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结束早朝,厚着脸皮过来西宁宫蹭汤喝,一眼便看出苏晚有心事。
他频频抬头看她,一双黑眸间满是担忧。
太后瞧着,只觉得牙酸,大手一挥,“走走走,别在哀家面前眉来眼去的,倒胃口。”
“皇祖母慢用。”萧远立即放下筷子起身。
但凡多犹豫一秒,都是对太后的不尊重。
苏晚倒不是很想走,坐在那里不肯动。
太后斜了她一眼,“怎么,等着哀家请你?”
苏晚,“……”
倒是不用。
不过她老人家之前不是一向看小嫩草不顺眼,现在态度变得这么快?
她不知道的是,太后此举,并非心疼孙子,而是字面意思上的烦。
别说是祖母,便是亲爹娘,坐在旁边看着怕是也忍不了。
更何况,她一个守寡多年的老婆子。
当真是一点不把她当外人!
出了殿门,没等萧远问什么,苏晚幽幽道:“我不想说。”
萧远唇角微掀,“好。”
连半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晚晚不愿说,便是他不需要知道。
若用得着,她自然会开口。
两人一路无言,苏晚也烦躁的扯了一路的花瓣树叶。
最终,她与自己和解。
她大哥与齐雅秋的婚事本就定的仓促,即便她亲口说了愿意,其中也未必有几分的真心。
说不定,他们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彼此,给他们点时间或许会好。
这么安慰着自己,苏晚心情好了不少。
她转过头,看向默默跟了她一路的萧远,挑眉问:“你就不好奇我在烦什么?”
萧远坦言,“有点。”
话落,他唇角微弯,抢在苏晚之前开口道:“你不用说,我这会儿不想知道了。”
苏晚也确实没打算说。
但他既然给了台阶,她就没有不下的道理。
皇上后宫妃嫔不算多,这个时辰的御花园没什么人,只有朵朵花儿争相开放,希望能抓住秋天的尾巴。
漫步其中,苏晚心中仅存的浮躁,也跟着烟消云散。
她问萧远,“阿远,你会选择同自己不爱的人相伴终身吗?”
萧远回答的很快,“不会。”
无论前世今生,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灵魂契合的伴侣。
上一世,他不曾对女人动过心,更不知道感情为何。
就像当时同僚说的那般,冷血无情,除了对家人偶有温情之外,不似有血有肉的活人。
如今尝到情爱滋味,方才能理解,世人明知飞蛾扑火却仍不肯回头,是何缘由。
得到想要的答案,苏晚却根本开心不起来。
她担心,齐雅秋永远走不出来。
而她又是平南王孤女,无论如何,皇上和她爹娘都不会同意两人因为没有感情的理由和离。
真让人头疼。
正烦躁着,苏晚就听到不愿意传来一道雀跃的声音,“二哥,二嫂嫂!”
萧远因她一句二嫂,唇角染了笑。
却在萧涵妮走近之后,沉着脸道:“不可乱喊,下不为例。”
萧涵妮不服,小声嘟囔道:“二哥刚刚明明笑得很开心嘛!”
不等萧远教训她,她主动认错道:“二哥莫生气,我下次注意就是了。”
当着他的面不能喊,那下次,她背着他来!
见她眼珠滴溜溜直转,萧远一眼便猜出了她的心思,眼底满是无奈。
萧涵妮却不以为然,快步走上前,挽住苏晚的胳膊,笑道:“二哥方不方便将晚晚借给我一会儿?”
这个借字,用的十分巧妙。
就好似,苏晚如今已经和萧远成了婚,所以特意同他说一声。
妹妹难得张口,萧远不好直接拒绝,将决定权交到了苏晚的手上。.
他说:“晚晚等会儿可还有事要忙?”
这话问的,就差直接替苏晚回答了。
萧涵妮直接被气笑了,一脸嫌弃道:“二哥这也太小气了,晚晚这还没嫁给你……”
剩下的话,在触及到萧远不悦的眼神时,果断咽了回去。
她往苏晚身后躲了躲,小声道:“晚晚,你看我二哥,这么凶。”
言下之意,便是问苏晚是怎么瞧上他的。
萧远垂在衣袖里的手紧了紧,克制着撵人的冲动。
苏晚忍着笑,看向他道:“太子先去忙,我与公主说说话就回去了。”
倒不是她偏心未来的小姑子,而是在萧远看不到的位置,萧涵妮都快把她的衣袖给扯烂了。
这谁能顶得住?
苏晚都说话了,萧远自然不好再拦着。
只是走之前,十分关心的问了两句萧涵妮的课业,提醒她过两日皇上要抽查。
以往抽查课业这种事情,哪里轮得到她们做公主的?
萧远前脚刚走,萧涵妮就控诉道:“二嫂,你看我二哥,我不就跟他借了一会儿人嘛,就让父皇抽查我的功课!”
你要问这京中哪家的公子俊俏,她或许能说道说道。
可抽查课业,还是杀了她吧。
没想到之前那个拿鼻孔看她的小丫头,现在一口一个二嫂叫得这么甜,苏晚猛然间还真有点不习惯。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事出反常必有妖。
“说吧,五公主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
没想到苏晚直接问了出口,萧涵妮不好意思地笑笑,拉着她过去凉亭里坐下。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想让你帮帮忙,送我母妃出宫。”
苏晚敛了笑,“做不到。”
一个被褫夺了封号的妃嫔,注定,余生是要老死宫中的。
若是其他不得冲的妃嫔,苏晚或许还能拜托一下萧远,让人假死出宫。
像是苏贵妃这种,曾经手握权势,膝下还有皇子的。
别说是皇上,她都不放心就那么放人出去。
萧涵妮苦涩一笑,坦言道:“二嫂,我知道你跟二哥,还在生我母妃的气。”
苏晚,“那倒没有,她并未对我们做什么。”
养了个蠢儿子,又不能算是她的错。
落到今日这个地步,是她糊涂,更是最后选择了错误的方式。
夫妻多年,她若是不是心狠的在皇上的药了下毒,即便萧卓怎么作死,皇上也都会保留她的尊荣。
似乎是猜到什么,萧涵妮沉着一张脸道:“二嫂,当初在父皇的药里下毒的人,并非我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