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到时，苏晚已经为谢沁潼做了清宫手术，这会儿正在输血。
命是保住了，只可惜因为发现的太晚，一侧输卵管破裂严重只能切除，她以后可能都做不了母亲了。
“丫头，谢谢你。”谢衍脸色难看，显然是在赶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他知道祖父如今已经糊涂，不大认人，却没想到刁奴竟敢欺主。
苏晚冲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谢衍出去后，沉着脸道：“人是谢家的，此刻就关在柴房，如何处置谢将军说了算。”
谢衍点点头，大步离开。
不多时，一声声凄惨至极的惨叫声，回荡在谢府上下。
知情不报的丫鬟侍卫，都被割了舌头发卖出去。部分不知情的，也都被谢衍安排到了偏远的庄子上。
之前买回来伺候谢沁潼的人，最后在管家的私宅里发现，虽也是受害者，却到底不能再留在谢家。
偌大的谢府，一日之间上下全部换了一遍。
拒绝了苏晚要将谢沁潼送去裕和堂的建议，谢衍决定，留在谢家照顾谢沁潼。
他二叔二婶去得早，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他理应照顾好她。
若早知她在家中过的是这种日子，他当初说什么，也会不顾祖父的反对将人带去将军府。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怕是一生的时间都无法疗愈。
苏晚点点头，表示赞同。
想到曾在这个小院中，可能发生过的各种事情，她建议道：“换个院子给谢小姐吧，不要是之前的闺房。”
“好。”谢衍勉强勾了勾唇，“我送你。”
苏晚摆摆手，“不用了，阿远应该过来了。”
动静闹得这么大，想来宫中此刻也已经得了消息，只是不好派人出面。
这种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苏晚原定的计划，是同萧远进宫见一见夜鸢，看看从她嘴里能不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但如今看来，去不去，没太大差别。
就算帮她的人，真的是她师父，以他之前的行事风格，断然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可随着调查的深入，知道的越多，苏晚就越想不明白老头子究竟要做什么。
两人青梅竹马，他最是应该清楚，阿婆并非是只顾小情小爱而不顾家国的性子。
他这么一通折腾，险些将大庆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就算真成功了，阿婆能接受她吗？
答案显而易见。
可若不是图与阿婆长相厮守，那他就更没必要如此了。
萧远到时，就见苏晚失魂落魄的站在谢府门口，丁二则是苦着一张脸站在她旁边。
见到他，丁二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快速冲过去，将谢家方才发生的变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其中也包括，苏晚同谢衍说了几句话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这一点。
话落，屁股上突然挨了一脚。
是差点被他蠢哭的丁一。
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谢将军之前趁着太子与县主短暂分开时，带着全幅身家去侯府求娶？
要不是县主心中有他们太子，如今，他们说不定都喝上将军府的喜酒了。
这种话，他也敢说？
萧远眸色沉沉的看了眼丁二，给了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朝着苏晚走去。
满脑子都是老头子那张脸，苏晚烦躁的厉害，眼前突然多了一张俊脸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她看着，咂咂嘴，“长得还怪好看的。”
萧远冷淡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有了笑意。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苏晚说道：“哎呀，好看也不行，我有阿远了。”
萧远，“……”
一时间，他竟不知是该感动媳妇这个时候还记得他，还是该生气她竟没认出他。
察觉到周遭的氛围不太对，苏晚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她嘿嘿一笑，伸手捏了捏萧远脸颊的软肉，脑袋一热道：“乖，逗你的。”
丁一丁二齐齐偏过脸。
没看见没听见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未来主母呦，您敢再找一个更烂的理由吗？
正常人一听就知道，这是把他们太子当傻子嘛！
二人组正吐槽着，就听自家太子低低一笑，声音温柔的仿佛要溺死人，“我知道。”
二人组，“……”
终究是他们不解风情了。
没了两个电灯泡，苏晚只觉得整个人都自在了，拉起萧远的衣袖就走。
天色渐黑，街道上只有二三行人，行色匆匆，压根没人注意到两人是手拉手在走。
这一刻，苏晚无比庆幸今天她没嫌麻烦，让迎春给她穿的广袖的裙子。
不然的话，这一路过来怕不是要被人当耍猴看。
握紧了她的手，萧远轻声道：“不高兴？”
“有点。”苏晚声音听着蔫蔫的。
萧远问：“还在想谢沁潼的事情？”
苏晚，“不全是。”
她抬头看向萧远，笑了，“我又不是圣母，今天都不计前嫌救了她一命了，难不成还要怪自己当初没提醒她？”
以谢沁潼当时的状态，便是她提醒了，她也只会觉得是她嫉妒她，故意不想成全他们。
坏人后来变好，要不要原谅，那都是后来的事情。
就算谢沁潼如今再好，曾经的她，也确实是机关算计咎由自取。
苏晚今天救她，是同情。
但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回到皇家别院，她仍旧会选择作壁上观。
萧远担心的便是苏晚分不清，过不了心中这道坎，如今听到她这么说也就放心了。
他轻笑着，伸手揉了揉苏晚的发顶，“我家晚晚长大了。”
苏晚拍落他的手，嫌弃道：“小屁孩，老娘现代可比你大。”
话落，她忽然想到什么，眼神幽幽道：“阿远，你那时活多大来着？”
萧远立刻转头，去看一旁的风景，好似刚刚什么都没听见。
可两人手牵着手，别说是正常的声音，再近一点怕是连彼此的呼吸心跳都听得清清楚楚。
装什么呢？
一想到萧远之前位极人臣，经历了世事无常，依然是看淡世事的年纪，苏晚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下一刻，她只觉得握着她的手猛地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