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探子早报,秦广王前部军已过雷官镇,不出一个时辰便可抵达八卦洲。”鲁穆答道。
大乔策不由得心头一惊,手心出汗,说道:“来得真快!传令下去让将士们打起精神,严阵以待。”
鲁穆道:“主公请放心,大家都做好准备了。”
大乔策点了点头说道:“将长箭搬上城墙。”
鲁穆问道:“主公刚刚还没告诉我,这箭……这箭真能杀死尸卫?”
大乔策摆手道:“我也不知,但总归去神奇处得来,秦广王来势汹汹,万不可当,若天要亡我,这箭就无用。”
鲁穆义愤填膺道:“不论管不管用,东吴子弟必当死守金陵。”
大乔策心头一热,说道:“策有你们相随,死而无憾了。”二人互诉了君臣情,鲁穆忽又想起一事说道:“主公,我昨晚离开了派人跟踪了曹满和吕四娘子。”
大乔策一听,先是觉得鲁穆实在鲁莽,若是背吕四娘子发现了,岂不是太失礼了。但转念一想,他也觉得确实应该跟一跟,因为还有一个隐在城里的人还没有现身呢?
“可惜被发现了。”鲁穆如实汇报。
“你……”大乔策正要发作,只听鲁穆又道:“属下也知,咱们手下的人,包括我都不是追踪的好手,只是让人尽量跟着,没想到吕四娘子却不声张,让我们的人跟踪到了一处静谧的巷子。”
看来重点来了。大乔策盯着鲁穆等待他说下去。
鲁穆道:“那巷子在城西,周边都是废弃的园子,原本是旧城新建时迁出来的富商的园子,后来一直没去动,竟没想到被他们用来偷藏了。”鲁穆叹了一口气道:“我手下的人跟到那里,便在门口守着,怕贸然进去打草惊蛇,于是派人回来通知我,我当时正在值守,主公你又去了同德寺,因而我是让太史那小子去的。”
“太史?”大乔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张玩世不恭的孩子的脸,这个鲁穆当真不把跟踪当回事,怎么让一个孩子去干这么危险的事,“所以太史被发现了?”
鲁穆道:“从一开始,吕四娘子就知道我们跟踪他,太史到了那里,正想找堵墙翻进去,那园子的门就开了。一个人下人把我们的人迎了进去。”
“园子里除了曹满和吕四娘子还有谁?”大乔策问道。
“齐大人。”虽然早就猜到,但当鲁穆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大乔策的心脏还是不规律的跳动了一下。
“我想曹满和吕四娘子定然是要回去报告齐大人的,就算是要走了,也得道个别,更何况秦广王的事还没结束,总不是留了消息就跑路了。”
“别的话就不说了。”大乔策打断道,“太史见到齐大人了?齐大人说什么了?”
鲁穆道:“太史这小子运气不错,他见到了,但真假不知,就当他是真的齐大人吧,他请太史吃了顿饭。”
大乔策等了一会儿却不见鲁穆说下去,问道:“他说什么了?”
鲁穆摇头道:“我也这么问太史,但太史回答我的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甚至也没跟吕四娘子和曹满说话,全程安静的骇然。”
“怕泄露秘密吗?”大乔策低头想了想,又说道:“继续派人关注那处园子的动静,等秦广王的事情结束了,我也要亲自会一会这个齐大人。”
鲁穆笑道:“主公一定会这么说,所以我派去盯梢的人多了一倍,现在那里出点动静,我这里立刻就能知道。”
大乔策点了点头,说道:“走吧,是时候让心脏剧烈跳动一回了。”
鲁穆异常兴奋道:“干死他们。”
“粗俗。”
夜雨息声,湿气却在弥漫,城头迎接朝阳,蒙蒙然一股暖意透过薄雾落到人的身上。
一夜未眠,此时最是疲惫。城墙下早有几口大锅立着,锅下是熊熊烈火,锅中滚滚的是早晨的白粥。
当兵的人没什么指望,顶多是不打战,再就是吃饱饭。看着空白的城下,敌人还没到,脑子里满满的都是热腾腾的粥香。
太史走上城楼,巡视了一圈值守的情况,终于下令换岗吃饭,他看到一些士兵脸上露出既疲惫又兴奋的表情,心中觉得好笑,可又有些忧虑。
敌人最好是今天就会来,不然这种强度的守夜将士们可支撑不了几天。可偏偏敌人是秦广王,这顿早饭可能是很多人最后的一顿早饭。
太史在南郡的亲戚逃到了金陵,看到他们衣衫褴褛,疲惫不堪的样子,太史能够想像他们受了多大的苦难。但最让太史感到可怕的是,拯救那些老弱妇孺逃出升天的二伯伯最后却在达到金陵的时候疯了。
鬼……呵呵……都是鬼……你们都是鬼……
仿佛是预见了即将到来的结局一般,二伯伯道出了这一战的结果。
我会死吗?太史不由得心中悸动,手脚发麻。白雾,城下空白的都是雾,虽然天亮了,却感觉处处都是危险。
突然,一阵紧风吹来,前方站岗的士兵应声而倒。紧接着,密雨一般的飞箭像黑夜中的怪物一般,猛然睁开血红的双眼。
“是敌袭,快躲……”示警的士兵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支箭射中脑门倒地而亡。霎时间,城头上慌乱一团。
太史大约也是见过几场战争的,刚刚还有些心慌的他,到了这种时候却静了下来。他躲在城墙后面,沉着脸,大声道:“大家不要慌乱,既然敌人来了,我们就要还以颜色,让他们看看东吴子弟不是好欺负的。”
太史一番话振起军心,本来自己就是守的一方,敌人趁着雾色发动突袭而已,何必自乱阵脚。
立时,便有羽旗兵从城楼上奔走下来。城下休息待命的士兵早就听到城墙上的动静,一个个露出焦急紧张的神色。
但听到羽旗兵奔走相告,说是敌军已来了。全都在各伍长的带领,集合待命。
一时城内呼喊声,踏步声,马儿嘶鸣声乱作一团。
还有的刚刚换岗下来,端在手上热腾腾的白粥刚刚温暖了昨夜残留在皮肤上的寒气,听到敌军已至,都是不顾烫口,仰头灌进嘴里,一抹嘴巴,拎了兵器就跑向队伍。
早有受伤的士兵被抬下城楼。军医的营帐就扎在城墙下,外面的动静一起,他们这里也开始忙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