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27章(2)

陆竞伸出食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宠溺地笑道:“整了人就这么开心?”

游曳摸着额头哼了两声。

陆竞好笑,“她就多看了我几眼而已,你也气回她了,还吃醋呢?”

游曳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道:“我吃个鬼醋,我是看不惯她那副不安于室的样子好不好,我真担心我爹总有一天会被戴绿帽!”

“那应该还不至于。”陆竞抓住她的手,柔声说,“别胡思乱想了,困了就先睡会儿,到家叫你。”

游曳怔了一下,心中瞬时一片柔软。

回家……她真喜欢这两个字,好温暖。

她终于有了一个真正的家,她和陆竞两个人的小家。

十七(2)

元宵节后,谢君宜来电话约游曳出去喝茶。

“听说你和陆竞见过双方家长,好事将近了?”谢君宜抿了口茶,戏谑地笑道。

游曳心虚地眨眨眼,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决定坦白真相争取宽大处理,“其实我和他半年前就领了证。”

谢君宜惊愕地瞪大眼珠,和室友周佳琪当时的反应一模一样。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狠狠地取笑了游曳一番,最后诚挚地说:“虽然我和陆竞只见过两次,但是我看得出来他这人不错,够率直可靠,他家也不像我们两家那么复杂,他又是独子,你嫁了他,我也就放心了。”

和游曳有血缘关系的人里,除了外公,就剩下这个表姐和她最亲了。虽然因为五岁的年龄差距两人有些代沟,游曳和她并不像和程笑那样亲密,但是从小到大谢君宜都对她爱护有加,在她面前表现得像个武侠小说里所向无敌的女侠,让她崇拜、仰望。

她很开心,她和陆竞的婚姻能得到表姐谢君宜的祝福。她很了解谢君宜,她从来不会为了哄什么人开心而说假话奉承对方,她看男人的眼光一向严苛,此前她的那些众人眼中十分出色的男友,诸如瞿家明、顾惜南等,她却一针见血地说他们都不适合她,为彼此考虑,趁早分手比较好。

可是现在她说游曳和陆竞在一起一定会幸福。

因为她的这句话,游曳无形中对这段婚姻更有信心了。

“对了,阿宇交女朋友了,你知道吗?”谢君宜忽然说。

游曳愣了一下,摇头,“他没跟我说……不过过年前他说过他会去相亲……”

“就是相亲认识的。”

游曳沉默了,她衷心希望汪平宇能够放下她,找到属于他自己的幸福。可是他这次却是为了让他妈妈走得安心才相亲找的女朋友,如果他们真的结婚,能幸福吗?

“那个女人,怎么样?”她问。

谢君宜耸肩,“我也没见过,阿宇说是个中学英语老师,长得还可以,性格挺文静挺温柔的,对长辈特别孝顺……”

游曳抿着唇不说话,心情很是复杂。

谢君宜明白她的心情,拍拍她的肩说:“别自责了,爱情是不能勉强的,你对他没有朋友以外的感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听他形容那个女人应该还不错,说不定她就是他的真命天女呢?你最近就别找他了,让他静下心来跟她好好发展……”

游曳点头。

两姐妹因为汪平宇的事沉默了一会儿,谢君宜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她的脸色登时变得非常难看,漠然地把来电按掉。对方却不屈不挠地再次打过来,她烦躁地索性关机。

游曳早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任永清,她皱眉道:“他还有脸缠着你?”

谢君宜抿着茶水,嘴唇和手都在微微颤抖,她盯着已经黑屏的手机,脸上浮现一抹痛苦矛盾的神色。

游曳看得心惊,又不敢主动开口问她到底怎么了。

过了很久,谢君宜终于开口了,一句话就把游曳震得头晕目眩。

她说:“我怀孕了,孩子是任永清的。”

“怎么会?!”以游曳对谢君宜的了解,她是眼中揉不得半粒沙子的人,一旦厌恶一个男人,绝无可能再和他有肌肤之亲。

谢君宜低头抚摸着杯沿,声音没有什么情绪地说:“有一次我喝醉了,他用了强。”

“那个人渣!”游曳气得浑身颤抖,“那你有什么打算?生下来还是……”

谢君宜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他已经和程笑断了,他在我爸和他爸面前都发了誓以后不会再有对不起我的事……”

游曳瞪大眼,“你相信他?”

“我相不相信又有什么区别?我们两家都不允许我们离婚,而且我也舍不得这个孩子……医生说我的体质很难怀孕,如果做掉的话以后就更没机会了,我实在没办法……”说到这里,在唯一的妹妹面前,连日来努力抑制的痛苦情绪突然一次爆发,一向人前人后都以坚强面目示人的谢君宜终于忍不住伏在桌子上,低声抽泣起来。

游曳看着这样的她,只觉心如刀割,不由自主地跟着流眼泪,除了无声地陪着她,她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

告别了谢君宜,茫然地走在大街上,游曳又想到了程笑,她被任永清抛弃了,她心中的痛苦和受到的打击肯定不会比谢君宜少。

自从知道程笑和任永清的事情后,她们生分了不少,放寒假以来,几次见面都是在外面,游曳已经很久没去过程笑的家里。

想当初念小学时,她嫌弃景明山的别墅太大太空,公寓楼又太高,总是赖在程笑家的这栋洋房的阁楼房间里过夜,两个丫头疯闹到半夜,起床后有她妈妈做的饭菜等着,无聊了就陪她爸爸下两盘围棋……俨然把程家当成了自己的家。

