘分咯!”
苏晚看着苏泽那骚包又欠揍的模样,默默的捏起了银针,歪着小脑袋冲苏泽天真无暇的一笑,“你要是不能好好说话,不如考虑考虑做个哑巴?”
苏泽看着小丫头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只觉得背后一凉,浑身一个激灵,赶紧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说道:“丫头,我娘的药快要吃完了,我正打算回去的时候,就去顾家村找你,既然在这儿碰到了,那我倒是不用再多跑一趟顾家村了。”
苏晚也坐直了身体,一本正经的竖起了一根手指。
这一次,苏泽特别的乖觉,忙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进了苏晚的手里,“一百两嘛,我懂得!”
苏晚老气横秋、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小脑袋,把银票装进了自己的挎包里。
上一次她跟苏泽去定北侯府别苑的时候是大晚上,没怎么注意,原来去定北侯府的别苑,是要经过她之前医治的那个龙傲天的宅子的。
苏晚趴在马车的车窗上,看着外面,路过那宅子的时候,她问了一句,“苏泽,你知道这宅子的主人是什么人吗?”
苏泽是知道那座宅子的,所以也没探头看,优哉游哉的回答道:“姓谢的人咯,他的门匾上不是写着谢府吗?丫头,你不识字啊?”
苏晚凉凉的看了苏泽一眼,苏泽只觉得自己脖子后面一凉,瞬间就注意了他自己的态度,清了清嗓子说道:“至于这姓谢的什么身份,我也不知道。应该也就是个乡绅吧!”
“听说是京城来的。”苏晚继续说道。
苏泽微微蹙着眉头想了想,“京城来的,姓谢的啊?京城姓谢的人不少,但是最有名的姓谢的应该是谢太傅一族,也是当朝太后的母族。.
但谢家的人怎么可能到这种地方来?”
“丫头,你怎么突然对这家人这么感兴趣?”
苏晚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说道:“我是对钱感兴趣!”
苏泽:……
为什么他感觉这丫头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只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