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张杰有些懵,才注意到师父张角面色阴沉如水,心中闪过一丝丝不安和不妙。要知道从前张角可从不问为原由,只问谁惹了座下弟子。
张杰感觉不妙的同时,犹是嘴硬地说:“师父,真是田丰欺我,那陌生的家伙不问原由就出手伤人。”
“来人。”张角不为所动地冷冷吩咐着:“实施教规第六条。”
太平道有许多教规,违反教规都会有轻重不一的处罚。正是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无规矩不成方圆,进我教受我诫。
其中教规第六条就明确规定,但凡太平道弟子信众,对师尊有所隐瞒或欺骗,轻则鞭刑三百,重则杖毙。
至于轻或重,都是由张角一言决之。或者说张角把握着太平道弟子的生死大权。
“师父,死或活?”化身为执法弟子的褚燕恭敬地请示着。
褚燕看都没有看已经吓坏了的张杰一眼,他才不会管处罚的对象是谁。张角就是他的天,他的神。
“师父,弟子愿为教义倾其所有,只求饶恕弟子这回。”张杰吓得瘫痪于地,也忘了辩解,只不停地叩头求饶。
“嗯!”张角挥挥手,褚燕无声地退了下去。
“呼!”张杰终于松了口气,从鬼门关走一趟的感觉很差,差到张杰将张角也怀恨在心。
“收拾下,自己去田府负荆请罪,从今以后,不要去找田丰的麻烦。”张角说完,闭目养神,不再理张杰。
“谨遵师父。”张杰违心地恭声着,扭头就狼狈而去。
张杰回家之后,就拼命地筹钱。张家是巨鹿豪门,张杰也很富足,没费多少功夫,张杰就筹到了一笔可观的钱财。
虽然说这笔钱财不至于让张杰倾家荡产,但是也让张杰肉痛得很。
张角得到这笔钱财,表示不再追究张杰,只要张杰自个儿去求得田丰的原谅,以后不再纠葛,这事就算完了。
不过由此可见,张角其人短视,只顾眼前利益,赏罚不明,难以成事。也正因为这件事情,后来张角差点就折在张杰这小人之手。
张杰本就是罔顾廉耻之辈,在求得师父张角的宽恕后,真的光着上身,背了几根柴跑到了田丰家。
这对于张杰来讲都不是事。
节气?
那是什么?
田丰一见,如赶苍蝇一样把张杰撵走,连句话都不想多说。
这一度成为了巨鹿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在这个娱乐贫乏的年代,人们也就这么点乐子。
吃了亏的张杰从此低调起来,似乎变了一个人,实际上有如潜伏着的一条毒蛇,一有机会就会突起伤人。
……
接下来的日子云淡风轻,刘备和田丰不是坐而论道,就是秉烛夜谈。天文地理,诸子百家,风土人情,天下大势,无所不包,无所不谈。
田丰果然是博学多才,每每都能引经据典言之有物令人信服。刘备也不差,思想天马行空,观点新颖有趣,往往还能语出惊人让人眼前一亮。
期间张角来访数次,基本上是向刘备学习下象棋。张角的资质天赋真的不错,很快学会了下象棋,棋力日见增强。
刘备和典韦在田丰家住了月余之后,刘备又准备上路,目标京师洛阳。
经过这月余的相处,田丰和刘备都相互引为知己,今朝分别在即,田丰是一送再送,直到把刘备和典韦送出巨鹿郡郡城十里才罢休。
让刘备意外的是,张角也派了弟子褚燕来相送,还奉上了一笔不菲的盘缠,刘备自然笑纳之。
……
别过田丰,刘备带着超级保镖典韦一路风餐露宿,终于在秋末冬初之时到了京都洛阳。
刘备自穿越后也见过了不少古城,都没洛阳城让刘备感觉这么激烈。这种激烈中有古朴,有厚重,有底蕴,更有一种莫可名状的气息。
这应该是作为强汉留下的最后一丝气运。
刘备知道按历史的发展,这洛阳城在数年后董卓的一把火下将变为废墟,站在洛阳城前的刘备不禁感慨万千。
董卓一把火烧掉的不仅仅是一座洛阳城,还有大汉王朝的最后一丝气运啊。
雄立在一边的憨典韦自然不知道刘备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大哥常常会进入这种发呆沉思状态。此刻的自己静静地护卫着就好。
嗯,典韦这保镖实在是合格又让人称心,超级保镖就是超级保镖,没说的。
典韦在刘备恢复常态后,有点儿不解地问:“大哥,你以前来过这洛阳城?”
“哦!恶来为什么会这么问?”刘备很想说自己在千多年后倒来过这洛阳城,今生肯定第一次来。
“为什么?”典韦挠了挠头说:“因为俺觉得大哥似乎对洛阳城很有感情,还有那么一丝留恋和不舍。”
“哎呀,恶来不错啊,不仅会观察,而且表达得不错。”刘备有点惊讶。
刘备带着典韦一路游历,刘备对典韦是一路教导,典韦的受教程度让刘备几度崩溃,不过至今还没放弃。
如果一定要说典韦的进步,那么就是典韦这血盆大口中偶尔能说点让人惊喜的词,就如刚才。
“俺每天跟着大哥不是!”典韦很自然地拍出了一记马屁。
刘备扶额,倍受打击,却又有点飘然之感,有点复杂。
“我和你一样是第一次来这洛阳城。”刘备宁了宁神,不无感伤地说:“洛阳城雄伟壮现,不愧是我大汉都城。”
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讲,在这些时候特别难受。这洛阳城的一切都是中华民族的瑰宝,而刘备知道这一切都在几年后会煙灭于烈火中,自己却没法护得周全。
这是多么痛的先知先觉。
刘备想过千万种避免董卓点火的方法。可是无一例外都要有相当的实力为前题。就凭现在的刘备,在铁骑刀枪下,绝对无能为力。
谁敢说历史中火烧洛阳没人阻拦,然而还是烧了整整三个月。
这就是无解的死结,让人无可奈何。
有关于这些,刘备还无法对人言说,连典韦都不行,刘备的憋屈之情就可想而知了。
“哦!”典韦应了一声,不解归不解,却也不会多想。
“恶来,我们进城。”刘备收拾了一下心情,带着典韦向城门走去。
“恶来,可想家了?”刘备一边走,一边无意地说:“不知不觉间出门大半年了。”
“大哥,俺想爹。”典韦闷声地回答。
刘备点了点头,吟道:“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
“好诗!好诗!兄台可是想家了?”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还有抚掌声。
刘备寻声一看,只见一个十九的白衣青年正笑吟吟地站在前方望向自己。
虽然说年轻,但是给人一种稳重而睿智的感觉。
这个青年不简单。
这是刘备对这青年的初次印象和感官。