两个女孩长大了,那些快乐的时光,竟然都不知不觉都远去了。

因为程笑的那段不光彩的恋情,程爸爸唉声叹气,再没有心思摆弄围棋,程妈妈则躲在厨房里抹泪,抓着游曳的手哀声让她劝劝程笑,叫她别再死心眼。

游曳看着他们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

程笑却死死锁着门不肯见她,哭叫着,“你满意了?他回到她身边去了,他不要我了……你是替你姐姐来看我的笑话来了吗?我有什么错,他爱的是我,他爱的是我……我只不过和他相遇得晚了一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呜呜呜……”

她闹了很久,把心底所有的委屈和痛苦一次发泄出来,终于打开了门对她父母跪下,眼泪哗哗地忏悔道:“爸、妈,我对不起你们,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们不要不认我……”

她整个人瘦了一圈,神色憔悴之际,游曳差点没认出她来。

他们一家三口哭成一团,游曳打开门,捂住嘴巴安静地离开,快步拐进一条无人的巷子里才呜呜地哭出来。此时此刻,她真的恨不得把始作俑者任永清给杀了。可是那样又有什么用,伤害已经造成,她最亲爱的姐姐和死党,她们的幸福都已经被他毁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感情的事,更是犹如饮水,冷暖自知。谁也不能帮对方决定必须面对的人生,她能做的只有默默地陪在她们身边,给予精神上的支持,就像她们以前对她那样。

程笑家离墓园很近,心情糟透的游曳忽然想去看看齐家明。她买了他喜欢的白玫瑰和梅子酒,还有一份外带汤圆,走路上山。

来过太多太多遍,甚至是闭上眼游曳都能找到他的墓碑。默默地站着吹了会儿风,她开始清理墓碑前的杂草,拿纸巾擦去照片的灰尘。直到墓前变得干净整齐,她在墓碑旁的地上坐下,就像以前依偎在他肩膀上的姿势一样,把脑袋轻轻靠在碑沿上,伸出右手一遍遍描摹照片上齐家明的脸。

照片很小,再加上风吹雨淋,他的五官已经有些模糊了。

其实在游曳心里,他的脸和其他的一切也在渐渐模糊。

这让她感到恐慌,可是又无能为力。

生后在继续。每天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每天都在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人会老,记忆会衰退,她没办法时时刻刻分分秒秒强迫自己把那些美好的东西一直铭记在脑海里。

她二十岁以前活得够累了,不可能再那样抱着沉重的过往,费力地生活。

她想要快乐,想要自由自在地过日子。

没有谁愿意一直孤单,没有谁不渴望温暖,不管多么不舍曾经深爱过的齐家明,不管多么眷恋他们一起拥有过的那段快乐张扬的时光,生活还在继续,她终于遇见一个让她冷硬的心再次融化的人,他纵容她宠爱她陪伴她,让她对未来充满勇气和期待。

这世间太多天灾,人生苦短,陆竞把他的心、他的未来、他的一切都交到了她的手心里,她不舍得再折磨他,让他失望难过。

家明。

如果你已经离开这个世界转世投胎,那么,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长命百岁,幸福安康。

如果……

如果你还在我的身边,请允以我幸福。好么。

我会慢慢放下你,但是永远不会忘记你。

晚上,游曳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回到了十三岁,她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顶着一头乱发醉醺醺地从洗手间走出来,站在盥洗台前洗脸,透过镜子她恍恍惚惚地看见站在身后望着她的齐家明。

像所有的电影情节一样,有一道亮光倏地在他们中间闪耀。

所有画面变成梦幻的慢镜头。

他们互相望着好一会儿,游曳先笑起来,她转身跑上前捏了一把他的脸,娇憨地问:“家明,你用的什么牙膏?”

齐家明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和右颊深深的酒窝。

他一言不发地拉起她的手,带着她穿过漆黑的走廊,穿过疯魔的人群,穿过大街小巷,穿过森林和湖泊,穿过夜风和时光……一路狂奔。

漆黑的夜里,摩托轰鸣着驶过长长的隧道,游曳一只手环住齐家明的腰,另一只手高高举起胡乱挥动,迎着凉爽的夜风尖叫道:“哇哦,我是女王——”

齐家明的肩头抖动,喉间爆发出响亮的笑声。

他带游曳到江边吹风,深深地凝视我,然后将双手盖在她的眼睛上示意她闭上眼睛。

游曳调皮地眨眨眼;“为什么我要听你的,你要干吗?”

齐家明含笑望着她不说话。

在他深沉温柔的目光下,游曳的心变得十分柔软,她不自觉地乖乖闭上了眼睛,双颊渐渐发烫,她笑着摇晃他的胳膊撒娇,“家明,不可以对我做很卑鄙很古怪的事喔。”

夜风那么冰凉,因为紧张和期待,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被汗水濡湿的左手紧紧拽住衣服,右手则紧紧抓着齐家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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